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风般过境》常青霁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早晨，余落睁开眼，只觉喉咙处像被火燎，干涩的很，就连吞咽时都有点发痛。
　　余落按了下有些发胀的头。
　　在瞧见被自己踢到一边去的被子时，余落有了种不好预感。
　　多半是夜里睡不老实，这下好了，着凉了。
　　下床时，余落只觉得眼皮像有千斤重，脚步也有些虚浮。
　　正站着叠被子的林可俞见她摇摇晃晃的，吓了一跳，忙伸手稳了稳“落落，你不舒服吗？”
　　“估计是冷着了，感冒了。”余落摇摇头。

　　出了宿舍，凉习习的秋风迎面吹来。
　　余落连打了两个喷嚏。
　　随后余落拢紧了点身上的外套。
　　曾悦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没发烧，落落你那有感冒药吗？”
　　“有的，在书包里，等吃完早餐了我再吃。”余落吸了吸鼻子，她一说话，喉咙便刺着痛。
　　“你这身子啊，以后可得多锻炼。”见余落鼻子处已经被擦的通红，林可俞摇了摇头。
　　这体质也太差了点。
　　接完水后，余落连着喝了大半杯，口中已经隐约发苦。
　　整个身子好像快要散架。
　　余落早餐都没有食欲吃完，只细细咬了几口面包。
　　吃过药后，余落有些无力地趴在桌上。
　　她现在连看人都觉得是重影的。
　　照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要发烧了。
　　感冒了那么多次，余落对自己这发病流程早已清楚的很。
　　早读，余落把书放在台面上，手撑着额头，一脸疲意。
　　许是药效起了，她有点想睡觉。
　　但又不能。
　　外面执勤的人在一批批巡着，还时不时进来趟教室。
　　林可俞见她头都快要埋到书本里了，就劝她“落落，要不你还是跟候昊说一声吧，他不会不给你趴台的。”
　　余落摇头“没事，快下课了。”
　　林可俞：“行吧，那你多喝点温水啊！”
　　余落“嗯”了声，拿起桌上的水杯又灌了几口水。

　　晚修时，余落的感冒愈发严重。
　　纸巾也已经用了大半包。
　　临近下课，余落头实在是晕的难受，见外面巡查的队伍已经过去，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微闭起眼。
　　耳边的喧闹声是以，渐渐渺远。
　　这期间许迎澈曾走过去，林可俞提醒她看窗外，但她实在没有力气抬头。
　　回到宿舍，曾悦她们几个见余落脸热的厉害，忙带她去了楼下医务室。
　　校医拿过体温枪一测，待看清屏显上的数字后，微惊“你这都高烧了，得赶紧请假回家！”
　　一旁的曾悦看了眼她身后的药架“校医，你能不能先给她点退烧药？这大晚上的。”
　　校医摇摇头“这可不行！最近这方面管的严，学生要是有这类症状，那都得请假回家去看。”
　　说完，校医拉开抽屉，拿出张假条，在上面签批后，递给余落“你还是赶紧回家去看吧！”
　　余落接过假条，起身道过谢后缓缓走了出去。
　　“落落，你现在还烧着，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妈妈？”林可俞把刚为余落打好的水递给她。
　　余落接过后抿了口，摇摇头“没事，她早就帮我备好药了，我去找找。”
　　余落走到柜子前，打开那药盒，一瓶瓶的看。
　　好在，找了会后，终于找到了退烧药。
　　余落把药吃下去后，才给常墨容打了个电话。
　　“发烧了？那药盒里不是都给你备好了么吃过没有？”
　　“吃过了，校医给我开了假条。”余落攥紧了手机。
　　“落落啊，你这...要是没什么事就忍忍多喝点水，别动不动就回家，多麻烦。”常墨容好声劝着“你也知道，我和你爸工作都忙...”
　　“知道了，我看下明天情况怎么样再说吧。”余落不想再多说，眼眶酸胀通红。
　　常墨容：“好...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再告诉妈妈吧，到时候再请假。”
　　余落“嗯”了声，挂掉电话。
　　“怎么样了落落？你妈妈...来接你吗？”赵维惠见她表情有些不对劲，迟疑了下开口道。
　　“现在有点晚了她没空，等我明天起来再看看吧。”余落扯了扯嘴角，露出抹牵强的笑。
　　“那你今晚早点上床歇着，要是实在有什么就喊我们。”林可俞瞧着她眼下这副病殃殃模样，皱了皱眉。
　　曾悦她们也点点头。
　　“谢谢。”余落心头一暖，她不懂该如何去回应这种情感，只能实打实记在心里。
　　夜里，余落睡的并不安生。
　　她整张脸和后背都沁了许多汗，身子无处不是火热。
　　直到后半夜，她伸手摸了摸头，热意不再，这才昏昏睡去。

　　不知怎的，一早起来，余落竟是又烧了起来。
　　咳的也比昨日更为严重。
　　林可俞伸手探她额头“怎么还这么烫啊，要不你还是回家看看吧，别在这待着了。”
　　余落翻出包里的假条“早读完后我去找老周吧。”
　　见她不再坚持留在学校，林可俞这才松了口气。

　　早读结束后，余落去了趟行政楼。
　　“发烧了啊？那是得回家去看看，我先打个电话给你妈妈。”周旭华拿出手机。
　　接通电话后“喂，是余落妈妈吗？诶诶诶，你好，我是余落班主任，是这样的，余落她现在发烧了，我想问下你这边方便来接她吗？”
　　“你叫车来接她是吗？好的好的，那余落妈妈再见。”通话结束，周旭华在假条上签上自己名字“余落啊，你妈妈说帮你叫了车，让你在校门口外等会。”周旭华把假条递给余落。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余落接过假条。

　　回到教室里，余落开始收拾书包。
　　因临近上课，吸引了不少同学视线。
　　候昊转过头来询问“余落你要请假？”
　　余落点点头“班长麻烦你登记下吧。”
　　候昊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林可俞看着她手下动作，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落落，你能回家太好了吧，苦了我了，还要在这上课。”
　　余落无奈一笑，喉咙发痛，吐出来的字也夹杂着沙哑“好什么，落下的课我还愁怎么补回来呢。”
　　林可俞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你好好养病，我们等你回来啊。”
　　余落应声，背好书包走出教室。

　　余落把假条交给保安后，走出校门。
　　校门外停着辆车，余落拿出手机对比了下车牌号后，上了车。
　　回到家里，余落打了个电话给常墨容。
　　常墨容嗯了声“回到了是吧？锅里有白粥你自己盛来吃，下午我再带你去看医生吧，现在走不开。”
　　余落没胃口，只想睡一觉。
　　换上睡衣后，余落躺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包裹。
　　“叮”的一声响起，是老周问她回到家了没有。
　　余落：——“已经回到了，谢谢老师关心。”
　　老周回道：——“好，注意休息。”
　　余落把手机调到静音，而后沉沉闭上眼。
　　余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门铃声扰醒的。
　　余落掀开被子，揉揉眼，起身走到猫眼处看了眼，随后打开门。
　　“奶奶？你怎么来了？”余落诧异。
　　余奶奶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脸色焦急“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发烧回家了，我来看看你，哎哟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还烧起来了。”
　　余落先是看了眼阳台处洒落的日光，又看了眼余奶奶额头上的汗珠，皱眉道“奶奶你怎么过来的？”
　　余奶奶拉着余落回到沙发上“搭车来的，那车我也不常坐，等了好久哟才来一趟，我问过那司机，他说能到你们这边，我才上车的。”
　　余落只觉心里酸涩的很，常墨容又何必去跟奶奶说这些呢。
　　余奶奶闲不下来，打了盆凉水，不断擦拭着余落额头和脖子“睡吧，奶奶就在这看着你。”
　　余落努嘴，但最终却还是没说出什么，她重重“嗯”了声，再次睡过去。
　　待余落睡着后，余奶奶摩挲着余落手上的银镯，低低叹了口气。

　　“妈？你来了？”常墨容提早了点下班。
　　她刚一开门，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余奶奶。
　　余奶奶正合着眼打盹，听见声音后微睁开眼“嗯，我来看下落落。”
　　“我正要带她去看呢。”常墨容走到余落身旁把她叫醒。
　　睡了几个小时，余落总算是觉着没那么难受了。
　　常墨容把她的被子拿回到房间里“走了，带你去医院看下。”
　　去了医院，常墨容先是给余落挂了个号。
　　因着她发烧，还得先做个检测。
　　做完检测后，余落坐在不锈钢长椅上等叫号。
　　尽管戴着口罩，但医院里的消毒气味还是不断侵入鼻腔里，余落皱了皱眉。
　　仰起头，白炽灯的光照在脸上，余落闭起眼，脸上有着倦意。
　　周围时不时传来小孩哭闹声。
　　过了会，广播里传来女声，喊到余落名字。
　　“起来吧，到你了。”常墨容叫醒女儿，往诊室里走去。
　　医生问了些问题，余落一一回答。
　　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最后医生开了点药，又让余落去打了针。

　　回到家吃过晚饭后，余落把药服下。
　　这时候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但后劲还在。
　　常墨容收拾完碗筷后，擦了擦手，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余奶奶“妈，外面天都黑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还有间空房。”
　　余奶奶摇摇头“我晒着的东西还没收，我来不过就是为了看下落落。”
　　常墨容也没再劝下去。
　　余德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妈，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余奶奶应了声，拿起一旁的布包，走到玄关处。
　　在房里听见动静的余落连忙走出去“奶奶，你要回去吗？怎么不在这睡？”
　　余奶奶朝她和蔼一笑“不咯，奶奶还是睡惯了旧屋的木板床，落落你多喝点水啊，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余落忙点头“我知道了奶奶，你也要保重自己。”
　　门随后就被关上，连同着那道驼着腰的年迈身影，一同被隔绝在外。

　　余落洗完澡后，身上残留的消毒气味终于被沐浴露的香气覆盖。
　　一阵消息声传来，被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不断振动着。
　　余落点开宿舍群聊，却看见好几张照片。
　　点进去一看，不约而同都是许迎澈的背影。
　　只有他一个人。
　　林可俞“怎么样？够意思吧？晚修回路上时看见的/斜眼笑”
　　余落无奈一笑，眼里却有着柔意，她回了个表情包。
　　结束聊天后，余落反复翻动着照片。
　　“叩——叩”敲门声响起。常墨容打开房门，手里端着碗药“来，趁热把这个喝了。”
　　余落一惊，慌忙熄灭屏幕。
　　“怎么了你，慌慌张张的，脸怎么又红了？我看看是不是又烧了？”常墨容拧眉，伸手想探下女儿额头。
　　“妈，我现在好多了，可能是房间里空气不流通太闷了。”余落躲开，随即接过她手里的碗低头饮尽。
　　“既然不舒服就早点睡，好了赶紧回学校。”临出房门，见余落还抱着手机玩，常墨容有些不悦。
　　房门被关上。
　　余落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缓缓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