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罗小五

2、第二章

　　来人将推车放在门口便转身准备离开。

　　木门并未配备电子锁，用的是较为原始的需要钥匙打开的铁锁。
　　这是不想留下把柄？至于监控的话估计也只是做个样子。那他们留了多少人在这看守？

　　这个空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不方便解决，而看房间的整洁程度也不像是会让人就地解决的架势。
　　应该是个临时的关实验体的地方，所以可以在转移的时候想办法逃出去。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真的散手不管让他们就地解决的可能，但林随不会相信WIEST能干出这种没品的事。

　　不过重点是WIEST的目的是什么，如果逃的出去要掺和这种事吗？林随琢磨着。

　　突然“哄”的一声。
　　盛着营养剂的金属推车被扔到一旁发出巨大响声，吓了林随一跳。
　　是刚刚撞门的两人，他们其中一个拽住送营养剂的男人向后一扯撞向推车。又压在他身上给了两拳，将人打晕。
　　另一个迅速扒开门往外跑。

　　原本安静的房间迅速沸腾，二十多个人急急忙忙往外跑生怕晚一点就走不掉了。
　　一瞬间，屋子里就剩余落北、林随和刚刚年龄大了的老头，似乎是腿脚不太好没跟上逃跑大部队。
　　他看向蹲在墙角的二人组，似是不解问：“你们俩咋不走？”

　　余落北扭头问林随：“你不跑吗？”

　　林随：“你不也没跑，而且甚至连影视作品都不会拍出人质光明正大逃跑并成功的弱智剧情。”
　　“所以我认为他们等会儿就回重新被抓回来，或者更本出不去。”

　　余落北被对方形象比喻惊到了，张了张嘴硬是吐不出一个字，几秒后她才姗姗道：“你这人说话怪有趣的。”

　　“我姑且当你夸我了，”林随摆摆手又问：“那你呢？”
　　“看你从我醒来到现在愣是一点也不慌。”

　　“可能是因为我具备骑士的无畏精神？”
　　余落北神情专注，严肃道：“我可是我们学校话剧社扮演骑士的第一人选。”

　　林随被她逗笑了：“你这人也怪有趣。”

　　“……”
　　一句话冷全场。
　　刚刚的老头早不见人影。
　　房间里仅剩的谁都没再开口，沉默令人窒息。

　　最后余落北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原本就不整洁的低马尾瞬间散开。她像是受不了这种氛围，自暴自弃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怎么？”林随。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场绑架，没有绑匪会明晃晃把自己身份暴露，就算有WIEST也绝不可能，他们好歹是……”

　　“我知道，他们学术界影响力挺大，各区的代表院校和他们都有学术合作。不过说来也巧，”林随突然想到什么，自嘲般开口道：“我这次选的院校交流项目好像和WIEST有点关系。”

　　“那确实巧，不过你也别在意，”余落北出声安慰道：“说不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排除是WIEST的竞争者演的一出戏，这两年可不太平。”

　　“而且你看，那群人到现在都没回来，说不定真跑成功了。就像你说的影视作品不会拍这种剧情，但万一这完全就是演的呢？”

　　“等等？你说WIEST的竞争者？基因研究方面WIEST不一直是一家独大？”
　　林随根本没听余落北的后半段，他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有能力和WIEST竞争的身上，那个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机构出现。

　　“额，你多久没上网了？”
　　余落北一脸不可置信，“大概是自从格兰特失踪之后吧，WIEST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他们的研究方向越来越极端，好吧是没用。”
　　“你说要参加院校交流项目，没发现这几年和WIEST合作的院校越来越少了吗。”

　　“你说的格兰特是索罗里斯格兰特？”他开口问。
　　林随没发表评价，从BIT计划开始前自己大概彻底与社会脱节三年，刚醒来的半年里除去观察期的四个月，严格意义上讲他才刚刚接触这个陌生的世界。
　　不得不说变化挺大，一时间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余落北突然觉得对方好像有点失落，她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读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对，是他。”她似乎被情绪感染，没了起初的活力，语调也不再有很大起伏。

　　“失踪吗？”
　　林随声音很轻，轻到即使在只剩两个人的房间里，余落北也没听清。
　　他想着，大概是回去了，也难怪WIEST不行了。

　　“你说这么久了，他们不会真跑出去了吧。”林随冷不丁开口。
　　余落北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可能吧，那你要走吗。”

　　“算了吧，有检查处的人在这我估计不需要担心。”

　　“？”余落北瞪大双眼，仿佛写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随轻笑，“猜的，不过看你反映应该是真的。”
　　“你诈我！”小姑娘似乎急了。

　　“怎么能算诈呢？你自己承认的，”林随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尾上挑，仿佛有湖水在漆黑的瞳孔里荡开，张扬明媚。
　　完了，一开始就被对方外貌吸引的余落北感觉心跳有点快，难道这就是帅哥的魅力吗？比如让人一眼就忘记刚刚的不满。

　　作为一名颜狗，余落北只好认命，“好吧，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的。”
　　“这么说，你在我这里也应该有点特权。”林随打趣道：“小姑娘你也很漂亮呢。”

　　“我给你台阶下，你不要还往上爬啊。”余落北抱怨道。
　　哦不应该是漂亮的余落北抱怨道。

　　见对方重新回到初见时的样子，林随扶墙起身，“在这继续等吗，你们应该会随身带着定位之类的东西吧？”
　　“确实，但是你真放心我一个小姑娘留在这。”余落北问。

　　“和检查处扯上关系的那需要我一普通公民担心。”林随朝门口走去。
　　“真走啊，要不我们一起？就算出去了没车你也回不去吧？”

　　“可别，”林随见她要跟上来，捏了捏太阳穴：“这就不用操心了，我就算徒步五百公里，也不做你们那两百迈的‘飞车’。”
　　语毕，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行吧，余落北想。

　　泛着金属光泽的铁质墙壁无限往外延伸，皮鞋的踩踏回声带着混响效果显得走道格外空旷。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敞开门的空房间，里面有一些营养剂，路上也遇到过几个厕所。

　　这不像是绑架，更不像WIEST应该有的状态。除了刚刚送营养剂的男人，林随没看见任何一个绑匪的同伙。
　　林随看着眼前的不知道第几个的岔路，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也许这还真是一场绑架。
　　只是笼子大了点。
　　他突然觉得这种风格和某人很像。

　　这里没有敌人和危险，食物也都有放置。唯一的困难就是从这里出去，或许一辈子都摸不出去，这里太大也太相似了。
　　甚至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给你留出口。
　　让人充满希望以至于不会寻死，前段时间还好，真到最后估计能把人逼疯。

　　不过他们似乎没猜到这里有个和检查处扯上关系的小姑娘，啧啧。
　　林随想到这不禁笑出声，好在不魔性，即使传了两声回音也不尴尬。

　　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哦，原来自己也出不去啊。

　　好烦，林随想着刚刚和余落北的对话，眼里伪装的哄小姑娘高兴的正面情绪消散。他低头看了看掌心出神。
　　皮肤白皙，掌纹整洁清晰，过分消瘦的指节微曲，精致又漂亮。这是一双很年轻的像二十岁左右少年的手。
　　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林随继续往前走，没注意到前面一个房间半敞的门，经过之时被拉了个措不及防。

　　“呜。”
　　林随感觉自己好像撞到墙了，而且力道不小，后背火辣辣的疼。
　　那人身高比林随略高，反手关上门之后将抵着的人放开，身后的白炽灯依旧晃眼。
　　拉开距离后，被身躯遮挡的光线回落，让林随看清了这个莫名其妙拉自己的人。

　　是一双祖母绿瞳孔。

　　“是你？”林随望着眼前戴着一次性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绿瞳的人，仔细打量起来。
　　眼角被些许稀碎的发丝遮挡，露出的小片皮肤细腻白皙，和林随很像，透着一股病气。

　　“看样子，BIT成功了，”那人开口。

　　“如果没死成算成功标准呢应该是成功了，”林随淡淡道：“别看我现在档案里体质测评那一栏写了个B。”

　　“但实际上你连D都勉强，看出来了，但总比死了强。”他打断林随的话轻飘飘开口。

　　突然见到一位熟人，让林随难得放松，大概是终于有了归属感。

　　“喂，为什么你那该死的教养在我面前总像被狗吃了一样，”林随随手搭上来人的肩，笑嘻嘻道：“不过算了，看在你我志同道合一场，也就我能忍你这破性格。”

　　时候他话锋一转，难得专注：“说吧，WIEST这两年怎么回事。”
　　“不知道，现在那不是我说了算。”

　　林随：“不过显然，至少这期处处透着诡异的绑架案是你策划的。”

　　“确实，”那人没否定，“但是我来着不是为了和你叙旧。”

　　他深情严肃，那双绿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林随，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出了这个门按照你原本的方向继续走，以后遇到的每个岔路选左手边。五分钟就能看见出口标志。”

　　“还有千万小心检查处，他们和塔里克混到一起了，我不确定BIT计划泄露到哪一种地步，但让他们知道你相信我这绝对是个灾难。”

　　“那你呢，没回欧洲怎么还‘失踪了’，”林随没过脑子，随口一问。
　　BIT的内部不可能出问题，记录的资料也一直放在M港，有人能查到那？

　　“……”

　　林随：“？怎么不说话。”
　　那人深呼一口气，像在做什么准备一样，他开口：“我选的第二个继承人再次背叛了我，现在塔里克已经开始怀疑起我的死了。”

　　“那索罗里斯，你不该继续留在这了，”他声音很低，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列，眉眼间压着不悦。
　　自从醒来这段时间，林随一直维持着那种好相处的样子，即使偶尔露出的狡诈也让人觉得是年轻的朝气。

　　但索罗里斯很清楚，眼前这个二十岁的人可不是什么阳光好青年。他摇头，语气里带着凉意：“至少等我解决掉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吧。”
　　“还有注意点你自己，我不确定塔里克知不知道你的存在，但做最坏的打算，做好离开亚洲基地的准备。”

　　额，那还真不巧刚刚就接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