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91、私房话

　　许伊涵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伊天麟坐在一楼沙发上，怀里抱着许灏正玩得开心，秦姐就坐在一片的沙发上削苹果。
　　伊天麟见到他回来了，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表哥，你回来啦？”
　　许伊涵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接过孩子，冷淡地问：“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伊天麟咬咬嘴唇，“表哥，我能在你家住一宿吗？”
　　许伊涵看了看他，“为什么？夜不归宿，你的杜大叔知道吗？”
　　伊天麟撅了撅嘴，仍然一肚子火，“就是不想看见他，我才跑出来的。”他楚楚可怜地哀求道：“表哥，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吧。”
　　许伊涵憋着笑点点头，“秦姐，你带伊少爷去客房，帮他收拾一下，我先哄灏儿去睡觉。”
　　“是，许老板。”自从许灏断奶之后，许伊涵都尽量自己带孩子，许灏也很粘着他，秦姐除了在他去戏院的时候帮忙带孩子，平时都和苏姐一样，做些家务琐事，倒是清闲了许多。
　　三个人一起上了楼，许伊涵抱着许灏去了婴儿房，将他哄睡了，放在小床上，又坐在床前看了好一会，才悄声关了灯，关门出去。
　　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就看到伊天麟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口。他已经洗过了澡，身上散发着一股少年的清香，小脸粉嫩得很，一双大眼睛清澈动人。“表哥，我一个人睡害怕，我可以跟你睡吗？”
　　许伊涵犹豫了下，想拒绝他，毕竟他并不想和除了姜晴风之外的其他人一起睡，即使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也会觉得怪怪的。
　　伊天麟看他要拒绝自己，忙补充道：“我洗了澡，很干净的。我睡觉也很老实，不会踢到你的。”深秋的天气有些冷，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许伊涵无奈地开了门，“我睡觉很轻，你不要吵到我。”
　　伊天麟一喜，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把枕头放在床尾，却不敢直接坐在床上，就走到姜晴风的书架边参观。
　　许伊涵自顾自地进了浴室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忽然想起没拿睡衣，平时家里并没有外人，他都是洗完了光着出来穿睡衣，想起外面还有个小朋友，总不能光着，便拿浴巾裹在腰上，光着上身走了出去。
　　伊天麟正站在姜晴风的书架前观赏，回头看到许伊涵走出来，不禁盯着他的上身看。虽然他看起来很清瘦，却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有些肌肉，虽然皮肤白皙，但毛发旺盛，带着一股成年男人的诱惑。伊天麟咽了咽口水，盯着他道：“表哥，你身材真好。”
　　许伊涵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去柜子里拿了睡衣，回到浴室穿好，这才出来。他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细细地擦着头发。
　　伊天麟看他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便壮着胆子蹬了拖鞋爬到床上，掀开了被子。
　　许伊涵将自己的枕头拿了起来，指着自己常睡的左边道：“你睡这边。”然后将自己的枕头与姜晴风的枕头摞在了一起。
　　伊天麟将自己的枕头放好，钻进被窝里，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小时候麒哥哥身体不好，我爹不许我去打扰他休息，我们虽然住前后院，却很少在一起玩。从小我就很希望有个哥哥陪我玩，可惜麒哥哥早夭，家里就更冷清了。后来我遇见了表哥你，就想着，如果咱们小时候能一起长大，那该多好啊。”他自顾自地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有个哥哥真好。”
　　说到哥哥，许伊涵不禁鼻子一酸。他也是有过哥哥的。二哥忠厚淳朴、体格健壮，每次爹爹打他的时候，二哥都会护着他，让他少挨些板子；三哥虽然严肃古板，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他被罚跪祠堂，三哥都会偷偷来给他送些吃的。那时的三兄弟，真正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就连姐姐，也不在了，他在这世上，也就只有灏儿一个亲人而已了。
　　伊天麟提起从前的事本是无心，看到他脸色突变，就知道是提起他的伤心事来，忽然住了嘴，悄悄探了头看他的脸色，“对不起表哥，我不是有意的，你……你别往心里去。”
　　许伊涵自然知道他是无心，他苦笑着摇摇头。
　　伊天麟上前拉住他的手道：“表哥，你还有我这个弟弟呀，你能让我留下来，我特别高兴。”

　　许伊涵看着他纯真的眼睛，心中仿佛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融化了，变得柔软而温暖。他揉了揉红着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杜杰怎么回事？”
　　伊天麟的表情变了变，强作微笑，“没什么，是我自己没事找事。”
　　许伊涵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边，捏起伊天麟的下巴道：“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气质又如此不俗，郑宇那小子见了你，定然要眼红，没什么好话给你听吧？”
　　伊天麟忽然脸上一红，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位表哥，远看的时候已经觉得好看，如此近看，确实美得不真实。那眼睛清澈明亮，剑眉英气，鼻梁高挺如雕刻，红唇饱满欲滴，皮肤白皙细嫩却丝毫没有女相的阴柔，尽是男子的俊秀精致。不仅穿着戏服时风华绝代，卸了妆也是一样美得让人失魂。
　　他咬咬嘴唇，脸红道：“表哥，你才是真的好看。”
　　许伊涵笑笑松开了手，起身绕道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跟我拍马屁，我也只能收留你一宿，明天杜杰来接你，你就跟他回去吧。”
　　伊天麟失望地垮下脸，躺在被窝里，悄悄蹭到了他的身边，眨着两个大眼睛望着他，“表哥，我真羡慕你。”
　　许伊涵抬手关了灯，闭目养神，“羡慕什么？”
　　“姜先生对你一心一意，从不拈花惹草。”
　　许伊涵轻笑一声，心道，他倒是敢。为了给姜晴风面子，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幽幽道：“嫁鸡随鸡，你毕竟还没有嫁给他，你要是对杜杰不满，大可以和他分开。”
　　伊天麟叹了口气，愁道：“我也不是真的不想要他了，只是他从前的事，我听听也就罢了，人都摆到我眼前了，那冷嘲热讽，我如何能忍得了？”
　　许伊涵睁开眼，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对你冷嘲热讽，你就不会还嘴？反正他是你的手下败将，还能让他耀武扬威？”
　　说到这个伊天麟更生气了：“我还嘴了呀！要不是他拦着，我直接打那个贱人了！这个混蛋大叔，竟然当着我的面胳膊肘往外拐，帮他的旧情人，真是气死我了。”
　　许伊涵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这孩子生气不是因为恋人遇到了旧情人，而是因为他没帮自己。可是想来伊天麟这个大少爷脾气，和郑宇那个刁钻脾气碰到一起，只怕是不相上下，谁也不肯让谁，况且伊天麟正得宠爱，嘴上大概也不会太好听，杜杰也要面子，总不会让伊天麟闹得太过火，只怕伊天麟心里就要不快了。难怪杜杰要求他帮忙说句好话了。
　　他忍不住嘲笑道：“小麟，你也是上过洋学堂的人，眼界和心胸都应当开阔些，怎么学得跟深宅大院的怨妇一样？”
　　伊天麟脸一红，面子挂不住，干脆在被窝里一把抱住了许伊涵，“表哥！连你也嫌弃我！”

　　许伊涵被他抱得一僵，他这话听着像羞愤，实则却是在撒娇，许伊涵从没被人撒娇过，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他清咳了两声，推了推他的手，“你先放开。”
　　伊天麟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脸，“我不放。表哥，你好香啊。”
　　对于这种近似撩拨的撒娇，许伊涵只能默默叹了口气，这小孩子思维跳跃还真是快，他竟然有点跟不上。姜晴风这些天不在家，他也压抑得很了，但总不至于禽兽到对自己的表弟发情，不过深更半夜的被一个人这样抱着，总是有些奇怪。
　　伊天麟浑然不觉，反而抱得更紧了，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细语，“表哥，你是怎么做到让姜先生对你千依百顺、言听计从的？”
　　许伊涵想了想，他也并没有用什么手段，自从他和姜晴风相识以来，姜晴风一直都是如此，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对自己好的。他只得老实道：“我……我也不知道。”
　　伊天麟有些不相信，仰起头看着他，“我才不信，有什么私房话，你就跟我说说呗，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许伊涵轻轻推开他，让他自己躺好，“真的没有。姜晴风本来就是个好人，自然不需要我驯服。当时我都说了杜杰不是好人，你非要和他在一起，现在难受了，我才不管你。”
　　伊天麟不满道：“就算他是坏人，可他对我总是好的。”
　　许伊涵反问道：“他今天胳膊肘往外拐，帮着郑宇欺负你、惹你生气，还好吗？”
　　“那……那是因为……因为他是个重情义的人，那个郑宇虽然可恶，可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他要是今天当着我的面为难那个人，不念旧日的情义，那才真是薄情了。”伊天麟磕磕巴巴自言自语道，说完，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他的心里并没有怪杜杰，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还为他开脱了。
　　许伊涵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自己都想开了，我就不必劝你了。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情分旁人自然是比不上了。从前他虽然做过许多坏事，可我看他对你是真的，你也不要太苛求他了，跟他好好过日子吧。今天他特地拜托我劝你，就怕你不理他了。”
　　伊天麟撅撅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知道啦。我也就是闹一闹，让他哄哄我，他竟然还敢推脱，来拜托你，真是厚脸皮。”
　　许伊涵捏捏他的脸，“整个上海滩，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说他杜爷了。”
　　伊天麟笑得天真无邪，两兄弟头挨着头，倒真是有些深夜说私房话的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