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与我之重生无妄世》浅秋深夏

9、第九章 晓因

　　墨辰闯进录言堂，他的师傅颓丧地倚倒在桌子旁。
　　墨辰连忙过去查看，他拨开师傅的红色斗篷，露出一张久违的清丽绝俗的容颜，墨辰心里颤颤的，他知道师傅受了很大的伤害，承受太多的苦痛，他曾经那样骄傲自矜，而今又是如此凄惋哀绝，旁人都道鬼王师红骷髅冷情冷血，残暴如斯，哪里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他的师傅犹如风中枯茎，随时都可能摧折覆灭。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红骷髅万分歉疚地看着墨辰，良久才吐口：“你舅舅，不会回来了。”
　　墨辰心里其实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样的结果，我其实也预料到的，倒是师傅，您要保重啊……”
　　红骷髅拿出一封信，这封信并不在契约书文里，而是被夹在案几的书页里。因为红骷髅从没有翻动木寸薪的东西，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刚才书柜翻倒，这尘封的绝笔，倒是倒了出来。
　　红骷髅把信给墨辰，墨辰打开来看：
　　“漱明，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成功了。那天我发现你的誓约书有了异动，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果然，当我赶到牟山的时候，你已经选择了一条最绝望的归途。作为朋友，我非常难过，我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你，不论是你的生命，还是你的意志，但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不闻不问，无动于衷。身为契灵，身为鬼界之神，我很庆幸自己对生命的参透能够让我找到这样一个塑灵重生的方法。为此，我愿付出一切，替你换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论代价如何……”
　　“姐姐一直问我，这样做到底值得吗？我知道她并不赞成，但她也没有反对，她一直支持我的一切决定。你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朋友，是知己。你是我活在这阴森鬼界里的一束光明。我们曾经一起守望黎明，听鸡晓，迎红日，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在的时候，我等你的来信，等你来叩录言堂的门……请原谅我的懦弱，我不能承受没有你的余下岁月，那只有黑暗和寂寞，我宁愿沉沦浊水的是我自己。所以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把你复活了，这也许不是你的意愿，对不起！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我用契约把我们联系在一起，除了不能共存于世，其他的并无影响。所以当哪一天你醒来了，遍寻无妄世无果，请你不要再找我了，我在混沌序很好，不必挂念。倒是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一定！”
　　墨辰放下了信，他那时还小，并不太懂舅舅和母亲做的事情，但是这封信唤醒了他的一些回忆。
　　那天他看到舅舅急冲冲地离开无妄世，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当时的墨辰非常羡慕舅舅能够自由的来去，不像自己，好像就一直被禁锢在若浮宫里一样。
　　无妄世是阴灵鬼界，没有白日，只有漆黑清冷的夜，但并不是只有黑暗，两司两殿烛火通明，恍若白日，但是这天若浮宫的灯火熄灭了一半。
　　墨辰从若浮宫的密室里出来看看动静，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辨识出了母亲和舅舅的身影，这让墨辰感到无比安心。
　　“死状凄惨，神态安然，无怨念；剜心剔骨而死，残躯被污灵恶瘴所腐，主魂残损，无救！”母亲稍微变动了一下位置，墨辰才看到若浮宫大殿地上有一具尸骨，距离太远他没有看清。这在鬼界其实很常见，墨辰心里还纳闷，谁死了能让母亲和舅舅这样上心。墨辰看了看眼前的红骷髅，可不就是师傅吗。
　　那时候师傅还是神君的弟弟，神界的小殿下。不知何等因缘际会与舅舅交好，时常来往无妄世与三十三重天，墨辰对他满脸的崇拜与仰望，那时候他常常打趣道，“小辰这么可爱，不如我收你做弟子吧。”
　　没想到真的成了自己的师傅……
　　后来母亲和舅舅做了什么，墨尘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不久后，母亲幽后大限至，灵散轮回道，之后心烛燃续，鬼界在燃心灯的指引下正常运转，燃心灯不灭，鬼界秩序不乱。
　　“爱有言灵，名曰不归；燃薪之处，勿扣心门；灵契永结，各自安好。”墨辰喃喃地吟出这几句，他终于明白舅舅是如何救回了他的挚友——以契约共命。
　　若是如此，共命不共生，恰如彼岸花开，花开不见叶，叶绽不见花，永不纠缠，永世羁绊。
　　“师傅，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了舅舅，为了小辰，你一定好好活下去。”墨辰紧紧地搂住了红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