《宁馨推理事件簿》彼岸花盛开之夜

4、摸底测试

　　22级研究生总群：@全体成员 经宛俞大学医学研究生院校长与宛大附院院长共同指示，将开展第一届研究生摸底测试，考试形式为笔试+操作，考试内容为执业医师考试范围，考试时间为2022年9月15日，请同学们认真复习，努力备考。
　　此消息一出，整个医院瞬间炸开了锅。每经过一个科室，都可以听到抱怨声此起彼伏。
　　研究生们抱怨：刚从考研的大坑里跳出来，怎么又跳进了摸底测试的大坑。
　　上级医生们抱怨：周末加班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能休息，为什么还要用来监考。

　　刘美之突然把余宁馨拉进了一个微信群，群名叫“心内科研究生交流群”。群主是徐夏风，群里一共七个人，都是心内科这一届的研究生。
　　“啊，这群名起的也太官方了吧。”余宁馨不禁在心里暗暗吐槽。
　　“大家以后可以在这群里交流分享一些学习资料（抱拳）。”群主突然发话了，并且还同时发了一堆图片。
　　点开这些图片，放大一看，居然是前几年摸底考试的卷子。“学神果然厉害”，余宁馨在群里夸赞道，并且发了个大大的赞。其余众人均保持队形，发了一排的赞。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题目”，美之捂着脑袋抱怨了起来。
　　“是的呢，我就看了下去年的第一题，发现我就不会，这个‘闭锁综合征’是个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袁霞也皱着眉头，发出了不满。
　　“这个闭锁综合征是神内的专业名词啊，考的还真细。”余宁馨对这个词只有个大概的印象了，便掏出手机开始百度。
　　“大家快看！夏风大神在群里发答案了。”
　　微信群瞬间又多了十几张图片，点开一看，居然是前几年摸底考试的答案，还是师兄师姐的笔迹。
　　“离谱，考试不是不让带手机的吗，这答案哪里搞来的？”美之瞪大眼睛，表示很疑惑。
　　“管他呢，有答案就行了，省得翻书查百度了，最起码大概知道题型、分值和大致范围了。不然范围是整个执业医师考试范围，那还不如说考整个大学五年所有的内容。”袁霞丢下手中的《内科学》，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过了几分钟，群主又在群里分享了技能考试的流程。“听去年的学姐说，技能考试分为四站，第一站是问病史、查体，第二站是专业问题回答，第三站是人文关怀，第四站是写病历。好像还会有SP病人哦。”
　　“这学神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摸底测试的通知才发了半小时不到，去年的卷子、答案以及技能考试的方式全都搞清楚了，难怪是学神了。”余宁馨不禁对大神感到由衷的佩服，并且他知道考试内容后还选择建群无私地分享给同学，这波操作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她对于前几天和美之讨论大神是学婊的举动表示非常的抱歉。
　　“啥是SP病人啊？”睡在宁馨上铺一直默默不语不参加讨论的江晗高冷女神终于发话了。
　　“就是标准化病人，经过特殊培训，没病的人装成有病的病人，比方说心梗的SP病人会捂着胸口，说他胸闷，心脏疼，但实际上是为了表现出这个疾病而特地装出来的。”美之一边解释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
　　“懂了，原来是这样。”江晗看着手机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正式考试的那一天，考试地点在综合楼，每次去综合楼都要经过云清河，就是传言有好多研究生跳河的那条河。大白天走在河里的小桥上，依旧觉得很阴森，仿佛感觉有很多双眼睛在河里注视着。
　　徐夏风早早地来到了考试场地，身着白大褂，拿着平板和一堆复习资料在做最后的考前冲刺。时不时转动着平板自带的pencil，仿佛在思考难题，时而又面带微笑，露出轻松的表情，仿佛难题已经被攻破。清秀的外表、细细的金属框眼镜、学霸的光环，这不论放在哪个图书馆，一定是夏天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馨馨，你有没有听说过徐老板的一些情感方面的八卦？”刘？八卦之神？美之又开始发动她的超能力了。
　　“这倒没有，就上次那些还是你和我说的。”余宁馨深表遗憾的摇了摇头。
　　“听说他本科期间还是追过几个女孩子的，但是毫无例外都被拒绝了，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很奇怪。”美之悄咪咪地说。
　　突然有点同情夏风大神，真惨呐，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旁的5+3女生晶莹仿佛听到了我们的议论，便凑了过来。“我也觉得他挺奇怪的，和你们说，我保研选导师面试那天，他突然最先出现在那个面试的教室，挨个问教室里的同学要选哪个老师以及为什么要选这个老师，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有的外校来面试的同学不认识他，一直以为他是某个年轻的导师呢。”
　　听完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原来导师是这么容易就能假扮的吗!
　　正当她们还在聊八卦时，马主任突然出现了。他依旧熟练地推了推他的金丝框眼镜，然后严肃地说：“这次摸底考试是有排名的，前三名将有机会参与一个月后的临床技能大赛，这是宛俞卫健委牵头举办的大型临床竞赛类项目，优胜者不仅有丰富的奖金，而且这段参赛经历对于以后你们找工作也是一种极大的优势。所以啊，同学们加油吧，争取获得一个好的名次。”

　　笔试和技能操作都被安排在了一天，上午是笔试，下午则是技能操作。
　　考试准备铃响起，研究生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复习资料，走向自己的考试座位。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它们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考试的情景了。教室内，学生们则在争分夺秒的答题。
　　这次的考试题目似乎没有夏风大神在群里分享的那么困难，看来医院也不想为难这群刚踏入医学殿堂大门的新生嘛，大部分还是中规中矩的基础题。感觉认真复习下来，余宁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她很快答完了全部的题目，看了下时间，才用了一半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于是又检查了一遍，检查完了发现还有半小时，便坐在位置上开始了发呆。
　　林柯的考试位置恰好在宁馨隔壁，宁馨转头看了一下他，阳光温柔地照射在他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高中他们还是同桌的时光。那时候林柯还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虽然平时他经常能做出一些复杂的数学题，并且自称“我有特殊的解题技巧”，但到每次大考他的数学成绩总是因为粗心而惨不忍睹。班主任或许是想激励他好好学习，又或许是觉得他长得人高马大方便搬书搬作业，就让他做了班级的数学课代表。
　　林柯似乎注意到了宁馨的目光，也转头望向她。宁馨慌张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收拾起了文具，准备交卷。事实上这俩人早就因为大二时候那件事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任何联系了。这么想来，考研考到同一所医院，并且摸底测试被分到隔壁位置，真是太巧了！
　　余宁馨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把试卷递给监考老师，然后飞快地跑出了考试教室。美之早已在教室外面候着了，她依旧笑嘻嘻地：“好像这考试也没那么困难嘛，虽然有部分题目还是不会，但是选择题占了很大一部分，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实在不会就选C！总没错的。”
　　“你当这是英语考试啊，英语考试的法则不适用于西医综合…”宁馨感觉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无语。
　　后来，听周围人说夏风大神开考后30分钟就想交卷，硬是被考官拦下来了，说提前交卷影响不好，让他硬是等到开考一个小时后才交卷。
　　看来，大家都觉得上午的笔试比较简单嘛，但是下午的技能操作真的太难为人了。消化内科有个研究生是笑着走进操作考试的房间的，结果精神恍惚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就差哭出来了。她说完全不知道SP病人在表演哪个疾病，最初的诊断就错了。主考官还是她们科的科主任，全程皱着眉头看着她。因为一开始诊断方向错了，所以后面考官问的治疗方案、预后、并发症等等一系列问题回答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主考官看着他又是叹气又是不耐烦地抖腿，恨不得赶紧让她快点结束。
　　原来考场的发挥还和SP病人的表演密切相关，希望能抽中个简单的题目，我在心中默念到。

　　“下一个，余宁馨！”监考老师开始报名字了。宁馨瞬间紧张了起来，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脑袋中不断走马灯似的回顾可能考到的疾病以及其症状表现、查体特点、治疗方案等等。
　　这时候，徐夏风满面春风地从考试房间里出来了，看样子他考的不错啊。“没事，加油！”他笑着摘下口罩，露出帅气的脸庞。
　　来不及回答他，监考老师就把余宁馨推进了房间。和主考官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她便带好帽子、口罩、手套。主考官一声令下：“可以开始了。”
　　她胆战心惊地走到SP病人的身边，发现这个SP病人居然是凌晨师兄！心中的害怕和焦虑瞬间少了一半，幸好这个考试的房间还有个熟人。
　　余宁馨开始询问病史。“您好，我是您的管床医生，请问您是哪里不舒服？”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凌晨师兄依旧一言不发，并且一动不动，只有眼球稍微转了转。于是又问了一遍，师兄还是同样的反应。她的心瞬间凉了一半，这是个啥情况啊？
　　这时候，主考官终于发话了：“我是病人的家属，我弟弟从昨晚十一点之后就是这种情况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好家伙，原来是剧情需要啊。宁馨迅速在大脑里搜索有没有一种疾病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的，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是脑血管病，但是具体是哪种呢？
　　“您好，家属。我想问一下病人发病之前在做什么呢？既往有没有生过什么病？”
　　主考官熟练地回答：“他昨晚十一点之前一直在睡觉。以前有三高，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哦对了，前两年还中风过！”宁馨连忙掏出笔记飞速地记录下来。
　　“他以前抽烟、喝酒吗？以前家族里也有中风的病人吗？”
　　“我弟弟一天抽一包烟，喝半两白酒。”监考官顿了顿，似乎在确保自己没有背错台词。“我们的爷爷也得过小中风。”
　　询问病史完毕，余宁馨开始了体格检查。首先是意识状态检查。“您好，我问您一个问题，现在是九月份，知道的话就眨眨眼。”师兄立刻眨眨眼。“病人意识清楚”。她向主考官汇报到。
　　然后是肌力肌张力检查，她尝试挪动师兄的手臂和腿，但是没有任何发应。“病人上下肢肌力均为0，肌肉无收缩，肌张力高。”
　　接着宁馨又掏出口袋里的棉签，脱去师兄的鞋子，开始划巴氏征。果然，师兄的大拇脚指翘了起来，更加坚定了脑血管病的判断。“病人病理征阳性。”
　　余宁馨熟练地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了听诊器，分别放在师兄的心脏和肺上。“病人心肺正常。”
　　确定了就是脑梗了，她胸有成竹地向主考官说出了她的判断。主考官听完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提问：“具体是脑梗的哪一种类型呢？”
　　这下可把她给问蒙了，脑梗那么多种类型，又不是神经内科专业的研究生，这考的是不是太深了。余宁馨内心默默嘀咕着。她努力在大脑里检索脑梗的所有类型，但是最后觉得这应该是一种极其特殊罕见的类型。究竟是什么呢？
　　啊，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对了，就是“闭锁综合征”。多亏夏风大神发的往年的试卷，就是去年笔试的第一题。还好，之前百度了一下，脑子里稍微有点印象。
　　听到她回答正确，主考官瞬间两眼放光，夸赞地说：“不错啊，其实这道题只要答到了脑梗就对了，本来想考一考你们的，估计我们神经内科自己的研究生都不一定答得对，小姑娘可以的嘛，给你加分。”
　　接下来主考官又问了脑梗的治疗方案以及预后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些余宁馨都早有准备，一一回答了出来。回答完所有问题后，她长舒一口气，庆幸有徐老板这么个靠谱的队友。睡在检查床一动不动的凌晨师兄也突然诈尸，对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终于全部已经考完了，这一天下来真的是要折磨死人了！”美之已经开始抱怨了。“都不知道下午说的对不对，我问主考官我的诊断对吗，主考官都不搭理我。”
　　人家可是主考官，会搭理考生就有鬼了。美之也是太勇了，还能直接问主考官的吗。
　　只不过这一天是真的好累，等所有人结束后，夕阳都已经落山了，月亮温柔地爬到树枝的顶端，将月光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