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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火山余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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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后来叶斯宸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昏昏欲睡,而希尔欧斯确定他没有能力再发酒疯之后就转身带他回了家。
当然啦,为了不惊动那两只小夜猫子,他进去的途径自然只剩下了一条——翻窗。
翻进去之后他看了一眼背上背了一路的猫——在外摸爬滚打了一天肯定是不能往床上放的,可是他卧室又没放沙发。
最后,希尔欧斯“啧”了一声,扯下自己的披风把人严丝合缝地一裹,轻轻放到了床上。
随后他扯松领口准备去洗澡,没想到刚转过身就被拉住了。
他侧过脸,有些诧异地微挑起眉:“你没睡……?”
然后他愣住了。
叶斯宸睁着眼,无声望着他,眼底沉静得窥不见一丝醉酒的痕迹。
但那是多么古怪的一双眼睛啊——
那样的深沉又那么的纯粹,澄澈得像一面倒映万象的镜子,又幽寂得像看不见底的深渊,隐约的,瞳孔中心仿佛还闪过一抹嗜血的赤红,那是令人心悸的血海,望而生畏的尸山。
但待你再去看,那眼眸依旧夜色般明澈幽深,带着这个年龄的少年不应有的孤寂苍凉。
这种荒诞的矛盾感在他身上交织杂糅成一种神性,他像踩在云端的凡人,又像游荡人间的堕神。
希尔欧斯回过神来,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手往外轻轻扯了下:“你……”
刹那间,眼前一黑,披风掉落,那道黑影扑了过来,四肢猫爪牢牢地扒在他身上,让他身形略微一晃。
希尔欧斯怕他掉下去,下意识伸手托了他一把。
下一秒,干燥柔软的唇落到了肩颈线上,随即温热的呼吸喷在喉结上,锁骨被稍带颗粒感和倒刺的舌头寸寸舐过,像过了电一般。
他猫崽似地埋首在希尔欧斯颈间舔来舔去,不经意间一抬眼,眸光幽暗,充斥着满满的侵略感和占有欲,眼神里都带着醉人的酒气。
希尔欧斯淡淡地垂眸看他,像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其实不然,他的心脏复苏了一般开始在胸腔跳动,很缓很缓,但是震耳欲聋。
噗通——噗通!
震得他干涸百年的血管一下子流通,全身血液沿着四肢百骸开始逆流,开闸的洪水一般冲上他的大脑。
他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他浑身上下像着火了一样那么热?为什么他的血液变得像岩浆一样滚烫?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吸血鬼,心脏却可以像擂鼓一般那么激烈地跳动?
为什么身上这只猫明明一只手就可以拎起来,趴在他心口上却那么的沉重,让他不得不深呼吸以保证自己不会窒息。
忽然,叶斯宸半睁开眼一偏头吻在了他嘴角。
希尔欧斯依然一动不动。
叶斯宸便按着他的后颈脖,慢条斯理地沿着唇线吻到了唇珠,一边沿着侧脸一路吻到眼角,一边带着懒散又调侃的笑意轻声道:“吸血鬼在情.欲上一向唯本能马首是瞻,这么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叶斯宸话音里满是雀跃,眼底星子般闪烁着,依恋地望着他,犬齿咬上他的唇,不轻不重地磨:“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他声音很平静,像是习惯了抑制自己的情绪,舌尖却热切地撬开希尔欧斯虚合着的齿缝,有些莽撞地勾缠着他。
好烫。
这猫呼出的气息像滚烫的岩浆,温柔而不可抗拒地一点点浇灌在他冻土一般的心脏上,旖旎的水蒸气拔地而起,耳边响起冰原消融的声音,随着心脏鼓点般的律动释放出盎然生机。
情.欲即本能。
希尔欧斯沉默了一瞬,稍稍后退避开了,他撤开后这满身酒气的猫却很有分寸地没有再凑近,嘴角略显牵强地勾起,眼底掠过一抹柔软又无奈的自嘲,神情却懒懒的、淡淡的,像是对于自己被拒绝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这不合时宜的理智令希尔欧斯顿了顿,然后在那双夜色眼睛的注视下扣着他的后脑反压回去,吻上那柔软湿润,带着醉人酒气的唇。无师自通地叫这只猫体会了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接吻。
叶斯宸兽瞳几乎缩成了一条线,整个人凝滞了似的,身体僵硬得不行,神情是一种茫然的犹疑,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置信但又不愿醒来的幻梦里。
但很快,他的瞳孔又倏地扩张开,夜色眼睛变得圆润而无害,像一只异常乖巧的小猫,他献祭一般闭上眼,脖颈优雅顺从地扬起,热情地回应他,犬齿一次又一次在希尔欧斯冰凉而泛着水色的嘴唇上啃噬而过,舌尖不断搜刮着深入,翻搅舔舐,标记一般无所不用其极地留下自己的气息。
贪婪的猫。
舌尖渐渐往下,希尔欧斯稍稍偏头,垂眸看着埋首在自己颈间亲吻吮咬着的人,修长的手指抚上叶斯宸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在那毛茸茸的黑色耳尖上轻柔地一吻。
耳朵敏感地一抖,叶斯宸抬起眼,看见那被吮吸过后难得带着鲜艳血色的嘴唇,忍不住又凑上来想跟他接吻。
但希尔欧斯退了下,隔着很近的距离慢悠悠地舔了舔下唇,刻意留下一抹惑人的水光,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配上眼底的欲气,从头到脚由内而外……无不活色生香。
他说:“喜欢我?”
叶斯宸咬了咬他的下唇,一边吻他一边含糊地呢喃道:“喜……喜欢。”
潮湿又热忱的吻一个个落在脸颊上,柔软得能把人融化,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好喜欢你,梵云……梵云。”
像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他全身上下流淌着的血液瞬间凝固,身上的火也熄得一干二净,连片灰都没有剩下来。
希尔欧斯眯了眯眼,缓缓低下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轻声道:“你叫我什么?”
这只猫像没有听到一样充耳不闻,依旧在他脸颊上、唇上、颈脖上一下一下吻着,又轻又软,如获至宝。
——请都不行,那我求您?
——况且我也不是想让你吸我的血啊,我只是不想让你死而已~
——遵命,血皇殿下~
——因为我喜欢你呗~
——吸血鬼在情.欲上一向唯本能马首是瞻,这么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
“所以,你那些浓烈的感情,浪漫的对白,从始至终都不是冲着我的,对吗?”
希尔欧斯的眼眸,越来越幽深,也越来越无波无澜,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像死寂的海平面:“贴身看护也是因为我很像那个人?他叫什么,梵云?”
他的语调平和到优雅,从声线到情绪都没有一丝起伏,过于剔透的血红色眼眸缓慢地眨了下:“这是个东方的名字,听起来不像吸血鬼。”
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无动于衷一般居高临下地淡淡注视着一下一下亲吻着他侧脸的赏金猎人,声音轻淡:“连种族都不一样,是有多像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做那么多毫无意义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不想让我死?’”
希尔欧斯一手把他往上托了托,另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鼻尖几乎相触。
就着这个距离,希尔欧斯稍一偏头,那双带着美丽血色的眼睛直勾勾凝视着他:“是不想让血皇死还是不想让梵云死?”
叶斯宸半阖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那双夜色眼睛雾蒙蒙的,有些失神,但看起来依然很专注。他无意识地合了下眼,然后再也没有睁开。
被托着的下巴也无力地垂了下,看起来真的很累很累。
希尔欧斯沉默地站在原地,窗外的月光若有似无地映在他半边侧脸上,本来就没什么温度的皮肤在月光下一片死白。
他掀开被子把叶斯宸放上去,食指勾出他脖颈上一根细细的银链子,电极手铐控制器从他锁骨间滑了出来,和他左耳的耳钉一样,在这幽深的夜色里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统一派发的手机震动起来,并响起了手机自带的来电铃。
他顿了顿,还是松开手接了电话:“喂。”
“是我。”许煜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公爵殿下,你还在小猫身边吗?”
希尔欧斯看着床上的人,淡淡应了一声。
许煜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受到致命伤的时候,身体自动愈合的速度是常人的上千倍。”
“但伤口强行愈合的后果就是他在这一段时间里免疫机能极度脆弱,平常这一段时间都是我守在旁边,但今天这里还有十来个病人,实在脱不开身。”
“刚刚听你说他去喝酒了……”许煜凡无奈地叹息,有些头疼地说道:“你怎么把他带回来的?肯定不肯坐车,吹风了吧?八成要发烧,请公爵殿下帮忙照顾一下,麻烦了。”
说完,他火速挂了电话。
希尔欧斯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走过去把手贴在叶斯宸额上试了试温,发现烫得惊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感觉这猫浑身上下烫得跟岩浆似的可能不完全是错觉,在街上那会儿他可能就在发烧了。
于是,希尔欧斯打了一盆水,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拿了一条毛巾浸湿敷到他的额头上,每隔半小时给他换一次,不时擦拭一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剩下的就是坐在那张椅子上守着,撑着太阳穴听他在梦里呢喃的都是那个叫“梵云”的名字。
高高在上的孤傲血皇,就这么守了一个晚上。
反正夜色深沉,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得到他是什么表情,连月光都没看到。
只知道天将将破晓的时候,他从叶斯宸颈间取出了电极手铐的控制器,解开了那对他戴了很久的黑曜石色手铐,放在床头柜上,跳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