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芳华》乌拉韩阳MY

81、清粥小菜

　　杜杰坐了下来，朝随从摆摆手，随从便出门去，带进来三个年轻女子，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还算俊俏，穿着不算华丽，却很是干净整洁。她们给伊佑夫妇行了礼，便站在厅中间，等待杜杰发话。
　　伊佑和夫人不明所以。
　　杜杰走到她们面前，对伊佑微笑道：“伯父，您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鼎盛，若是纳上几房姨太太，还怕生不出儿子么？”
　　伊佑闻言，脸色大变，一时红、一时青，想开口骂人都骂不出口了，心里骂道：果然是个□□，竟然想出如此不知廉耻的法子！
　　伊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杜杰道：“你！你这个登徒子！竟然……竟然如此败坏我伊家的名声！我绝不允许这些乱七八糟的女子进我伊家的门！”
　　杜杰仍然面带微笑，丝毫不乱，“伯母，您别激动。这三个女子，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保准都是黄花闺女，绝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她们只是家里太穷，这才卖了身，我想着，伯父正好用得上，就给您送来了，若是真能为伊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给名分也不迟，若是没有这个福分，就权当个使唤丫头，只要给她们个容身之所、给口饭吃，她们就感恩戴德了。”
　　杜杰一个人说得滔滔不绝，三个女孩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伊夫人气得指着杜杰的鼻子，却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伊佑看了看那三个女子，长得到算是周正，他性格软弱，不免惧内，妻子无可挑剔，又有了儿子，他这么多年便打消了纳妾的念头，可如今都送上门来了……
　　杜杰凑到伊佑耳边，悄声道：“伯父，您如今还年轻，有了这如花美眷，一年生三个，不是问题，总会生出儿子的。”他说完，看到伊佑老脸一红，便知事半功倍，退后几步道：“如此聘礼，便请伯父伯母笑纳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一天不点头，我就不会强行带走小麟的，还望二老帮我转达一下，就说我很想念他，还望他早日跟我回上海。”
　　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挥挥手，带着随从潇洒地离开了，只留下伊佑夫妇和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大眼瞪小眼。

　　夜深人静，伊家老宅鸡飞狗跳了一天，终于安静下来。
　　伊天麟洗过了澡，坐在床上，挽起裤腿，露出了膝盖上的淤青。
　　小顺子坐在床边，拿出跌打损伤的药酒，一点一点为他擦药，边擦边心疼道：“少爷，你这是何苦呢？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老爷让你娶那粮庄的三小姐，你就娶了吧，若是不喜欢，以后再纳妾就是了。”
　　伊天麟曾经跟也这么想过，想着娶了妻也可以继续和杜杰保持着情人的关系，可那一刻杜杰伤心愤怒的样子让他震撼，他不禁反思自己，如果心里真的有一个人，便是再也装不下旁人吧？这样岂非耽误了旁人，又辜负了自己？
　　他想了想，望着小顺子道：“那怎么行？娶一个就是耽误人家的一辈子了，怎么还能娶第二个？”
　　小顺子不解道：“怎么是耽误呢？伊家好吃好喝供着她，做着少奶奶有什么不好吗？”
　　伊天麟摇摇头，“好吃好喝有什么用？若是两个人同床异梦，就算是锦衣玉食也是没趣。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颠沛流离，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小顺子表情复杂，“少爷，你从上海回来之后，究竟是怎么了？总说些奇怪的话，我都听不懂。”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情如兄弟。只是此时的伊天麟，已经与从前不同了，他见过更广阔的世界，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也体会到了心动的激情，他已经回不到从前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少爷了。可小顺子一直呆在家里，他还是从前那个忠心、单纯却懵懂的少年。
　　伊天麟再对他解释，他也是不明白的了。
　　小顺子帮他涂好了药，刚想嘱咐他早点休息，就见伊天麟下了床，迅速穿好了外衣。
　　“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伊天麟穿了一件长袍，系好领口的袖子，“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许告诉别人。”
　　小顺子一惊，“你不会要去找那个……”
　　“嘘……”伊天麟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倒在自己的床上，帮他盖上被子，“你放心，我两个小时就回来，你就躺在这里假装我，千万别让我爹娘发现了。”
　　“少爷！少……”小顺子不敢喊大声，就看着伊天麟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杜杰回到酒店，有些心烦意乱，这几天不管他怎么去伊家折腾，都没有见到伊天麟。伊佑夫妇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也并没有拦着他见伊天麟，而是伊天麟自己避而不见，自己罚自己，日日跪在祠堂思过。
　　他下了黄包车，身后的随从连忙付了钱，他看看又脏又简陋的黄包车，不禁皱眉，临时出门，没有汽车，也只能凑合了，不禁心情又烦闷了些。
　　走近酒店大堂，刚刚被擦得晶亮的地板反射着灯光，杜杰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幸好一个随从反应快，上前扶住了他。他立刻火冒三丈，“谁他妈擦的地！想摔死老子吗？”
　　旁边一个拿着拖把的小男孩，只有十六七岁，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惊慌地望着杜杰，连忙上前鞠躬道歉：“对、对不起先生！”
　　另一个随从上前推了他一把，差点将小男孩推到，他晃了一下，勉强站稳，却低着头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先生您别生气了！”
　　杜杰拨开随从，上前抓住男孩的领子，刚想开口骂，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他的脏话憋在嗓子眼，骂不出口了。
　　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眼神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楚楚可怜，惹人怜爱，霎时让他想起了伊天麟的眼神，当他的手掐着他的脖子时，当他的枪抵着他的额头时，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杜杰一下子就不忍心了。他放开男孩的衣领，粗声粗气地嫌弃道：“算了，你滚吧。”
　　男孩仿佛得了大赦，立刻惊慌地跑开了。身后的两个随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杜杰烦躁地吃了饭，也没什么胃口，就早早洗了澡，大字型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若是此时伊天麟也在，他们还可以研究一下新的姿势，或者哪怕是吃什么好吃的、看什么好玩的也是不错的。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礼拜就要见上两三次，哪怕不□□，也要一起吃饭看电影。后来伊天麟干脆每天下课都去杜家住，宿舍只是偶尔回去而已，这半年来，他们从没有分开过这些天。杜杰从来没有像想念他一样，想念别的情人，哪怕有一天他不在身边，都觉得空落落的。

　　微弱的敲门声响起，杜杰围着浴巾起身去开门，却惊讶地发现，正是刚才大厅擦地的男孩。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白衬衫、黑裤子，很是清爽，手里捧着一个餐盒，只是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有些脸红，胆怯地叫了声：“杜、杜爷。”
　　杜杰纳闷地看着他，“有事吗？”
　　男孩低头道：“赵大哥叫了一些杭州的点心，让我给您送过来。”
　　杜杰看了看他，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男孩走近房间，将餐盒放在桌上、打开，一一介绍了里面的几样小吃。
　　杜杰就这样赤裸着上身，全身上下只包着一条浴巾，看着他磕磕巴巴地介绍完所有的小吃。
　　男孩说完，才发现杜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中有种不解和挑逗。
　　男孩抿抿嘴唇，脸更红了，他走到杜杰的面前，始终低着头，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杜杰一挑眉，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男孩的声音细弱蚊蝇，“是……是赵大哥让我来伺候你的……”赵大哥就是杜杰的随从之一。
　　杜杰嗤笑一声，“你知道怎么伺候吗？”
　　男孩摇摇头，“他说……只要我把衣服脱了，然后……然后听你的话就行了。”
　　杜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笑道：“老赵还真是懂事，我刚觉得无聊，他就给我送来一个解闷的。”
　　男孩看上去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还有些紧张的颤抖，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一脸羞红。
　　杜杰看着他的样子倒是很可人的，自从伊天麟出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开荤了。这半年来，除了伊天麟，他也没再找过别人了，毕竟伊天麟可以满足他的所有需求，什么体位、什么花样他都愿意满足，仿佛并不知羞一样。他从前的情人也有过放得开的，但有时候玩得过了，也会有怨言，但伊天麟从不会，他会嬉笑怒骂，从不掩饰自己的快乐和怒气，他快活了会夸他，生气了也会骂他，他是那样鲜明可爱、直率坦诚，也是唯一一个令他有十分满意的情人，有了伊天麟，他根本不需要其他人。
　　如今看着眼前这青涩羞赧的男孩，就像是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看到清粥小菜，有些不适应的感觉。

　　杜杰松开他的手，走回去拿了一根雪茄点上，又走回来靠在门口问：“多大了？”
　　男孩仍旧不敢抬头看他，“十六了。”
　　和他一样大，正是水灵的年纪。
　　他吐了个烟圈，“你不像是出来卖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男孩忽然抬头，有些惊讶地望着他，霎时间红了眼睛，委屈道：“我……我娘病重，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吃不上饭，赵大哥说，只要我伺候你一晚，就给我五块大洋……”
　　杜杰又问：“你知道伺候男人是什么感觉吗？”
　　男孩沉默了下，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但总不会比饿肚子的感觉难受。”
　　杜杰轻叹了口气，吃惯了大鱼大肉，哪里还吃得惯清粥小菜？只觉得寡然无味罢了。他想要的，是一个有情有趣、活泼可爱的情人。就像伊天麟，望着他的眼中总是含着迷恋的光芒，让他充满自信和满足，而不是这样一个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用钱来换取□□的男孩。他不喜欢嫖，他知道，金钱可以买来□□，却买不来感情。这男孩虽然穷苦，却是干干净净，不该做这种事。
　　他打开门，站到门口，朝隔壁喊了一声：“老赵！给我出来！”
　　隔壁房门打开，老赵探出一个头，惊讶道：“杜爷？这、这么快？”
　　杜杰走过去，朝他的脑袋呼了一巴掌，“谁他妈让你自作主张给我塞人了？”
　　老赵捂着被打疼的脑袋，委屈道：“我这不也是看你心情不好，这才……”
　　杜杰指了指站在自己门口的男孩，“给他五个大洋。”
　　老赵看看杜杰，又看看那个男孩，不情愿地掏出钱袋，数了五个子儿给他。
　　男孩犹豫着不肯伸手接，他望着杜杰：“可……可我还没伺候你……”
　　老赵瞪了他一眼，“杜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男孩抖了抖，伸出手接了钱，对杜杰感激道：“谢谢杜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