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师》钮钴禄王猪

31、昌山厉鬼03

　　浅滩上人来人往。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少女从水中捞起枚贝壳，像献宝似的递给了一旁的钟月茹，“想不到这里还能有贝壳哎。”

　　“哇，好好看，”小姑娘有些欣喜的从对方掌心里取来贝壳，又举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睛看，口中还嘟哝着，“梁倩，你在哪儿找到的呀？”

　　“就在那边的吊桥底下，不过已经靠近警戒线了，还是挺危险的。”名为梁倩的女孩子眼镜片上还沾着水珠，但这依然无法阻挡她对玩水的向往。

　　完全合拢的贝壳在太阳的光线下呈现出了半透明的状态，能隐约看到里头蠕动着的小小一块黑影，看上去这幸运的小生命还活着。

　　但在钟月茹打算收回贝壳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盯着太阳直视了太久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双眼有些发黑，紧接着便听到耳边传来“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动静，好似有人从高处跳进了水潭。

　　在短暂的失明过后，钟月茹晃了晃脑袋，将视线落在了斜上方供旅客通行的吊桥上，但那儿什么人都没有，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她感觉有些莫名但并没有多想，只是在她打算将贝壳还给梁倩时，却忽然发现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甚至就连刚才还及腰的潭水也化作了铺满鹅卵石的浅滩，在太阳的照耀下晃着粼粼的水光。钟月茹低头便见到自己赤着的双足，溪水从她趾间淌过，带来一阵叫她浑身都发冷的寒意。

　　“梁倩？”她下意识地唤了刚才还在自己身旁同学的名字，但回答她的只有溪水流淌的哗哗水声。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为什么刚才还满是同学在嬉戏的地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就连水潭也变成了浅滩……

　　本该只有二十多度的天气，钟月茹却觉得炽热无比，天上的那颗火球让她觉得自己正身处盛夏的阳光直射之下，连皮肤都被灼得生疼。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迷茫抬脚，踩着鹅卵石想要走到对岸，可倏然一枚石块从高处坠落在她脚边，掀起点点泥水。

　　“快砸她！”有孩童在说话。

　　钟月茹循着声源放眼望去，竟见到不远处的石桥上站着几个衣着怪异的孩子，他们戴着草帽穿着有些破烂的蓝色布衣，看上去就像是六七十年代的放牛娃。

　　小姑娘动了动唇瓣，试图眯眼去看清那些孩子们的模样，但明明只有至多七八米的距离，她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就像是有一团雾气糊在他们的脸上。

　　下一秒，无数泥块被他们从桥上投掷过来，有些落在了钟月茹的身上，有些落在她脚边的溪水，飞溅而出的泥泞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只能用胳膊抱住脑袋无措地蹲在原地。

　　“砸死她……我……”桥上的孩子们还在说话，但他们的声音不再清晰，从原先叽叽喳喳听不清楚的语序到了后来根本就像蚊虫飞舞那般令人不安的嗡嗡声。

　　泥块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石块，带着锋利棱角的石头打得小姑娘浑身生疼。她从缝隙间抬眼去看，终于见到了那群孩子的嘴巴，但比起她想象中人类的嘴唇，他们的嘴更像是从人中和下巴处延伸过来的皮肤，完全没有红润的色彩，只是像两瓣肉块僵硬地一张一合，发出“叽叽喳喳”宛如磁带卡带似的怪声。

　　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人类的钟月茹在此刻跌跌撞撞地起身，似乎下定决心要跑去对岸，至少也要躲开这群“东西”的袭击。

　　不过在她起身的瞬间那群孩子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来不及顾及，只是忍着脚下鹅卵石碾过的剧痛，拼了命地想要跑上岸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看着只有几米宽的溪流，不管她如何大步迈腿都只是在原地奔跑，始终无法够到对岸。

　　……

　　“有人溺水了！！”本该充斥着学生们嬉笑的浅水区传来了谁惊慌的呼声。

　　秦梧猛地从躺椅上弹了起来，还未来得及搜索事故的位置就见到梁倩慌慌忙忙从水里跑上了岸，气喘吁吁道，“钟月茹刚才越过警戒线了，我怎么都拦不住她……！我不会游泳啊！”

　　小姑娘急得火急火燎，而偏偏至关重要的时刻救生员还去上厕所了，负责他们班级的导游也飞奔过去找他，只剩下同样不会水性的老师与同学们在岸边干着急。

　　“我去救她！”秦梧呼吸顿了顿，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推开浅水区挡路的同学一路淌到了警戒线旁，此刻隔着已经结了青苔的浮标，他能远远看到钟月茹正不断在水面上挣扎着，但随着周围水波逐渐平静，她的体力可能也将达到极限。

　　“再坚持一下！”秦梧没敢多想，只掀开浮标一个猛扎游了过去，并且在他身体触到警戒线外潭水的那一瞬间，有刺骨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让他头皮都跟着一阵发麻。

　　秦梧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米的深水区他都够不着地，那个不会水性的钟月茹到底是怎么去到快要三米的水潭深处啊！

　　水清则浅，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潭水在身边漾开水浪，从高处来看，秦梧和钟月茹就像是鱼缸里随波逐流的小虾，在幽绿色的潭水中央毫无抵抗大自然的力量。

　　好在秦梧很快就游到了钟月茹的身边，他用胳膊从少女的身后一把揽住了她的颈子，拖着她用单手往岸边游，而早已脱了力的钟月茹也没有抵抗，只是用手扒拉着秦梧的小臂，好像生怕他会放弃自己。

　　“秦梧！”岸上有人在唤他的名字，老师与同学们投去崇拜的目光，像是在等待一个大英雄的回归。

　　小少年无奈地皱了皱眉头，但难掩嘴角笑意，只是正准备加快速度赶紧游回浅水区时，他却忽然感觉脚腕一紧。

　　哎……？是水草吗？

　　他瞳孔缩了缩，感觉到几分不妙。水底拖着他的力道极大，仿佛要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任他如何踢打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分毫。

　　完了，遇到水鬼来找替死鬼了。

　　刚才钟月茹恐怕就是被这东西给勾了魂，要替它去死好让它投胎转世，不过最后被秦梧给搅了好事，这水鬼才要拉他一道下水。

　　“救……！”

　　扑通！

　　性命比脸皮重要的秦梧毫不犹豫地打算开口求救，但他那个“命”字还未出口，身后忽然有人从吊桥上跳了水，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汹涌的水浪，让秦梧呛了好几口。

　　混乱间他匆匆回头去看，只见到个白色的身影潜入了水下，接着那股束缚着他脚腕的力道在瞬间消散。秦梧来不及多想，只放心把后背交给刚才跳水的家伙，然后拉着钟月茹飞速游到了浅滩。

　　两个人虚脱似的瘫坐在了岸边，从水上吹来的风冻得秦梧瑟瑟发抖，不少同学都兴奋地围了上来，说着“秦梧你刚才救人的样子真的好帅！”

　　男孩子叹了口气，疲惫到没力气高兴，并且他的注意力仍旧还在那片泛着涟漪的潭水处。

　　潭水深处能见度很低，四处都有延伸过来的石块阻挡少年的去路。一道灿金色的光在水底倏然亮起，骆云影勉强凭借着阴阳眼的力量看到了水鬼的位置。

　　但那熟悉水性的家伙跑得极快，好像知道来者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不出须臾便消失在了潭水深处。而骆云影下水匆忙，口中根本没储存多少空气，此刻只得不悦蹙眉，转而游回了水面。

　　“Fu*k！”他出水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脏话。

　　跳水的冲击打散了少年束发的皮筋，他一头墨发披散开来粘在额头，有水珠顺着发梢淌进他的眼睛，让骆云影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像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湿掉的头发亦因他的动作而有些凌乱，此刻正乖戾地粘着他的脸颊与颈子却为他添去几分张扬。

　　见所有人都在关注秦梧与钟月茹，他赶紧游上岸想要换掉身上那件已经湿透的单衣，却没想自己前脚刚踏上地，后脚就听到汤嘉维如狒狒似的怪叫。

　　“吼吼吼！！！这是什么啊！！”他的脸都绿了，指着骆云影大呼小叫着。

　　男孩子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可低眉去检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围观秦梧与钟月茹的同学也纷纷围了过来，就连那个平时因为他不写作业而没好脸色的老师都默默红了耳朵。

　　从性别角度来说，骆云影算不上出水芙蓉，但绝对是美人。

　　男孩子的皮肤白皙如玉，一头墨发在阳光下散着莹莹光辉，他的头发丝还在滴水，顺着少年因困惑而滚动的喉结一路淌进了锁骨，最后融进了他湿透的单衣。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同女孩子一样漂亮的脸蛋下居然会配了这么副身体。

　　已经湿到透明的单衣大方地透出了骆云影坚实的胸肌，完美比例的肌肉线条勾勒他如山脉般起伏的腹部肌肉，同模特一般宽肩窄腰的身材让附近的同学都看直了眼。

　　“这就是公狗腰哎……”

　　“我的妈啊，没来亏没来亏！”

　　就连平时最咋咋呼呼的元宝也在，小姑娘一副维护秩序的样子叫大家“别乱看”，结果却迎面被林言递了一张纸巾。

　　“你流鼻血了……”

　　“……”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骆云影黑了脸色，他从躺椅上拽过了自己脱掉的防晒衣往肩上一盖，雷厉风行地就要往更衣室跑。

　　但没走几步又被汤嘉维给拦住了去路。已经完全因嫉妒而变形的汤嘉维“哦吼”个没完，可憋了半天也只咆哮了一句，“为什么啊！你这头和身体两家店买的吧！！”

　　不过对方没理他。

　　直到骆云影的身影消失在了更衣室的门口，这场闹剧才堪堪结束，让秦梧忍不住宽慰着想，还好他没有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