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仙百寂》簪花公子

133、番外2

　　百寂去了冥界，找了足足三百年，未有结果，最后她去了凡间，化名为童心，再次来到当年初见九尊的那个茶楼。
　　岁月变迁，物不是人已非。辰国早已灭亡，凡间改朝换代不知几多，唯独这间茶楼依旧坐落于繁华的街口。
　　百寂坐在二楼茶台上，独自饮着茶，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知坐了多少月，不知看了多少人。此时，人群中闪出一个俊俏又很孤寂的身影。
　　百寂喝茶的手抖了一下，然后飞到男子面前。
　　那男子，面容与离渊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离渊君临天下的气势，多了几分凡人的怜弱和柔和。
　　穿梭的人群中，两人四目相对。
　　他望着百寂，不解：“姑娘，我们可是认识？”
　　百寂闪过一丝忧伤，笑道：“不认识，但我们前世有缘。”
　　男子望着陌生的百寂，只觉很是熟悉，却又毫无记忆，冒昧问道：“在下扶欢，敢问姑娘芳名？”
　　“童心”，你眷念的果然是凡间的岁月，百寂望着他，不知不觉双眼湿润。
　　望着泪眼朦胧的百寂，扶欢心跳加速，又有些心疼，星眉微皱，“姑娘，前世我是否亏欠了你？为何一见你，我便心疼？”
　　百寂流下委屈又喜悦的泪水，她摸着他的粗布麻衫，全身上下，除了那根桃木簪，没有一样与精致沾边，她惊讶亦心疼，无论是九天神尊，还是九五至尊，他皆为人上人，如今这副穷困潦倒，清瘦无比的样子，百寂心中不忍，含泪道：“你没欠我，是我欠你，前世，我伤害了你，这一生我来还报于你。”
　　扶欢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并未当真，她却一路跟着他回了家。
　　扶欢到了家门口，无奈道：“姑娘，你跟了在下一路了，回去吧。”
　　“你是我夫君啊。”
　　“夫君？”扶欢睁大眼睛望着她，这么直接的吗？“姑娘，莫要消遣在下，在下也不敢折辱姑娘清誉。请回吧。”
　　“嫁鸡随鸡，你让我去哪？”
　　百寂的执拗出乎他的意料，他叹息一声，“姑娘，且不说是否有前世姻缘，即便是有，前世因果早已过去，何必执着？”
　　百寂：“我偏要执着呢？”
　　扶欢苦笑，他指着身后，“你也瞧见了，茅屋简陋，家徒四壁，姑娘便是愿意委身下嫁，在下也断不能冒着良心………”
　　扶欢话还未说完，百寂已经推门走了进去，留下扶欢愣在原地。
　　果然简陋啊，只一间书房和一间卧室，“你喜欢作画？”
　　百寂拿起他画的山水画卷，颇具意象，处处飘逸着仙界之美。
　　“身无绝技，又无银两傍身，卖些字画，解些棋局为生”，扶欢走进来。
　　“甚好”，百寂笑着宽慰他，“富贵如云烟 ，心中自在便好。”
　　“残渣碎屑，姑娘莫嫌弃”，扶欢将最后一点茶叶泡了给百寂端过来，她也算是此生第一位到他家做客的女子 。
　　“好”，百寂尝了一口，并不觉得难喝。
　　“到饭点了，姑娘若是吃得下粗茶淡饭，且等在下弄些伙食来”，扶欢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只好留她用膳。
　　扶欢在灶台边熟练地做着饭，百寂回忆起了离落居的那段时光，那眉眼间的神韵，哪怕是成了凡人还是一样。
　　“予一半烟火谋生活，许一半诗意得清欢，离渊，你终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她看着他，看得入迷。
　　“可是饿了？”扶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打破尴尬的氛围。
　　“没有，可要我做些什么？”她环顾一圈，发现无事可做，茅屋虽简陋，却很整洁。
　　“你若无聊，去后院帮我喂些鸡，或是给那些花浇点水。”
　　百寂顺从地提着花壶将院子的花浇了个遍，又去后院喂了鸡，还将棚中的鸡蛋捡了过来。
　　扶欢望着她手中的蛋，一脸惊讶，“你不怕？”
　　“怕什么？鸡还是脏？”百寂笑着。
　　扶欢见她裙摆未沾染丝毫灰尘和鸡毛，想来是轻车熟路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可吃的惯？”
　　扶欢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这两碟菜。
　　“白粥也能裹腹，我不挑”，百寂吃起来一点也不扭捏，泪含星光并非不合口味，而是心疼他受的苦。
　　…………………………………
　　“姑娘，天黑了，你拿着这盏灯吧，路上也能亮堂些”，扶欢将书房的那盏灯给百寂提过来。
　　“你在赶我走？”
　　扶欢：“姑娘，孤男寡女同食一桌本就不妥，天已黑，在下更不能玷了姑娘清誉。”
　　“你有婚约了？”
　　扶欢一愣，忙道：“没有，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姑娘绝色倾城，衣着华贵，想来出身富贵之家，在下，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夫君”，百寂猛地踮起脚尖托着他的脸亲上去。
　　扶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整懵了，她这是做什么？轻薄还是示爱？
　　“吐气，呼吸，再吐气”，百寂笑着提醒他。
　　扶欢照做。
　　百寂：“我说过，嫁鸡随鸡，你若是做个清贫的凡人，那我便当个凡人之妻。这，便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决心。”
　　愣着的扶欢反应过来了，耳根甚红，“你愿意，我也不能委屈了你啊”，此时油灯灭了，“抱歉，连油都没有了。”
　　“难道不是老天爷让我留下？油灯没有了，如何夜行？”
　　扶欢面上又一红。
　　…………………………
　　两人坐在院子的小桌上，借着月光，两人对视着，“姑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随着性子来。”
　　百寂：“我无父无母，家中无长辈，论辈分，我最高。”
　　扶欢眼中一惊，“你也是孤儿？”
　　百寂点头，“所以，你无须介怀，我命由我，既决定跟随你，那便是认真的。”
　　扶欢望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下感动，“姑娘心意，在下明了，只是怕有负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时常梦到一名女子，哭的极为伤心，那种撕心裂肺，每每梦到我亦感同身受。”
　　“她是何模样？”百寂脸色一变。
　　扶欢摇头，“看不清楚，只觉她甚是恨我，梦中让我将孩子还给她。”
　　“孩子？”百寂想，难不成是自己化梦来追索他？
　　“虽说是梦，那也是我前世欠下的情债，不知姑娘可否知道？”扶欢眼神清澈真切。
　　百寂一声长叹，“你转世几万年，依旧留存着那份记忆，看来，是我伤你太深。”
　　“姑娘知道？等等，转世几万年，这是何意？”
　　此时一颗巨大的流星划过。
　　百寂感叹：又一位上神陨落了。
　　“流星”，扶欢见状，忙祈愿。
　　百寂望着如此纯粹的离渊，心中感叹：没了前世记忆，又何尝不是件乐事。
　　扶欢：“姑娘不许愿吗？”
　　百寂：“我心愿已了，再无所求。你许了什么？”
　　扶欢：“平安顺遂，也希望梦中的女子早日放下执念，重新开始。”
　　“会的，她已经不恨你了，不仅不恨你，今后还会与你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扶欢不解地望着她，“难道，你就是梦中的女子？”
　　百寂随手一挥，茅屋的灯亮了，“前世的记忆，我还记得，只是，你忘了。曾经，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你伤害了他，后来他平安长大，他不恨你，我自然也不会再恨你。”
　　扶欢不可思议，“既然是你我的孩子，我为何要伤害他？”
　　“因为，他会伤害我，你只是为了保护我 ，当年我年轻不懂事，不懂你的痛苦”，百寂擦了眼角的泪，笑：“前世的记忆太苦，你忘了就忘了，今生，我们只管开心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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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百寂望着扶欢离去的身影问道。
　　“我去书房睡”，扶欢抱着一张轻薄的被子回她。
　　“你我是夫妻，何须如此生分”，百寂将他拉过来，“再说，那书房只一把椅子，你如何睡？”
　　“那我打地铺吧”，扶欢虽对百寂心动，冒犯之事，他做不出来。
　　“夜凉如水，你一个凡人如何受得了，你若是介意，不如我们划条银河，我在东，你在西”，百寂将一个枕头放在中间，自己睡在了里面。
　　“这就是你说的银河？”扶欢望着枕头，只觉得好笑。
　　“难不成真将天上的银河拉下来？”百寂拍着床铺，示意他躺下。
　　“头一次与女子共榻，不太习惯”，扶欢红着脸睡下来。
　　百寂也不笑他，柔声道：“往后余生，你可要习惯了 ，我很缠人的。”
　　扶欢望着她，眼含笑意，这样的往后余生是他求之不得的，天上掉下如花美眷，此生足矣。
　　“夫君想看，把头伸过来大大方方地看，无须偷偷看”，百寂闭着眼笑他。
　　“好梦”，扶欢羞得抱着被子侧身过去背对着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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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怎能劳你动手，这些粗活为夫来…………”
　　“娘子，针线易扎手，为夫来…………”
　　“娘子，打水费体力，为夫来…………”
　　“娘子，你喜食鸡，为夫去逮一只，今晚红烧还是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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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我们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百寂点头，“跟你一样，活得好好的。”
　　“那他，长什么样？像你还是像我？”
　　百寂：“珺璟如晔，瑶林玉树，容貌像极了你，性情与我相近。”
　　“那自然是极好的，无论像娘子还是我，都如星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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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真的是神仙啊？”
　　百寂点头，假意紧张，“夫君，我不仅是神仙，还是六界现存最老的神仙，算仙龄，快四十三万岁了，你会不会嫌我老？”
　　“四十三万岁？”扶欢一脸惊，“只知神仙长生不老，未曾想过能活那么多岁，为夫怎会嫌弃，天上掉下个仙妻，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理应如此，你要是敢嫌弃我，我也要嫌弃你，毕竟你比我大二十万岁呢”，百寂一脸傲娇。
　　扶欢更惊了，原来自己已经那么老了，他更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了，他紧握着百寂的手，又很好奇：“娘子，我是老死再转世的吗？”
　　“不是，你的寿命还长，你是神尊，仙神两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你本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当初大战邪神，你身受重伤，又挖心给我净化魔煞之气，是为苍生而陨。”
　　“难怪，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心疼，原来我的心在你那里”，扶欢调侃她，见她脸色染起一丝忧伤，又立马改口：“芸芸注定，你我永不分离，这三十年，我一日未敢忘却梦中人，多少女子想要上门提亲，我都一律不见，娘子，为夫也算忠贞吧？”
　　百寂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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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欢搂着百寂，“那，娘子，我们的婚事是否该办了？”
　　“婚事？我们已经成过亲了，念心都到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扶欢：“可，为夫没有与你有过正式的婚约啊，这一世，我既然当了凡人，那过去不记得的，便作不得数。”
　　“照你这么说，下一世我还要嫁你一次？”
　　扶欢面上傲娇，“那是自然，你只能嫁给我，嫁给每一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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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扶欢的精心筹备下，婚礼如期举行，虽然只是一个仪式，扶欢仍然十分重视。
　　“娘子，为夫已经签好了，该你落笔了。”
　　“这是什么？”
　　“婚书”，扶欢扶着百寂坐在案前。
　　“婚书？”百寂第一次见到凡间的婚书，她拉高了盖头，认真看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百寂嘴角露出甜蜜笑意，想不到他竟如此浪漫。
　　“娘子，请用笔”，扶欢将笔递到她手上。
　　百寂爽快地签下“童心”二字。
　　“娘子，时辰到了”，扶欢收好婚书，牵着百寂来到院子。
　　百寂虽然已经同他在前世拜过天地，到底是被摁着行礼的，正式的婚礼流程还没有进行过，难免有些紧张。
　　“娘子，别紧张，吐气”，扶欢强装镇定地安慰她。
　　“一拜天地……………”
　　“二拜日月……………”
　　“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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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系列流程之后，扶欢掀开百寂的盖头，本就是倾城绝色，今日更显娇媚可人，“娘子”，扶欢一声亲昵，眼含深情。
　　百寂抬起头，眼中春水荡漾，柔情蜜意尽在一个微笑中，“夫君。”
　　扶欢极珍惜的捧着她的脸，亲亲吻上去，百寂闭上眼之后，他继续吻着，极珍惜极温柔极缠绵。
　　百寂回应着他，此刻她的幸福化作一滴热泪从眼角滑下。
　　“离渊，生生世世，我们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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