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船直》旺明

1、第一章

　　雨，下了好久了。
　　只是，这雨是不是太久了些，连下八天，再小的雨也得把书院淹了去。
　　“咕咕咕～”
　　吃饭时间到噜！
　　姜亮把头往旁边一转，朝着正在做火灵的何川说：
　　“阿兄，吃午膳去。”
　　“嗯。”
　　这是个有术法的世界，天赋决定了你未来的走向，书院只是教一些基础，奥妙还需自己领悟。所以，尽管有些人天赋极佳，但不懂得理解事物的本源，也只能在最底层的地方，用所谓的“绝佳天赋”赚取糊口的银钱。
　　姜亮的天赋是生机，在这个世界上属于稀有天赋，再加上他领悟力极强，特招进了这所顶级的学府，这里的学生几乎都是天之骄子，没点实力是进不来的。
　　为什么要说领悟力是最重要的，因为天赋是死的，一出生就注定了。但领悟力可以突破这个局限，就比如现在，
　　姜亮走在水面上，平平稳稳，仔细看可以发现他每一步都将灵力汇聚脚底，水竟结成了冰，但当抬起脚后又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这就是将灵力控制到了一个境界。
　　蓝冰这个天赋是姜亮无意探破的，当时正在上理论课，姜亮听教书先生讲书本，无聊地打瞌睡，忽然之间只觉得全身冰冷，然后灵力冲上脑门，精神恍惚。等稳定下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座位连着周围一片都结了层薄冰。
　　探破天赋本就不难，大多数人在自己二十岁左右都会得到自己的第二天赋。但在十五岁就探破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这也是他作为特招生的优势之一。
　　“阿兄，你快看！”
　　何川顺着姜亮手看过去，只见学校外水深的很，不少村庄都被淹了。
　　“我就说嘛，学院是有结界的，怎么可能让路面都淹了，原来外面已经这样了。”姜亮看着外面，喃喃自语，“不知道家里如今什么模样了。”
　　何川拉着他去饭堂：
　　“待会吃完午膳后看看能不能向先生请假，咱俩回去一趟看看。”
　　“啊，可是，我们才刚来几天就回去不好吧？”
　　何川笑着摇摇头，这结界已有上百年之久，如今又遇上这涝灾，灵力本就微薄的结界撑了这些天已是极限了，想来早晚也是要离开的。
　　他捏捏姜亮的手腕表示让他安心。
　　果然，他俩向司业告假他时不光同意了，告诉他们学院的要暂时疏散学生，本来送一艘小船，姜亮婉拒了，看着何川说：
　　“司业放心，他会飞！”
　　“那你……”
　　“放心吧，他带我飞！”姜亮搂着何川的脖子和导师打包票。
　　“啊，这样啊。”
　　现在都流行带人飞天？
　　说何川会飞是假，但也不假。
　　他川哥会召唤凤凰！
　　司业送两位学生到外面，就见着天上飞来只火凤凰卡在结界外。
　　“先生，那是我的鸟。”何川解释。
　　司业边打开结界边感叹：
　　不得了不得了，今年的学生不得了，凤凰都养了。
　　何川摸摸凤凰的脑门，示意它把火焰收着点，因为司业脸色不大行。
　　这凤凰周身自带一层火焰，它所亲近之人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别人只会觉得炙热至极，当然了，这火焰是可以烧烤的，姜亮每每当它是烧烤架烤肉吃，要不是看在何川对它和善的目光，它老早就朝姜亮喷火了。
　　不过肉烤的还真不错，嘿嘿。姑且原谅这蠢钝的人类。
　　两人趴在凤凰背上，看着下方的村庄，大都淹没在水里，很是蹊跷。
　　“阿兄，这水是不是有问题？”
　　姜亮翻个身靠在何川身上，看着上方密布的云层。凤凰周身的火焰自然融化雨水，姜亮仔细看着上方，竟然有几滴雨水打在他头上。
　　“阿兄，看，雨水！”
　　姜亮指着自己额头的雨滴，很是震惊。何川抹掉他额头的雨滴
　　“嗯，有古怪。”
　　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凤凰一族的凤凰火早已不是凡火，怎会连几滴雨水都拦不住。
　　火凤凰突然伸长脖颈朝天嘶叫，周身火焰锐减，朝下方飞去，勉强飞进一个山洞，山洞挡了雨，它总算喘息一会儿。
　　两人早已下来，何川抚摸着它的羽毛，发现背上有一块像是被烫伤一样的伤口。
　　姜亮将手放在它的伤口，灵力汇聚，手下青蓝色的光芒闪出，伤口慢慢愈合。
　　姜亮眉头紧皱：
　　“它伤到魂灵了。”
　　何川输送了些灵力给凤凰，见它缓缓睡去，才站起身。
　　姜亮手里拿着一枚蓝紫色的碎片：
　　“伤口里的，像是灵魄的碎片。”
　　灵魄，顾名思义，生灵的魂魄，一般只有死后才可能有零星的几枚碎片，那也得是圣灵级别的强大生灵。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用凝魂器吸取生灵的魂魄，虽然这样就不限制生灵级别，可那只是传说中的神器。
　　山洞里，有着何川的火灵，总算暖和起来，凤凰身上的火焰也逐渐明亮起来。
　　姜亮躺在何川腿上，地上铺了干草，灵魄不冷。何川靠在岩壁上，手里一下一下捏着姜亮的手心，时不时摩挲一下。这是从小带到大的习惯，姜亮知道他在思考今天的一切。
　　姜亮坐起身，拉过何川并排躺下，手覆上他的眼睛上：
　　“天色已晚，阿兄。”
　　听着他带着些许不满的关心，何川笑着点点头，把他手掰下来握在手心里，缓缓沉睡。
　　翌日，雨依旧在下，没有停止的意思。
　　凤凰在两人的保护下送到附近的月城，拜托城主照顾，他们还要赶回家看看，这雨越下心越慌。
　　城主是何川的小姨，自是懂得如何照顾凤凰，带着二人吃了饭又交代一番，送了一艘船给他们用。
　　何川本来催动着火灵幻化出几个小人划船，差点把船烧着了，到底是姜亮变出几个冰娃娃来划船。
　　何川点了点丑丑的小冰娃，看着姜亮：
　　“阿亮做的小人，”何川故意笑一声，“可真别致。”
　　平日里事情多是何川包了，姜亮很少会造小魂灵出来，如今不料造出个丑娃娃出来，他也没法。谁知何川竟然来嘲笑他，就你会造好看的小人！姜亮小脸憋的通红，转身回船舱里去了。
　　还是这么不经逗。
　　何川起身追着人后面哄。
　　家离学院不近，不然也不会要凤凰来接送。船速度本应很快，但这场雨下的周遭山石树木滑落，经常被拦住。
　　低处几乎全是水，小船倒是适合。一路上几乎没有人家，房屋也是被冲的七零八落，但更奇怪的是……
　　“阿兄，又是一个。”
　　“嗯。”
　　一路上，水面上漂着不少生灵的尸体，级别虽然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被夺走了灵魄。
　　“阿兄，看，是蛟龙。”
　　失去灵魄的身躯不再焕发光芒，而是灰扑扑的，死气沉沉。
　　“这种级别的都抵抗不了吗？”
　　蛟龙属于是即将迈入圣灵级别的生灵，实力可谓非常恐怖，却依旧没能逃过。
　　姜亮看看周围，手慢慢攀上了何川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说：
　　“阿兄，你难道不觉得不对劲吗？这么久了，一个人也没遇到，而且周围是不是太安静了”
　　何川拍拍他的手，表示安抚。
　　水面突然躁动起来，滚着泡儿，像是沸腾的开水。
　　不好！
　　何川心中警铃大响，忙带着姜亮跃起到旁边的山丘上。
　　水面陷入诡异的平静之中，两人躲在山石后面谨慎观察着。
　　身后突然传来磐磐之声，一条巨大的蛇从水面窜出，直奔两人袭来。
　　躲不过了。
　　姜亮凝聚灵力，掌心凝结出一小块雪花状冰石，又迅速顺着纹理攀沿开来，不过眨眼间，一面厚厚的冰墙就出现在面前将两人包裹起来，巨蛇撞上冰块，传来厚重的闷响。
　　姜亮手上维持着法术，等何川凝聚火灵，何川抬眸看着姜亮。
　　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姜亮瞬间改变冰墙为锁链牢牢锁住巨蛇，那蛇也没想到这变故，愣神那几秒又硬生生接下了何川的凝聚火灵，着实受创。刚想后退却发现被链子困住，而且链子上的冰锥刺进了它的鳞片，开始冻结它的血脉，行动开始迟缓。
　　巨蛇没料到这两个人类有这般实力，明明自己已经干掉这些个人类了，怎么会败给他们。想来是临死不甘与兽性爆发，口中再次发出磐磐之声，竟直接挣开来冰链，又朝两人冲来。
　　何川拉着姜亮连忙起身跃到一旁的山丘上，释放火灵试图拦住巨蛇，然而却使那蛇更狂躁，姜亮的冰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更加激怒它罢了。
　　两人连连躲闪，多少都受了点伤，眼瞧着躲不过了，姜亮拿过何川的手贴在自己腰侧，快速说：
　　“抱紧我啊！”
　　接着眼中青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巨蛇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直僵僵的滚落在地上，而姜亮也因此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姜亮躺在软软的草堆上，转头看见姜亮正在一旁烤肉。
　　见他醒了，何川忙放下手里的肉，走到身侧，仿佛怕伤着姜亮，两只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亮笑笑，甩了甩袖子，起身抱了抱何川：
　　“阿兄，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何川放下心来，细细和他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一共睡了两天，外面的景象焕然一新，除了巨蛇周围，其余处皆长满了青草，更有的地方开起了小花花，生灵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
　　而那条巨蛇也变成了正常大小，这样看来，才发现它身上还长了四只翅膀。
　　“这难道，是鸣蛇？”
　　何川点点头：
　　“鸣蛇的出现代表着干旱，可如今这副模样却是恰恰相反。”何川从怀里掏出一块蓝紫色的石头，“，灵魄，是它变小后出现的。”
　　姜亮掏出原来的那块灵魄，材质，颜色几乎相同。
　　姜亮看着面前的两块碎片发呆，何川开口问他：
　　“阿亮，那个什么情况？”
　　姜亮知道他说的是他晕倒的事。
　　这也是他偶然发现的，他的天赋生机，不但可以给予生机，还可以夺走生机。不过随他的实力而定。之前试炼时一只不如他的猛虎中了他这招时他也只是头晕了一下。
　　也是怕巨蛇修为太高，姜亮干不掉它还被反噬成累赘拖累何川，他一直没敢用，刚才剑走偏锋，不料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