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千里雪》哈斗

15、第十五章

　　　　顾府。
　　“娘，再过三日便要去西楚关，秦军掠我疆土，此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顾母担忧的望着眼前的儿子，行军打仗，九死一生，每次顾彦出门她都是心惊胆战，这一次，不知又要去多久！
　　“彦儿，你此次出征多久回来？”
　　“娘，我知道你担心我，战场之事变化无常，秦军一日不退出西楚关，便一日不得归，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保自己不受伤，不让您担心。”
　　顾彦知道顾母担心自己，每每离去都得好生安抚以宽慰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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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少爷，要去打仗？？”
　　千里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看不出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还是少爷的贴身侍女呢！”
　　妙音早上听闻芙歌身边的侍女如此言说便也跟千里聊起此事，谁知千里竟然不知。
　　“他可没与我说起此事，整天沉闷，冷着脸，谁敢搭理他！”
　　自从上次之事过后，千里与顾彦不知是彼此尴尬还是怎么，两人刻意保持距离，他不言，她亦不语，反正他也不喜我多说话，倒是随了他喜静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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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顾大哥，你的包袱我都收拾好了，战甲，佩剑，换洗衣服！”
　　芙歌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地望向顾彦，抬手，娴熟地为他夹了一大夹的菜放进碗里。
　　“多谢！”
　　顾彦礼貌回应。
　　千里沉默站在一旁。
　　“歌儿，你对彦儿总是这么细心体贴！真是个贤内助，为娘深感欣慰。”
　　顾母见此情此景，不由心头一酸落下泪来。
　　“娘，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芙歌一手抚着顾母的背，一手拿着帕子轻拂她的脸庞。
　　“娘是开心又伤心，开心你待彦儿心细如尘，伤心我彦儿一次次上战场杀敌，临危受命，留下我这个年过五旬的老母亲！”
　　越说越伤心，最后几乎是抽噎了起来。
　　芙歌不住拿着帕子为她拭泪，顾彦的拳不由得攒了起来。
　　千里见状，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送到顾母手中。
　　“夫人莫要伤心哭坏了身子，不然明天少爷去了战场还要分心担忧您，对战事更是不利！”
　　闻得千里如此言说，顾母也收敛了泪，细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对，千里说的对！我不能让彦儿分心，我要去寺庙礼佛，为我的彦儿好生祈祷，愿他平安归来，歌儿，明日彦儿走后，我们便去寺庙住半月，为他祈福诵经可好？”
　　“自然是好！”
　　芙歌顺应。
　　饭后。
　　“少爷，芙歌小姐为您准备的包袱我放在桌上了！”
　　千里把包袱放在桌上便去整理床铺。
　　顾彦坐在一旁细细擦拭着手中的佩剑，轻轻“恩”了一声。
　　理好床铺，千里思绪芜杂，再考虑要不要开口......
　　还是欲言又止......
　　“看你今晚憋得难受，有什么话要说？”
　　顾彦放下剑，拿起茶杯细细品了品。
　　千里见他已然猜测到，便也不加掩饰。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千里摆弄着一旁的小物件，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自然无饰。
　　千里这么说的时候，顾彦微微呛了呛。然后，内心竟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
　　她是在担心自己？
　　“战场上的事，我如何能知？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几年都是有的，怎么？”
　　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上她的眸，期望得到内心期待的回应。
　　千里闻他言说，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
　　“那.....那我们的一月之约怎么办？”
　　千里微微撇过头，瞧眼看他。
　　顾彦心头的火焰一瞬便已熄灭，她终究.......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继而离开顾府，离开自己身边，才回关心此事罢了！
　　“一月如今已经快要过半，我出征后，若你无事便按照往日那般，打点着我的屋子，书房，一月过后若无纰漏，我会吩咐赵官家将东西取了给你！”
　　顾彦顿了顿......
　　“到时，你，要去要留......自行决定！”
　　最后那句他微微压了压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挽留。
　　千里听他如此言说，心中自然欢喜，他还是遵守诺言的......
　　千里对上顾彦的眸子，那眼中分明有些千里看不懂的情愫....
　　“那....你，此番前去，会有危险吗？”
　　千里首次来到人间之时便已见识过战乱，刀枪撕磨，血肉模糊，浓烈的血腥味仿佛在一瞬便传至千里所有的感官。
　　她不由得手心一紧，将手捂上胸口，喘了又喘。
　　见她这般，顾彦以为她不适，双眉微微皱了皱......
　　“战场之事，向来无法预料，作为将军，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危险，从来是伴随着我的这次回得来与否，也全凭天意！”
　　顾彦不紧不慢言道，像是在说一些与他无关的话题。
　　千里眼波一转，像在思索些什么......
　　他其实是个好人，这段日子以来，他不仅没有像自己原先以为的那样刁难自己，反而有时维护自己。
　　于楚国而言，若他这么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出了意外，无疑是断了楚王一臂，甚至可能会使楚国多次陷于他国纷争的战乱。
　　于顾府而言，他是顾府少爷，是支撑整个顾府的顶梁，若他离去了，顾母该如何？整个顾府又该如何？自己虽在此处不久，但也同赵管家，凌仑源，顾母，一干侍女家丁等相处融洽，很难想象没有顾彦的顾府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到居所，妙音早已熟睡，千里来回踱着步子......
　　反正还有半月时间，不如我偷偷帮帮他....让他快点结束战乱，安全回来，也算是对他们的报答！
　　嗯，就这么办！
　　见天色还早，千里跑去厨房，找了些干粮准备给顾彦带上，绿豆糕，莲花酥，瓜子点心各种装，看到炕上蒸的一屉蒸饺，千里的肚子再次咕噜打鼓，反正也没人，偷吃一下应该也没人会发现......
　　“你在干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慷锵有力，吓得千里“刷”地站起身，手中的蒸饺一斜，掉在了她的裙摆上。
　　是凌仑源。
　　“你吓死我了！”
　　千里见是他，这才安下心。
　　“千里？这么晚你不睡觉，到厨屋来做什么？”
　　凌仑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觉......
　　“原来是肚子饿，你可以跟我说，何必自己到这里来偷拿....如果被芙歌小姐发现了，又要数落你了！”
　　凌仑源有些心疼的看着千里，这个丫头自己是很喜欢的，当然不忍她受芙歌小姐的数落和刁难。
　　“不必了，我只是来帮少爷准备点行军路上的干粮，顺便吃一点。”
　　语罢，她又拿起一个屉里的蒸饺整个放进嘴里，咕哝着大口地嚼。
　　看着她这个样子，凌仑源一瞬就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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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顾府门口。
　　只见顾彦一袭金色铠甲，腰间环佩的是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剑。
　　“彦儿，你要平安归来！”
　　顾母今日没有落泪，而是好生叮嘱，她不想彦儿为她分心。
　　“顾大哥，我等你回来！”
　　芙歌站在一旁搀着顾母，微微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娘，芙歌，你们不必担心我，我会平安回来！”
　　顾彦抬起手向着顾母拘了礼“嗖”地一下便上了马。
　　杜狄珩、炎末羽等人早已在马上等候，随后便是十万精兵。
　　楚城中，路边的老百姓将道路两边围得水泄不通，纷纷前来送他们一程。
　　没有他们，便没有老百姓们的幸福安乐，他们如何不知？
　　顾母和芙歌见顾彦大军的身影渐行渐远，便也收拾行装出发去了万安寺。
　　千里见两人走后，快速回到屋内收拾好昨夜准备的糕点包袱，来到后院一偏僻角落，腕间灵力一转便消散不见。
　　一路上顾彦等人查看沿途民情，愈靠近西楚关，村落越荒芜，仿佛经历了一场天灾，人去楼空。
　　时不时有几只牲畜，还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找食吃！
　　“顾将军！秦军实在欺人太甚！”
　　杜狄珩收了收马缰绳，怒火中烧。
　　顾彦望着不远处的村落，手心不由得紧握。
　　这边的村落虽不如楚城中繁华富饶，但也自给自足，国泰民安。
　　如今眼前这一破败之景，除了破损不堪的倾斜欲倒的草屋，以及时不时传来的狗吠，证明了这里曾经有人居住，哪里看得出这里曾经安居乐业的画面？
　　千里一身士兵军装跟在行军队伍身后，未免被人认出，刻意用泥土把脸涂的一黑一白，十分滑稽，但她浑然不觉......
　　只要不被人认出，帮他快点打完这场仗，让他安然归家，自己的任务便也完成了。
　　傍晚。
　　营地。
　　顾彦与一干人对着微弱的烛光，展开一张地图。
　　“敌军在这，我方在这，明日敌军若不主动出击，明夜我方便派人火烧对方粮草和棉衣，没了粮草和棉衣，在这干冷刺骨的冬日没了衣食，好生拖他们几日，我们再行出击，到那时，便是不攻自破。”
　　炎末羽一行人都应承。
　　“末羽，明日你和杜将军在后面接应，我带几人乔庄混进秦军大营，若事发，你们也好接应！”
　　“不行，顾彦，你只带几人，若被发现，很难全身而退！”
　　炎末羽听闻他想带几人便去敌营，甚是担忧。
　　“末羽，人越多越不便行动！明日速战速决！”
　　顾彦抬起手，用他宽厚的手掌拍了怕炎末羽的双肩以示宽慰。
　　看着身边一个个士兵宽衣解带准备洗澡，千里一个机灵钻出营帐。
　　根本就无法自处啊！！
　　她抱着怀里的糕点，不敢声张，苦苦寻找能接近顾彦大帐的机会，直到天完全黑。
　　顾彦视察营帐。
　　千里猛的冲到他面前，定定望着他，柔柔一笑，“顾彦！”
　　顾彦睁大眼，愣愣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梨涡陷了明月亮光，眼中藏了淋漓秋水一般，衣着宽大厚重的铠甲，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但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他认出眼前的女子，许久才缓过神，示意身后的一些士兵退下。
　　拉她回到自己营帐，顾彦反手把她一甩，扔在了自己床上。
　　“谁让你来军营的？”
　　军营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顾彦的脸色有些难看，眉头深锁。
　　看着他发黑的脸，千里微微向内缩了缩，手中的包袱握得紧紧的！
　　“你手里拿的什么宝贝？”
　　顾彦没好气的问道。
　　“我....”
　　千里不知怎么的，看到他这般生气，竟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保持着被他扔在床上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顾彦走上前，一把拿过她手里的包袱，抖了抖。
　　看到里面一块块糕点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己手中。
　　“你来军营还不忘记吃？”
　　顾彦觉得有点好笑，刚才的怒意顿时也消散不少。
　　千里听闻他如此言说，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拿这些是给我自己准备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千里有些生气，双手绕在胸前别过头。
　　顾彦闻她如此言说，已然猜测到几分。
　　“难不成，是专程送来给我的？”
　　他像是在自问自话，声音轻微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却也被千里尽收耳中。
　　“当然是为你准备的！”
　　千里抬头，无意对上他打量的眸子，心头莫名一阵慌乱，下意识将眸子一暼。
　　“芙歌小姐给你准备了衣物那些物件，可是没有见她给你准备糕点干粮，我怕少爷你饿着！专程给你送来！”
　　顾彦听她如此言说，心头不由一阵暖意。
　　她是为了自己.......
　　“芙歌当然准备了干粮，吶！”
　　只见顾彦将柜子里的一个包袱扔到千里手中，千里打开一看，果然！
　　“馒头，饼，糕点，水果，瓜子点心应有尽有！只是长时间路上的颠簸，碎了不少！但是种类比她准备的还要齐全得多得多！！”
　　她鼻尖一酸，收好包袱便塞到顾彦手中，同时也把自己拿来的包袱从他手中夺过。
　　“既如此，那我带来的这些，少爷你，也是不需要的！不如还给我！我自己吃！”
　　语罢就要走。
　　顾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她手中抢过包袱！继而得意的看着她。
　　“我刚才瞧了瞧，你包袱里的东西还是完好无损的，看来你这一路是好生携带着，本少爷就想吃你的！而那个......”
　　顾彦回首指了指桌上的那个包袱。
　　“太多太碎了，我不想吃！”
　　千里执拗的对上他的眸，心头却是一阵欣喜，他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番用意，便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顾彦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他行军在外，是不会刻意带府里的那些个精致点心的，每每出门，芙歌都会为他准备一番，但他从来都不会尝一口，不仅是因为沿途行军早已压的粉碎，而是顾彦想和士兵们一起同甘共苦，吃着粗茶淡饭，军用干粮也是十分惬意。
　　只是，这个丫头，跟着自己的队伍走了这么久远，只为专程送来，护得有这般周全，自己不尝一口倒是有点辜负她的心意。
　　“你专程来就是送这个吗？”
　　顾彦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问道。
　　千里怎会告诉他自己是来帮他打仗的？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我一个弱女子......”
　　顾彦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上前捂住她的嘴。
　　千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两只眼睛扑闪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来不及拭去的糕点...
　　她抬起胳膊微微动了动，手指顺势抚上他的嘴角.....
　　顾彦心头一惊，推开了她。
　　“你干什么？！！”
　　“你嘴角沾上东西了！”
　　千里面颊有些微红，对于刚才的举动她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会主动为他....
　　“你又干嘛突然上前捂住我的嘴？”
　　顾彦这才想起......
　　“千里，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彦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见他这般，千里的疑问更深了。
　　“怎么了？”
　　“你可知，女子擅闯军营是死罪？”
　　千里这才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是，我不是擅闯，我是正大光明的跟来的，这也算吗？”
　　............................
　　顾彦满脸黑线，却又觉得好笑。
　　只是叹了口气。
　　“你一个姑娘，这么回去，我不放心，你可以先留在这！但是，谨记，决不可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不然军令无情，我也保不住你！知道了吗？”
　　看见顾彦如此严肃的神色，千里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顺理成章的，千里当然留在顾彦营帐内。
　　为保她周全，他自然不能任由千里与其他士兵共眠于一个营帐，毕竟......她是个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