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芸芸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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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中缓缓升起的热气有些雾霾霾的，遮挡着她们的脸庞，房间里饭菜的香气凸显俗世里难得的温馨，可她们说的话，却令孟微颜遍体生寒。
“还记得那个扫地姓张的alpha吗？”那个婶婶问到。
何茹诧异到:“记得啊，他前天不是还在理门口那堆垃圾吗？我还瞧见了，他咋了?死了?”
“昂，前天的事，今天拉出去火化了。
”
“化了？他怎么死的?我怎么没听见消息。”
“说是老头大半夜起来上厕所，然后不小心摔倒了，大晚上的，他没力气喊，家里人睡得又死。等第二天早上他家里人起来，人都硬了。”那个婶婶啧啧到。
“那怎么没烧纸?”何茹有些奇怪，这死人了照规矩，不都是要烧纸的吗？
“没钱呗，这厂里再没规矩也不能给死人烧纸了，邻里都觉得晦气，张老头老家在安徽，人家把尸体运到安徽再烧?那张老头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80多了还在这个厂里扫地。他死了之后他儿子没地方放，只好放在房间里。可这大热天的，他家又穷，开不起空调，没两天就臭了，这不是没办法嘛？才两天就拿去化了。”她摇摇头，似乎对张老头惋惜，可又没办法，人都死了。
她们没说话了，上个话题太过沉重，谁也没有再聊起话题的苗头。
孟微颜记得那个爷爷。那个时候她和妈妈一起从超市回来，手上大包小包，那个爷爷看见她们就放下扫把，帮她们一起拿。
那个爷爷的一只眼睛是坏的，从重叠在一起的苍老的皮肉中只可以看见眼白，且浑浊不堪。
他却笑着，用着他那苍老的声音开朗的说:“小姑娘好好读书，将来孝顺妈妈……”
半个月后，老老的老头就不见了。
孟微颜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进入梦境的呢？
在梦里，她好像又再一次被那些男生摁进水池，水开始争相向她的气管里入侵，她很想呼救，可一张嘴水就争先恐后的冲了进来，她已经呛水，气泡不断在挣扎中涌现。
消毒水刺激着眼睛，她睁不开眼睛，炽热的泪意从眼缝里与水融合，她感觉肺部灌满了水，身体正在缓缓下沉……
孟微颜睁开了眼睛，她不是被惊醒的，只是感觉睡得累了，眨着干涩的眼睛，似乎想要清醒一点。
何茹正在梳头，眼睛一瞥，看见她醒了，例行公事的说道:“游泳课今天8:30开始，现在7点，别迟到。”
孟微颜怔了怔，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妈……我今天能不去吗？”
何茹顿住了梳头发的动作，随即她放下梳子，转过身来抱臂靠在桌子上警告孟微颜:“你爸死了，我一个女人带着你，压力不知道多大，你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你知道这一节游泳课多少钱吗？”
孟微颜坐起来，抱着身上的被子，揶揄的吞吐道:“妈，我就今天不去，我明天一定去行吗?”
孟微颜知道，她今天肯定得不到准许，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冀，期盼能够得到母亲的一丝眷顾。
她没等来何茹的回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拽下床，随之而来的是落在脸上火辣辣的耳光。
何茹拽着她的头发，面色不耐的告诉她:“我没什么耐心，给你交游泳课的钱只是我的义务，你要是拿不到那游泳的12分，没你好日子过。”
说完，讲孟微颜的头发一松，孟微颜的头“嘭”的一声撞在床板上，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头也没回的打开宿舍房门，“嘭”的一声走了。
孟微颜整个人麻木的坐在地上，她神情平静，她能听见何茹摔门而去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脸上已经麻痹的痛感。
她缩了缩身体，屈起腿抱着自己，头埋在臂弯里，脊背一耸一耸，压抑的呜咽声不断溢出，像是无助的猫崽发出求救。
她没哭多久，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只会在晚上何茹回来后招来更加暴躁的一顿毒打。
可……如果去了，今天还会遇见那些人吗？
孟微颜甩甩头，把不好的想法从脑子里甩掉，她冲到镜子前，拼命用凉水冲洗眼眶，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那么正常一点，孟微颜看着镜子里自己微红的眼眶，久久没有说话，最后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小声的说:“没意思。”
整理完一切，她没有吃早饭，不吃的原因是早餐依旧是需要自己煮的方便面，为了确保自己不在游泳课的时候吐出来，孟微颜很明智的选择空着肚子出门，只在出门前揣了一个青苹果放在书包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孟微颜今天没碰上那群人，唯一不太好的感觉是肚子里空空，胃老是一阵一阵痉挛般的绞痛。
为了一扫坏心情，重新做会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躺平社人。她准备犒劳自己一下，去蜜雪冰城买了杯柠檬水，一路哼着跑调的“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向塔山公园跑去，准备在那里享受自己网络皇帝般豪华的午餐。
这个时候是一天中热度仅次于下午两点的正午，正常人只要脑子没点啥毛病的人基本上都待在家里吹空调醉生梦死。没几个往塔山公园这边凑的，当然，除了和孟微颜一样的傻叉除外。
孟微颜随便找了块风景优美且有树的地方，整个人往地上一扔就坐不起来了，好半晌才挣扎起来拿出放在包里的青苹果准备开始吃。
青苹果在来之前已经洗过了，孟微颜一边吸着柠檬水一边啃着苹果，小日子别提过的多滋润。
“唉——，劳资上辈子到底是拯救了银河系啊，要不然怎么能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呢？”孟微颜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躺在树荫下的一块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嘴时不时的还砸吧两下，着实没个像女孩子的样。
孟微颜很快睡熟了，她睡着的时候腿已经放下来了，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在这个天气，就算有树荫遮挡，这样抱着的热度也不是吹的，很快，孟微颜额头上浮了一层汗，但她好像感觉不到，好像把手松开，会遭受什么一样。
孟微颜就在石板上睡着，碎发因为汗湿贴在脸颊上，面色平静。
她就整个人蜷缩着，像是个还在子宫里的婴儿，安然的蜷缩在母体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芸芸众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