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士多店》蝴蝶窗

2、带我走

　　逼仄的房间里挤放着一张被空气浸润得潮湿的床，陈涛躺在弹簧里芯的床垫上生涩地眨眼，视线跟着门外晃动的身影转。其实他的角度看不见客厅，也看不见陈宥维摊放在客厅地面上的行李，只能看到拐角的鱼缸一角，一条拇指长的金鱼停在角落的水草里浮沉。

　　陈宥维说，我要走了。

　　我知道。陈涛点头，又发现对方仍在客厅并没有看他，才出声回答。

　　床垫很难睡，里面除了弹簧就是铁丝，仿佛下一秒螺旋状的金属就会穿过他的衣服、他的皮、他的肉、他的骨头，像红酒开瓶器拧木塞一样固定他的心脏然后刺穿。陈涛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散架了，浑身都酸痛，床垫里的水汽忽略衣物渗入他的关节里，给他一种变成橱窗人偶的错觉。

　　他又喊陈宥维，跟他说自己好痛，陈宥维这才停下手上收拾的动作过来问他哪里痛，但他又答不上来，含糊地说浑身都痛。陈宥维有点无奈，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他要走了这句话。

　　我知道，上次我来找你时我就知道了，车票就压在床头柜上面。

　　陈涛坐起来，盘着腿坐在床上抬起头，陈宥维要离开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了。他又问：那你还会回来吗？这回轮到陈宥维不确定了，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一下车票确认它的存在，才说出一个含糊的答案。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那如果你带我走呢？你还会回来吗？

　　陈宥维愣住了，像是有点消化不了这两个问题，盯着陈涛，问他说什么。

　　我说，陈宥维，你带我一起走吧。

　　带我私奔，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