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
-
在给邵可大人打完小报告之后，颜青决定这辈子都不管红黎深的父子关系了，反正有邵可大人在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一年后御史大狱因为红黎深父子天天头秃的颜青：真香(一_一)）
明天就是难得的休沐，原本三人要为了‘那个报告’继续奋斗…但颜青在听到某个谣言后，断然决定放假
“怎么啦小青！之前不还说因为提前打草惊蛇了需要改变行动吗…”秀丽顶着熊猫眼疑惑歪头
“是啊，‘打草惊蛇‘的话..我的确是’打草’了，但没想到惊出来的不是蛇，是蠢耗子”
“诶？耗子？”秀丽满眼疑惑
“对啊，一只蠢蠢的、脑子比指甲盖还小的、秃头的耗子”
“…小青你看起来还有点不开心是怎么回事”秀丽心想，要是计划没有被打乱难道小青不应该更开心才对吗
“…秀丽，对手连出昏招而我方人才济济…这种碾压局一点意思都没有啊”颜青叹息着摇摇头，她连续熬夜为了什么！一想到是为了那只蠢耗子瞬间没有了熬夜的欲望！
“总之！回去休假！睡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小青你别打谜语赶紧说明白——！”
“…唔..那个，小青姐，是最近的谣言吗？”影月若有所思
“最近的谣言？”秀丽想了想“难道是关于我那个…”
“对..就是关于秀丽你藉由走后门才得以通过国试的那个谣言”颜青揉了揉额头，她最近做这个动作越来越多，感觉自己越来越操心了
“那个谣言..有什么问题吗？”秀丽迷茫，她当时听到这个谣言还气愤的不得了
“怎么说呢..如果对方稍微动一动锈掉的脑子，将谣言中的主角换成我或者影月的话，我们恐怕还要加大工作量…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对你出手”颜青想到她当时在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尽管无数次觉得那个人很蠢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个不爱惜生命的蠢货
“对我出手…？”秀丽依旧没明白
颜青一看秀丽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好姐妹的头
“唉，秀丽，在你看来你家是不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什么钱、没什么人际关系、贫穷又好骗”
……
“啊哈哈哈哈…我爹的确很好骗..我总怕他某天出门被骗的连衣服都不剩…”
颜青不禁为躲在书架后面偷听的邵可大人抹了把泪
“但是啊秀丽，你还记不记得给你参加国试的单子上签字的监护人是谁”
“..我记得我爹说，是我一个叔父，但是对方不想露面也就没多问…”
颜青简直想隔空给红黎深一个脑崩
多好的刷侄女好感度的时机啊！
恨铁不成钢.jpg
“啊！小青！我突然想起来！这样的话那个谣言会不会给那个好心人添麻烦啊！”秀丽大惊失色
颜青则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给‘好心人’红黎深添麻烦——？！不不不那家伙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不不不没事秀丽，唔…怎么说呢我也不能透露太多，总之，你就知道对方是个权力又大又很喜欢你的叔父就行了！”
最后..颜青剩余的良心还是为红黎深说了好话…才不是觉得那家伙十年如一日蹲在邵可大人家的外面很可怜呢…才不是…
可恶…她居然会给红黎深做助攻..可恶！
“咳咳咳总之这件事完全没什么问题啦哈哈哈，秀丽和影月你俩就和我乖乖睡觉去吧！报告就剩最后一点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趁此机会把精神补满然后把报告做的漂漂亮亮的！”
最后，满脸懵懵的秀丽被颜青强行薅走
呵，居然敢挑衅到红黎深的头上…颜青觉得不趁此机会睡个觉都对不起对方的智商
-------
第二天，颜青趁着难得的休假打算去景侍郎家里拜访一下，秀丽和影月则是回到邵可大人的府邸
昨天她已经询问了景侍郎今日的安排，得知他有空时就约定今日登门拜访
不是她不想去黄府看看凤珠大人…嗯..就是在现在这种照比离开黄府的时候能力也没有很大提升..官位现在也没有..也没什么可以作为谈资的经历..回去总有种别别扭扭的感觉
咳咳，等她有了官职干出一点事业来再说！
正巧上次去户部的时候景侍郎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明明在一个朝廷里却没法说话唠磕的怨念，颜青就打算趁今天休假去看看
景侍郎的宅邸并没有很大，反而有种贫民百姓的感觉，一厅三室，院内居然还种了菜
“见过景大人“颜青乖乖行礼
“小青——！都出了朝廷你就不要这样见外了啊啊啊啊！快快快跟我详细说说！我最近都要气死了那些谣言满天飞！”
“啊..唔..其实也没什么…”颜青的眼神开始飘忽，尽管的确受到了很多非议，但是…在长辈面前就很难说出口呢..
“你这孩子…你当我和凤珠都不知道是吧！我跟你说小青！我今天就要揭穿那个面具无情男的真面目——！这一个月里！凤珠天天拉着我加班熬夜——！都快睡在户部尚书室了！”
景侍郎咬牙切齿，混蛋凤珠你别想我会帮你隐瞒！
“诶诶？！这么说来你们一直…是为了我和小秀吗…”颜青瞪大了眼睛，她原本以为那次大早上就碰到两人加班是偶然现象…没想到是故意的吗！
黄大人…嗯…在她走后也在意她吗…
颜青觉得要完，她已经感觉到鼻子酸酸的了，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哭..她才不要！
“其实不止我和凤珠担心你俩啦，你还记得今年夏天在户部帮忙时那群胡子都白了的爷爷辈的老官员吗，他们从知道你和小秀是女儿身之后就跟我和凤珠大发雷霆..什么你们居然这么压榨姑娘家的劳动力啊..之类的，他们基本上要把你们当孙女看待了..”景侍郎笑得也很无奈，天知道他当时被一群老官员团团围住的时候是有多心虚..
“您是说碧大人和高大人？那二位大人年岁已高还撑过了半个夏天的高强度工作..最后还雷倒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如何..”
“呵，他们现在身体倍棒都可以跟凤珠天天吵架”
“…”
“小青啊..我们都知道你和小秀是个要强的孩子，就算受到了委屈也不想跟我们说，我们也知道你们选择成为官吏、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也需要面对很多阻碍，如果我们插手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景侍郎看着脸上明显睡眠不足的颜青，叹了口气
“我们作为大人的看到孩子这么拼命还不能帮忙，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这一个月凤珠都说我更年期提前唠叨的让人烦躁….”
“但是啊小青，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碰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需要我们帮忙，请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都会尽可能地帮你们的”
颜青看着景侍郎温柔坚定的眼睛，脸上泛起了热度，她别开眼
“嗯嗯…我会回去跟秀丽说的..咳咳”
景侍郎摸了摸颜青的头，害羞的小青真可爱~
就在二人聊的正欢时，一个信使带着一封信过来了
“诶！秀丽给我的！”颜青今天要去景侍郎家里的事情秀丽是知道的，但是因为很久秀丽都没有回家了打算下次再来拜访景侍郎
原本她们约定晚上一起在邵可府邸吃饭…这么看来是有什么变故吗
‘我家来了客人，我和影月先去姮娥楼找蝴蝶姐姐了，小青你可以先去姮娥楼我们一起汇合’
姮娥楼是秀丽经常打工的一个地点
在颜青与秀丽一起准备国试半工半读的半年里，她与这位蝴蝶姐姐也见过好几次
蝴蝶是位明艳动人、气质出众的美女，在颜青第一次被秀丽拉着去打工的时候，就被这位大姐姐俘获了芳心
而且在看到蝴蝶后，她就明白秀丽一直在妓院工作的原因了
坚强、美丽又温柔，充满了身为女人的骄傲
对于颜青和秀丽这种基本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女孩子而言…散发着女人魅力的蝴蝶简直是令人仰慕的对象
而蝴蝶在得知穿着男子服饰装扮的颜青是女孩子后，特意跟她进行了一次‘不经意间’的谈话
—————
“小青的话…认为自己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诶？”
“不用担心~无论小青给出怎样的答案我都会一如既往爱着小青哦~”‘
蝴蝶的话总是让人安心
颜青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女孩子吧…我虽然长得比较像男孩子..但我还是个女孩子啊..”
听到答案的蝴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诶呀呀，刚刚还在想，如果小青的回答是‘男孩子’的话以后贴贴抱抱就要收钱了呢~”
“….！请务必当我是女孩子！”
蝴蝶掩面笑了
“你这孩子..最初连我都没看出来啊…一直以来，穿着男人的衣服、干着男人的活计很辛苦吧…”
蝴蝶揉了揉颜青的头
颜青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考了过去的几年
“…习惯了吧…的确很累的啦..但是这样却让我感到很安心..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的话，在有了稳定收入后就可以恢复女性的身份，但是并不想这样做，而且，潜意识里，颜青认为自己哪怕是以男人的身份活一辈子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同时，她也认同自己是女性的身份
这让颜青感到矛盾，但又不想去细想
如果不是蝴蝶问了她，她可能一直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吧..
蝴蝶听了颜青的答案后笑了笑
“你这孩子，我看得出来哦，你从见到我就一直一直盯着我看呢…哪怕是在工作时，只要我一出现，目光就立刻投射过来了”
“诶！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给您造成困扰了吗..抱歉”
“我这行业的对别人的视线可是很敏感的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直接的‘喜欢’呢~那群臭男人看我的眼神里的‘爱’，是因为我的容貌、我的名气…”
“但是，你这孩子的‘喜欢’，却是因为我‘身为女性的强大’，对吗~”
颜青通常是能够看穿别人的角色，这一次角色颠倒了，她成为被看穿的那个..被看穿的还是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下意识不去察觉的地方
“…我很喜欢…蝴蝶姐..每次看到你，我就会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
听到这句话，蝴蝶瞪大了眼睛
“小青…你觉得，像我这样，‘用女性的魅力让男人臣服’是正确的…而你所做的‘在男人擅长的领域打败他们来证明女人也可以跟男人一样’的做法是错误的吗？
“…我不知道..”颜青并不想否定自己，但是从看到蝴蝶的那一瞬间，她就不由自主地想成为那样的人——堂堂正正用女性的身份，让所有人都承认自己的强大
“唔…你这孩子明明看上去是个爽朗的性格，其实内心里别扭的很啊…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颜青抬头看相蝴蝶
“你认同身为女性的自己，但却在‘别人’眼里保持男性的身份，是因为你察觉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观念里，男性的地位是高于女性的…男人可以把持朝政女人却只能在家生孩子、男人可以进入学堂女人却只能绣花、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保持贞洁…”
“可是你这孩子内心里一定反驳说‘才不是呢，女人明明也很厉害，你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否认了女性的力量呢’”
“所以你才一直下意识保持男人的行为、穿着男人的衣服、干着男人的活计…你期待有一天当你告诉他们你是女人的时候，男人能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与男女性别无关的…你希望他们能够不要把古板的观念束缚于每个女性身上…你想要改变的是‘性别的偏见’，对吗？”
颜青不禁苦笑，蝴蝶真不愧是贵阳第一妓院的第一名妓，完全被看穿了好嘛！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想去深究的内心被人剖析地明明白白，真是…不好意思啊…
颜青孩子气般地把头扭过去，不想面对这个看穿了自己的女人
“什么嘛，你也会撒娇啊~”蝴蝶笑着戳了戳颜青气鼓鼓的脸颊
“才没有！”颜青下意识反驳，发现这样更加幼稚后..把自己缩成一团
蝴蝶则抚摸着颜青的后背，仿佛顺毛一般
..
许久之后，颜青气闷的声音传来
“蝴蝶姐，我啊…是真的很生气”
“我之前跟秀丽在道观里教小孩子读书，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们都会教，而且是免费的，可就算是免费的，一些女孩子的父母也不愿意把孩子送过来，我跟秀丽对此大为震惊，于是就去登门拜访了，得到的答案大体是相同的”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呢，反正以后都要嫁人生孩子，以后的生活里不需要书上的知识，所以就不需要去学习了”
“我跟秀丽试图跟那些人讲道理，但是完全讲不通，就算知道鸡兔同笼的算法有什么用、就算知道彩云国历史的演变又有什么用、就算会背古诗词、了解彩云国的地形地貌有什么用！”
“很多人是这么反问我和秀丽的，会背古诗词能让我女儿嫁个更好的人家吗？能生个儿子吗？”
颜青想起曾经跟秀丽一起奔走在一户户人家，跟他们说开设了免费的学堂，但几乎没有人愿意把女孩子送来
“蝴蝶姐，我真的很生气，我气愤为什么他们都认为女性的价值就在于生孩子？！如果不能嫁人不生儿子，那这个女性就会被抛弃，认为是无用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为什么连父母都在认为，女性只需要像一张白纸一样，嫁去男人家里后，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连自己的思维都不需要拥有”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明明很多女性都很聪明，只要好好教育、以后不断在实践中积累经验，完全具备成长为某一个领域顶尖人才的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抹杀了这种可能性呢？”
“后来我明白了，男人们要维持男性群体的利益，于是他们想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资源’与‘阶级’，资源是有限的，那就让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下层阶级，让女性自己都认为女性就是不如男性，所有的资源优先供给男性就可以了”
“如果让女性读书，以后跟男人吵架怎么办，以后自己挣了钱不听话怎么办，以后不再把男人当成唯一怎么办”
“于是…在高层默认、底层随波逐流的情况下，这就变成了‘传统’、这就变成了‘向来如此’，这就变成了‘正确’”
“但是向来如此…就是正确吗…”
颜青坐起来，看着蝴蝶
“我想改变这一切，我想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这种看法，我希望有一天在谈起‘男性’与‘女性’的时候，想到的只有生理结构的不同，而不会带有其它的看法”
蝴蝶看着颜青，这个孩子的眼中不再带着迷茫，她终于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蝴蝶笑了
“原来…你期待的是‘平等’啊…”
“…我很期待…”
这个孩子能开出一朵怎样的花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