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深夜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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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她家大人即便是在回府之后也没有召她询问
…等等，该不会秀丽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吧！
这么想来，她家大人让她拿书的时候经常十本八本一起来，但是却没有让秀丽拿太沉的书…
果然！以她家大人那个‘不把人压榨到最后一滴决不罢休’的性格！他早就知道秀丽是女孩了！
…秀丽的胸也很小穿上衣服看起来就是个有些清秀的少年啊，她家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主要是她家大人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她的性别…
正当她纠结万分的时候，熟悉的、被面具遮挡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
“颜青——！给我去书房找这几本书！还有把这些、这些整合给我写一份报告明天早上交上来！顺便看着大门如果红黎深那个混蛋来了给我轰出去告诉他‘在把秘密给我吐干净之前别想进来一步——！’”
….她家大人绝对没把她当女的看！
很好，突然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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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一手拿着报告，一只手看着棍子蹲在黄府围墙上
她把大人让她看的文件一字一句细致的看完，在脑里逐渐形成了关于这些文件的整合，这些都不是朝廷里的文件，黄尚书绝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但这些相关的文件都是关于茶州的各种家族啦、派系啦…之类的
颜青是因为对剧情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记忆，知道秀丽任职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茶州，如果她家大人此举不是随意而为的话…
这就叫走一步就想到未来一百步会发生的？
..她还是差的太远了
即便脑子里装的都是该怎么写报告，但颜青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护院’可完全没有松懈
所以，在那股气息出现的一瞬间，颜青的身体就如同鱼儿般跃起，棍棒猛地往后一扫
这凌厉的攻势却被人单手接住了
“欸呀呀~我被静兰赶出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某个好心人收留我呢”
“…你要是答应我之前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徒弟要孝敬师父嘛~”
“呜哇…你还没放弃啊…”大胡子燕青苦恼的揉了揉头发
“你才是，你就顶着这张脸也不害躁”
“…这不都是拜某人所赐，你这个跟静兰有的一拼的超腹黑家伙！”
“嘘——！大人在工作！不要打扰他！”
“…黄尚书真是工作狂啊…”
“你个悠哉游哉的家伙到底来这里想干嘛”
颜青才不信他是没地方去，以这家伙的身手怎么可能找不到住的地方
“我就是来看看你嘛…”燕青的视线碰到了颜青手里的文件“你这家伙…真不愧是跟黄尚书是一家的啊！一样的工作狂！这就叫仆似主人形？”
“….我要轰你走了”
“别别别，我今天来这可是有正事的~话说，你跟小姐可真像啊，小姐刚刚也在挑灯夜读呐，看到你们这群家伙简直让我心里总有种心虚的感觉啊…”
“你心虚一定是干了坏事，赶紧坦白从宽”
“不，你这个家伙不管坦不坦白都是从严的好吧，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你跟静兰有点像啊…静兰和小姐，你和黄尚书”
“…拜托你找个好点的对象做对比好吗，先不说我嫌弃他，可能静兰也完全不想和我的名字出现在一起呢”
“不不不超像的哦”燕青瞬间来了精神，仿佛戏精一样表演了起来
“静兰在小姐面前啊，那叫一个温柔知心大哥哥，那小子脸皮怎么厚成那样！一旦不在小姐视线内，就会以无比冰冷讨债鬼一般的语气说‘给我去赚钱买菜——！’”
“…那绝对是因为你吃的太多了”
“你这家伙！哼，你看看你在黄尚书面前啊，那叫一个任劳任怨宛若百宝箱一样，黄尚书笔开叉了立刻递上新的，在墨汁离用完还有两成的时候精准地拿起墨汁填到了八成满，废纸立刻扔掉，地板永远亮的闪光…”
“燕青，你要是没事请从围墙上跳下去出门好走不送，要是突然走在路上被石头砸了请毫不意外地认为那就是你人品太差”
“…喂！你看，你这都不用我演就自己暴露了…”
“浪！燕！青！”
“诶呃呃刚刚是你说的不要打扰黄尚书工作对吧——！”
…可恶
“我给你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不然你就真的等着出门碰到狂奔的野马冲着你而来吧！”
燕青依旧是那副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眼神却认真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成为官吏呢”燕青看着颜青手里厚厚的文件“女子不能参加国试.唔，要是你的话可能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瞒天过海，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成为官吏不可呢”
你为什么非要成为官吏呢
这个问题，当时小秀丽也问过，但这时颜青的回答，已经与那时不同了
“你这个家伙，你不会想说，‘虽然你长得一副男人模样但肯定能嫁出去再不济在黄大人府里也吃穿不愁为什么天天晚上要看一堆的文件背一堆的书累的要死还不一定能成功’对吧”
“…呜哇，我原本想委婉点说的”
“..你是真不懂什么叫‘委婉’”颜青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傻笑的大胡子“啧，你这家伙的直觉真是可怕，既然如此，我就当作拜师前的考验好了”
“喂喂我可没答应…”
“我啊，就是想成为官吏，有什么问题吗”
燕青目瞪口呆
“哼，要是你六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说‘因为要和秀丽一起’”
“哇奥，原来小姐那么小就…”、
“燕青，你知道六年前的贵阳什么样吗”
燕青抓了抓胡子“大概知道一点点？那个时候我不在这啦，但是听说因为王权斗争很多人都受到了波及对吧”
“岂止是波及，六年前的这里，遍地都是饿死的人，那股臭味我现在都还记得，因为我差点就成为其中一个了”
燕青看她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当时遇到了黄大人啦，所以没死成，但是当时那简直惨的不得了，三天没吃到东西吧..当时为了个馊馒头还被人打断了小腿，我当时就在想啊，为什么那群当官的能放任情况至此呢”
“这里是天子脚下吧，不会用什么‘来不及派送物质’的借口对吧，我告诉你，因为对于那些掌握国家前途的几个官员而言，‘王’比‘这么几个百姓’更重要”
“那时我就在想，开什么玩笑，这种人也配当官？！”
对于当时刚刚穿越过来的颜青而言，她生活在‘一切为了人民’的国家，大范围的饥荒，还不是发生在某个消息不灵通的山区，就在天子脚下，也没人来解决问题，放任发展冷眼旁观——两年后，霄太师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数月便整顿了朝政，也正是佐证了颜青的想法，这对于颜青而言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凭什么他们可以冷眼旁观！对于当时每一个快饿死的人而言，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感恩戴德”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大人向我伸出手的时候”
那个时候，快要绝望，却还抱有那么一丝自己都不期待的希望，而有人回应了自己的期望
黄凤珠救了颜青
“呐，燕青，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当时的情感，所以，我要成为官吏”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吧，在很多地方，得了病也无法治疗，只能一点点等死，还有的地方没人管饿的连人吃人都能做出来，还有的人被冤枉了却无处伸冤…”
“每时每刻有人陷入绝望，一个个去救是来不及的”
“所以我要成为官吏”
“从根本上消除让人绝望的种子，是只有官吏才能做到的事情”
颜青没有把这一理由告诉任何人，她不喜欢从她心底的收藏夹里翻出很多年前让她感到痛苦的记忆，但正是这些痛苦的记忆给了她力量，让她坚定的走在这条路上丝毫不动摇
“…呜哇，真是了不起的发言啊…震惊到我了”
燕青就是正经起来也会让人感到不正经的存在
..突然手痒想揍人.jpg
颜青突然想起来面前这家伙就是官来着，还是个大官
“…你这家伙，我真没法想象你坐在桌前处理文件发号施令的样子…整个州都会变得不正经吧”
“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我只是个普通人啦”
“…你别装了，只有秀丽才会因为太过善良没有发现你的身份，我很不幸的告诉你你的伪装就等于没有伪装，你下次把你的伤疤遮掉，把你的棍子收起来，顺便换个名字才叫伪装好吧！哪有你这种完全没有修饰…除了大胡子之外的伪装啊！你不要侮辱我们的智商好吧”
“…明明秀丽小姐完全没发现”
“…那真的是因为秀丽太善良了，她对你没准怀有一种‘倒在自家门前快饿死的婴儿’的母亲般的信任，完全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因为看着你这张写满了‘武官’的脸就不会联想到‘文官’！”
“呜哇…这么说来，看着你这张写满了‘我是个男人’的脸也不会联想到女人呢”
“…”
“喂喂我开玩笑的不要放杀气——！这个跟黄尚书的面具是痛点对吧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那你到底想没想好，什么时候收我为徒”
“喂！我还没答应呢！不是‘什么时候’是‘到底会不会’才对吧！”
“…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我这么好的徒弟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了哦~”
“你这家伙强买强卖的语气就很让人不爽啊！”
“哦~这个啊~这是我总结我家大人曾经失败的恋爱经验，【‘看到喜欢的绝对要第一时间下手’！】【‘然后用超强粘胶成为狗皮膏药一般只能捆绑在一起！】’”
“嘶…我突然感到大事不妙…这么说来我很好奇那个‘恋爱经验’的具体经过诶”
“你去问你家副官就知道了，当然，他不太可能透露给你”
“等等！你怎么连我家副官都知道——！”
颜青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我家大人这家未卜先知，托你的福，我最近的学习量翻了整整一番！“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啊~”
“你完全没有对不住的想法吧，你的话肯定恨不得开心地再给我一堆文件”
“…被发现了”
“我跟你说，你家副官郑悠舜可是我的偶像哦~”
“…啥？你还没见到那小子吧！”
“这叫神交啦~，能从‘红黎深’‘黄凤珠’‘管飞翔’‘来俊臣’姜文仲’这几个鬼都不想见到的人一起参与的国试里能精神正常都不是一般人，更不用说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
“而且到茶州之后，简直是以‘痛打落水狗’‘你爸爸来了’‘叫爹’的气势把茶家像猫抓耗子一样反复蹂躏”
“喂喂，你这家伙，这里面好歹也有我的英姿！”
“你就是个工具人”颜青毫不留情重重在燕青的心口刺了一剑
“算了…要是州牧不是你的话还真不行…看在这点上勉强顺带夸夸你吧”
“…”完全没感受到被夸奖
“对了，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赶紧直面我的问题！”
“啊….”燕青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那我就自说自话到你同意为止吧”
“我啊，虽然目标是成为彩云国历史上跨时代的文官，但如果提前死掉的话就没办法了吧，我以后要干的事情绝对会上厕所都有人暗杀的，如果想要看到我所希望的世界，那我必须要先活下来，这是我一定要拜你为师的理由之一”
“还有啊，因为这个国家‘仙人’‘国王’‘法律’这三者简直混乱的不行啊，出了事情到底听谁的呢？如果仙人干的事情违反了国王的命令，国王又违反了法律呢？乱七八糟简直毫无前途，还有家族啦，贵族啦，权力啦…总之，这个国家简直就是个乱的不行的毛线团嘛，这种时候，快刀斩乱麻是虽简单的”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会一根根的把毛线团拆开，最终织成过冬的毛衣的”
“这是我要拜你为师的理由之二，因为毛线团是长了腿的，如果没有‘可以快刀斩乱麻’的震慑力，那群骄傲的目中无人的乱七八糟的毛线团是不会乖乖让你织毛衣的”
颜青说了这么多，首先要告诉燕青，我要做的事情让我必须有自保的能力，然后再保证，我不会滥用武力，我要的是震慑力、底气
最后…
“最后一点！也就是我的杀手锏啦！”
“诶~”
颜青一把薅住低着头的燕青，强迫他抬起头来
冰蓝的眼瞳对上了漆黑的眼睛
“因为我很中意你啊！”
“诶诶！”
“燕青的话，绝对会让人巨有安全感啊！就像是太阳一样啊！‘有你在我就什么都敢做！’大概就是这样啦，但是燕青的话是没办法跟着我的吧，燕青还有燕青要做的事情，就如同你十年前成为茶州州牧啦，这十年里，如果州牧不是燕青的话就完全不行啊！所以我至少要从燕青身上学到什么才可以！这样哪怕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安心啊！”
颜青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
燕青的眼睛经常是笑着的，似乎没有什么能停止他的笑容
不看着眼睛就不能确认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所以——
颜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喏，这个就是让那个油彩能消失青青自配版的神仙水”
“我一直都会等着你的回答哦~一直一直，因为不是燕青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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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颜青看到燕青脸上的油彩已经消失了
她露出了笑容
颜青拿起茶杯
“呐师父~让我们来个交杯酒？干了这杯就是师徒？”
燕青尽管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却还是把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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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在颜青巡逻的围墙上
“我可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孩子就手下留情哦”
“…谁看了我这张脸还会有这样的期待啊！”
“呜哇，少罗嗦！开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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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原本是想来拒绝的
他是个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男人，所以当师父这种看起来要对一个人的人生负责的事情完全不适合他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看那个孩子的眼睛
但是啊…逐渐动摇了啊
【“每时每刻有人陷入绝望，一个个去救是来不及的”
“从根本上消除让人绝望的种子，是只有官吏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是为什么要当州牧的呢，仅仅是无法拒绝茶鸳洵老头子的话吗
不是的啊，明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约定过了啊
‘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便能守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目标是成为彩云国历史上跨时代的文官
如果想要看到我所希望的世界，那我必须要先活下来】
那时他的心就已经动摇了
再来是那个好笑的毛线团，真的很形象啊….
再来…
完全无法逃避了呢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燕青就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燕青的话，就不行】
最后的最后，那个孩子居然把号称抹去油彩的神仙水给了燕青
…如果抹去了油彩，就意味着接受了这个徒弟，反之，燕青就一辈子都不能抹去那个油彩
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决定权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喂喂喂，这犯规吧，难道要他手里有着那个‘神仙水’还要看着不能用顶着‘爱的红心’过一辈子吗
至于用了水却不答应收徒…这事情要是燕青能干得出来他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真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小混蛋
而且偏偏说出了‘燕青的话不可以永远在我身边’
是个非常理智的小子…哦不小姑娘啊
这样的话，就给了燕青可以离开的空间
…行吧，那他就勉强期待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深夜谈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