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57、鬼娃娃04

　　“喂。”

　　电话在一通忙音后被接起，独属于少年的慵懒声线自听筒对面传来，不过此刻还带了几分不耐烦。

　　“……骆云影，”秦梧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某些情绪，“梁倩她，可能遇害了。”

　　骆云影没有说话，秦梧能听到自对方那里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让他几乎能脑补出此刻的骆云影一定是窝在椅子上全神贯注打着游戏的团战，用脸颊与肩膀夹着手机与他回的电话。

　　不过算了，能接起来秦梧就已经很感激他了……

　　“废物东西，还敢跟老子的工会下决战书，”在一阵游戏狂欢的音效过后，秦梧听到了骆云影的声音，少年敲了两下键盘，旋即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和秦梧打电话似的应道，“梁倩？不认识。”

　　“你都转来这么久了，好歹关心一下你的同班同学啊！”秦梧有些无奈，但此刻不是纠结这种东西的时候，“她用招鬼仪式招来了鬼娃娃，现在父母莫名被害，她人也不知所踪，我实在是不明白……”

　　“所以你是又想叫我给你擦屁股？”秦梧的话语被对方倏然打断，很显然骆云影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想挂电话，“没有能力就别他妈去当慈善家，老子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骆云影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已经是秦梧的意料之中，小少年下意识地揉了揉手中那张符纸，最后还是决定开口道，“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张黑色的符纸，和你那天用的招鬼符一模一样。”

　　“……”电话对面有了短暂的沉默，秦梧不知道那几秒钟里骆云影想了些什么，但在听到招鬼符的那一瞬间，他语气明显沉了几分，“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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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凌晨十二点，刚才还热闹的小区已经只剩寥寥无几的居民还不愿回去，有民警在附近执勤看守，以防凶手会再次出现。

　　寒风摇曳了树影发出飒飒的声响，稀薄的月光打亮地面上未来得及干涸的血迹。少年长靴上的金属卡扣倒影着满地的赤红，白皙指节几乎要将那张招鬼符都捏成碎片。

　　“这是我从娃娃嘴里找到的，梁倩似乎并没有用我给她的驱鬼符，”秦梧说到这时，将那个只剩下破败棉絮与布料的无脸娃娃递到了骆云影的面前，“它身上的怨气很重，看上去……就像是被刻意加强过。”

　　说实话，秦梧对招鬼符乃至于招鬼师的一切都一概不知，但他此刻却无比的确信，梁倩父母的死与她的失踪绝对会与这张符纸有关。

　　骆云影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在秦梧抬眸去看他时却发现对方的嘴角被他用牙咬出了血，那张招鬼符在他指间已经因蛮力而碎裂，让秦梧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你很生气吗？”

　　漂亮的少年没有说话，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让他忽然想到了几天前与陆颜辉见面的那一天。

　　招鬼符的来源比较特殊，除了招鬼师特有的体质可以画出以外，只有那家鬼具店的老板才有办法得到，并且还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周边最近的墓地在哪里？”

　　“啊？我看看导航……”骆云影忽然的一句询问吓得秦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对于这位双面鬼老师的信任让他没有过多犹豫就打开了手机导航。

　　“利用招鬼符出现的鬼，如果不在符纸主人的身边，它们的灵体会很虚弱，只能依靠附体物件或是体质弱的人才能得以行动，而墓地这样的地方阴气极重，适合它们吸取力量。”

　　骆云影作为小百科又贴心地为秦梧做了解释，说话间他指尖忽的燃起炽热的火焰将那张已经破烂不堪的招鬼符彻底销毁。

　　夜风掀起少年颈间的发丝让月光下的他显得几分萧瑟，并且很快的，他的声音自秦梧身侧幽幽飘来：

　　“人是梁倩杀的。”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陆颜辉所为，那么对他而言亲手杀人根本不现实，他只会觉得那些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小少年还在屏幕上打字的指尖倏然一颤，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去看眼前面无表情的骆云影，“你在开玩笑吗，那可是她的父母，她……”

　　秦梧的话语在与骆云影对视时戛然而止。他就站在月下，被月光淡蓝色的薄暮勾勒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条，明明是如此漂亮干净的面庞，但那双眼睛怎么能如此冰冷。

　　那一瞬间秦梧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与他同龄的少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自己产生共情的，他甚至不会对任何人与人之间应该有的情绪感兴趣，就像是个被剥夺了五感的战斗用傀儡。

　　时间一晃到了凌晨一点，马路上根本连过往的车辆都看不到几辆。

　　银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路边少年的眼前，中年司机打开了窗户，叼着口中的香烟大声问道，“怎么是两个小毛孩儿啊？就是你们打的车吧，上来。”

　　打车软件上显示了【司机已到达】，不过距离接单到到达接送点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秦梧核对了一下车牌号，拉着一旁陪他等待了许久的骆云影上了车。不过在他准备坐在骆云影的身旁时，钻进车厢对上的却是对方嫌弃的目光，就算不说话他也知道骆云影的意思是“离我远点”，遂秦梧只得无奈地坐上了副驾驶。

　　车启程了没两步，司机就自来熟地开始同两个少年抱怨起自己的生活不太容易，大半夜的还得出来跑单赚钱。骆云影在后排支着胳膊望着窗外一言不发，秦梧只得扯着嘴角同那大叔尬聊，“但是也多亏大叔，不然这个时间点我根本叫不到车。”

　　“哈哈，毕竟不是谁都和我一样有这个毅力的！”听到秦梧的吹捧，大叔得意地点了点头，尔后立刻拿出了中年人的待客之道，熟络地问道，“你们两个毛小子，大半夜的是要去哪里啊？别不是偷溜出来打算去网吧玩通宵哦，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好好学习。”

　　这样的尬聊程度已经超出了秦梧的认知范围，小少年干咳了两声，默默地将视线移到了后视镜上，见骆云影完全没有与人社交的负担，他只得继续回，“大叔，你接单的时候没有看我们的目的地吗？”

　　“赚钱的人啊，有单就接，谁会去在乎目的地在哪呢！”中年男人豪迈一笑，抬眼却忽然发现遇到了路口红灯，他一脚刹车猛地停下，让后头还支着胳膊靠在窗户上犯困的骆云影手肘一滑，一头撞上了驾驶座的靠背。

　　脑袋撞击皮靠背发出“咚”的一声让秦梧竖起了浑身的寒毛，生怕骆云影会忽然发飙用锁链从后头把这司机给锁喉，但好在他看上去真的很困了，此时只是睁着双死鱼眼望着他和司机的背影，并不打算作何反应。

　　一时之间三人的气氛安静的可怕，而心思还停留在秦梧那句“你接单前就不看看我们的目的地”的司机在此刻忽然想要去查看一下订单，毕竟从他接单开始软件就自动导航了客人的目的地，而他也确实享受这种被导航随机带去各种地方的惊喜感。

　　只不过当他叼着香烟熟练地打开订单详情时，【安息墓地】几个大字让他一下子咬断了还没来得及抽完的香烟。

　　辛辣呛鼻的烟草味让司机疯狂地咳嗽起来，目光也不经意扫向了后视镜，后排的少年一头漂亮的长发在刚才的撞击中显得几分凌乱，此刻正无表情地透过镜子与他对视。

　　交通信号灯跳转成了绿色，见司机还停留在原地迟迟没有发车，秦梧便礼貌地向他笑道，“大叔，我们该走了。”

　　中年男人的鸡皮疙瘩瞬间炸满全身，他不知道秦梧的“我们”指的是谁，而“该走了”又是什么意思，此刻只能颤颤巍巍地踩下油门，又故作镇定道，“你们为什么大晚上去那种地方……是目的地设置错了吗？”

　　“关你屁……”

　　“咳咳咳！！”

　　小憩被打扰以及被司机一直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偷窥的骆云影在此刻已经非常不爽，但秦梧无比适时地用咳嗽声打断了他的粗鲁发言。

　　他有些尴尬地同司机大叔赔笑，却说出了一句足够让他做几天噩梦的话，“没有订错地点，我们是去找朋友的！”

　　“去墓地找朋友啊……”司机的嘴角抽了抽，想说现在请他们下车吧，又怕这两家伙真的是“脏东西”，到时候觉得他没尊敬他们一直缠着他就完蛋了，可就这么带着他们去墓地“找朋友”，他真的会窒息。

　　好在安息墓地真的不是很远，大概在十分钟后软件里就传来了“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

　　骆云影是第一个下的车，而秦梧在付钱后也随之离开，甚至还同司机说了“再见”。

　　不过由于捉鬼师特殊的身份，一般在实施捉鬼任务前，他们都会向观者发送信息，以便他们及时抹除自己在工作时留下的记录。

　　比如潜入某些秘密地点的监控录像，比如购买鬼具的消费记录，或者是……去往捉鬼地点的打车订单。

　　以至于当司机在开出去许远后的一片空地停下车，想要查看刚才客户的个人信息时，那条订单却离奇消失，只剩下了他上一个客人的接单记录。

　　完犊子了……他真的碰到脏东西了！！

　　司机两眼一翻就昏倒在了座位上，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接凌晨的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