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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当天夜里,沈君山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熟悉的疼痛感又一次汹涌而来。沈君山仍旧死死的忍着不喊叫出声,他怕被母亲知道后又押着他在家休养。他强打起精神,扶着床边,艰难的够到了床头柜拿出里面的止痛药,水也顾不上倒了直接一口吞下几颗药片。
      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沈君山力竭,他脱力一般,倒在了床上,静静地等着药效发作。不过一会儿头疼就明显的减缓了不少,沈君山终于能松下一口气。虽然减缓了,但是这个程度的痛感还是让他无法入睡。
      既然注定睡不着,沈君山决定想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白天见到的谢良辰,交谈中进退有度,谈吐不凡,对当局很多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确实带着出自书香门第的文化底蕴和气度。想着想着,谢襄的一对大眼睛就侵入了沈君山的脑中,谢襄虽然带着小姑娘的羞怯,但是说话间的样子也明显不是那种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沈君山忍不住轻笑出声,奇异的是,谢襄带给他一种轻松的感觉,在她面前他不自主的会卸下伪装卸下防御。和谢襄在餐厅的短暂聊天这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中唯一的放松时刻了。
      胡思乱想之中夜慢慢深了,头脑中的疼痛也渐渐褪去。
      通过这次的聚餐,沈君山对谢家兄妹印象十分不错,打定主意周一再去和谢良辰多接触接触。之后他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结束周末假期,沈君山回到学校,一大早在食堂就忍不住用余光搜索谢良辰的身影,居然一无所获。目光搜索到了平日里和谢良辰熟悉的那群同学,中间也是没有再见他的身影。该不会…沈君山心中冒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不出沈君山所料,他又在黄松疑惑的眼神中,被推到了第一排第一个的位置。谢良辰又消失了。

      今天上午的训练紧凑又高强度,让沈君山根本无法分心去想其他。结束训练,拒绝了纪瑾一起去食堂的邀请,沈君山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
      谢良辰又消失了。他出现和消失的契机是什么?分别的时间点又是什么?谢良辰到底从哪出现又消失去哪里呢?那…谢襄也会一起消失吗?下次他们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压得沈君山有点喘不上气。
      突然沈君山猛地站起!头疼!没错!每次头疼之后谢良辰就会出现或消失。第一次是在中午,头疼过后他立马在同学口中听见了谢良辰的名字。那是谢良辰第一次出现。之后就是他去医院检查途中第二次出现头疼的状况,回学校就找不到谢良辰的踪影了,可见第二次头疼对应着谢良辰的消失。第三次,第四次…回想一下几次的时间一一都对上了!
      沈君山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万分的震惊和兴奋!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要不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他绝对会对这样的事情嗤之以鼻,觉得又是哪个人在异想天开。这么令人吃惊的发现让他从未如此的渴望找一个人分享,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谢襄的身影,他想告诉她这个大发现,但是…现在的他可能连谢襄的一丝身影都无法找寻到吧。
      沈君山踱步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又在床边颓然的坐下,一股失望向他笼罩而来。放空了半晌,沈君山又想到,如果自己这个猜想正确,那按照之前的规律不多久就会有下一次头疼,谢良辰就会随着头疼而出现了!他居然开始有一点期待下次头疼的到来。沈君山奇怪于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情转变,从何而来的期待?是因为谢良辰?还是…因为仅见过一次的…谢襄?
      沈君山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从脑袋中甩走。不想了,验证他这个猜测的方法只有看下一次头疼是否会让谢良辰再次出现,现在他所能做的事就是默默等待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周末,沈君山的头疼一直都未再发作。
      “君山,你水满出来了。”纪瑾看着沈君山倒水却一直倒得水满了一桌子都没发现,忍不住出声提醒。
      回过神来的沈君山立马放好水壶,找了块抹布擦桌子。可是擦着擦着,他却再一次走了神,直到把桌边的书本都扫到了地上才又回过神来。
      “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啊?出什么事了吗?”纪瑾一脸担忧。沈君山做事一直很严谨,不管大事小事都尽量做到一丝不苟,像刚才那样倒水倒了一桌子,擦桌子却把书都擦到了地上的事,纪瑾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发小沈君山身上。
      沈君山的心事是无法对身边任何的人说的,他只能对着纪瑾摇了摇头。头疼迟迟不来,他从一开始的平静等待变成了现在的焦急不安。按之前几次的规律,最多两三天就会发作了,但这次从周一一直等到了周末,头疼都没有再来。沈君山甚至在内心深处生出了一丝恐惧,他有点害怕头疼再也不发作了,那谢…谢良辰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看着沈君山心事重重的样子,纪瑾想了想说:“君山,反正是是周末休假了,我们去吃西餐吧!”
      纪瑾这句话点醒了沈君山!对啊!上次红梅西餐厅的聚会除了他还有大哥、曲曼婷和谭小珺在。谭小珺不是说谢襄是她最好的朋友吗,说不定谢襄一直都存在着,没有消失。这一想法让沈君山再次提起了精神,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印证自己这一猜测的正确性,来不及和纪瑾交代就风一样的冲出了宿舍。
      纪瑾一头雾水的看着沈君山留下的背影,疑惑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啊…”说罢便转身去隔壁宿舍找朱彦霖和黄松打牌去了。

      沈君山冲出宿舍就选择了直奔回家。在客厅听着奔子汇报棉机厂建造进度的沈听白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一向沉稳的弟弟居然踹开大门冲到了他面前。
      “哥。”沈君山只喊了一声哥就卡了壳,他该怎么问。
      沈听白看着沈君山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挑了挑眉,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上次红梅西餐厅吃的牛排真好吃。”半晌,沈君山就只想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的耳根子红透了,不知道是因为问不出口憋的还是因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太过奇怪而感到羞耻。
      “上次?你和哪家姑娘去吃西餐了?”沈听白有些讶异,他这个弟弟一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身边亲近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熟悉的姑娘了。难道是和哪位姑娘恋爱了?脸皮薄不好意思和自己明说,就用这么一句话来让自己猜吗?
      但是沈听白的话却让沈君山的心凉了一大半。大哥似乎不记得上次六人聚餐的事情了,那谢襄…
      不等沈听白再次开口,沈君山又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了嘴张到一半的沈听白和摇摇欲坠的沈家大门。
      “奔子,换一扇大门,弄得牢固一点。”奔子点点头就去办事了。

      沈君山冲出家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打探谢襄的消息。去女中直接问?显然不合适。去谭小珺家找?更是算了吧。思来想去,沈君山找了一家咖啡厅,忍住内心的焦急一直坐到夜幕降临,歌舞厅华灯亮起,才再次起身。他推开门,走入山南酒馆。
      沈君山记得谭小珺上次提过她最近在山南酒馆打工。一进门他立马找到了吧台里谭小珺的身影,装作随意的样子走过吧台,谭小珺果然出声喊住了沈君山:“沈二公子!”谭小珺笑的眉眼弯弯,“你怎么一个人来酒馆呀?”沈君山浅笑了一下作为回应,顺势在吧台边坐下,向谭小珺要了一杯水。沈君山有点不敢开口,他害怕谭小珺给他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谭小珺…”沈君山喝了口水,接着说:“女中的学习任务辛苦吗?”谭小珺阿了一声,从酒瓶堆里抬起头,她没想到沈君山会问这个。“还好吧,但是我国文一直不太好,学起来却是有些吃力。”沈君山看着手中的杯子接着说道:“虽然吃力,但和好朋友一起学习应该也挺开心的吧。”这话说出口之后沈君山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逐渐握紧了杯子,等着谭小珺的回答。“好朋友?你是说曲曼婷吗?她就是一文盲我和她一起学什么呀。”没想到沈君山得到的是这么一句回答,他眼神暗下,不死心的接着说了一句:“我是说你学校里的好朋友。”谭小珺疑惑不解,今天的沈二少爷真是奇怪得很。“学校里的都是普通同学关系,我身边能算得上好朋友的只有曲曼婷。”听完谭小珺的这句话,沈君山对于谢襄可能存在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不再多说一句,只是垂头盯着杯中的水发呆。谭小珺见沈君山不再说话,便带着一脸疑惑继续埋头整理酒瓶。

      沈君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酒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个漫长周末。他只记得回家的时候原本熟悉的大门突然打不开了。

      过完周末的第二天,沈君山照常和纪瑾黄松他们一起在食堂吃晚饭。疼痛又毫无预兆的侵入沈君山的大脑,和前几次一样来势汹汹,让沈君山差一点捏断手中的筷子。他一把抓住身旁纪瑾的肩膀,纪瑾吃痛,低呼了一声:“君山,又头疼了吗?”全桌人闻声都关切的望了过来。沈君山哑声道:“没事,纪瑾扶我回宿舍。”话语中居然藏着一丝弱不可见的兴奋。纪瑾转头对黄松朱彦霖说了句你们先吃,便支撑着沈君山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沈君山立马倒在了床上。纪瑾在沈君山的书桌上胡乱翻找着药。“在…床头柜。”纪瑾听到后立马跑回床边,打开床头柜取出药片扶着沈君山服下。静静等待了片刻,纪瑾再次出声问道:“好点了吗?”沈君山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那你休息吧,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纪瑾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留沈君山在宿舍休息。
      沈君山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美国留学期间,在学校许愿池边肆意地吹着口琴。口琴声听不真切,隐隐约约时断时续,沈君山挣扎着睁开双眼,原来口琴声不是梦。他循着口琴声走到宿舍顶楼露台,只见许久不见的谢良辰此刻正倚着栏杆用口琴吹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口琴声停了下来,沈君山朝着谢良辰微微一笑,谢良辰也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口琴算作回应。
      “吹吗?”
      沈君山摇了摇头,问:“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挺好听。”
      “入梦。让你见笑了,是之前襄襄生病卧床,嚷嚷着无聊。缠得我没法,就写了这首曲子逗她开心。”
      沈君山想起那双嘀溜乱转的大眼睛,忍不住轻笑出声。谢良辰不解的看向了他,沈君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你为什么来烈火军校?”
      谢良辰回道:“想参军啊。”
      沈君山不明白,接着问:“北京也有军校,为什么舍近求远?况且,现在局势不好,很多人都举家南下了。略有薄产的人家更是出国避难去了,你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来顺远。”
      “躲不掉的,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虽然可能不会成功,可能对大局毫无帮助,但还是得去。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有成功的一天。顺远是国家的门户,我选择来顺远从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沈君山听着谢良辰的话,抬眼看去,只见谢良辰目光灼灼,透着一股坚定和无畏。他仿佛从谢良辰的眼中看见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他们的救国理念是如此的一致,谢良辰的这番话几乎将沈君山胸中的抱负毫无遗漏的表达了出来。沈君山直直的盯着谢良辰,他想重新了解谢良辰了。认真的,不带着任何目的地,重新认识谢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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