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颗星》礼肆sir

16、第 16 章

　　这是璟明星第一次看清她家。
　　摆件和装潢都很强迫症。
　　每样东西仿佛都有它必须要待的地方。
　　窗户边摆了几个天文望远镜，向着遥远的外面世界，同时也封锁着里面的人的内心。
　　他要给她贴膏药，她不肯，而且挺沉默的，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有几分像从前。
　　也许是怕他不依不饶，她接过膏药进了洗手间，还上了锁，咔嗒一声，让坐在沙发上的璟明星无声地笑了。
　　茶几上摆了个混动仪，两根铁杆来回上下，盯久了几乎被催眠。
　　璟明星想起来，那年高考，他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撑着考完，父母问他想要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到了晚上，大概是烧糊涂了，莫名其妙出了门，随便上了一辆公交，坐下后掏出口罩戴上。
　　怕传染别人，也想遮住自己。
　　他坐在最后一排，明明还有空位，几个女生却不坐，站在过道上，手拉着吊环，一边不停地瞥他一边窃窃私语。
　　“这也太帅了。”
　　“可以去当明星了。”
　　“好像是三中的涂璟。”
　　“涂璟？真的假的？”
　　“戴着耳环欸，好拽。”
　　“涂璟就是这样的。”
　　......
　　他抱着胸，眼睛被烧得有点红，发尖也是湿漉漉的，听了她们的话也没反应，只茫然地看着窗外。
　　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形形色色，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干什么。
　　真的能遇到她吗？
　　她早就转学走了，消失在茫茫人海。
　　几个女生还在谈论。
　　“我拍个照。”
　　“万一以后他红了呢。”
　　“对啊，到时候这照片拿出去谁会不认识。”
　　......
　　谁会不认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他那水浸过一样的眼睛抖了抖。
　　后来，几个好友聊起进娱乐圈的契机。
　　别人的都跟现实和理想挂钩，要么热血，要么搞笑，要么庸俗，就他的跟偶像剧似的，听得蒋照一愣一愣的，差点被烟烫了手。
　　蒋照：“那您红了，她来找你没？”
　　璟明星：“没......”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会。”
　　不仅没有，再见面的时候，她压根就没认出他。
　　他强调只是契机。
　　毕竟其实早有了当演员的打算，经常有人劝他进娱乐圈，而且他自己喜欢演戏。
　　父母也不反对，说有什么样的资质就去做什么样的事，这才是人生最理想的状态。
　　他的父母挺开明，不过，刚刚他打电话给李院长，得到了一通好骂。
　　问他她是怎么教他的，骂他怎么能欺负女孩子，还把人家给弄伤了，这像话吗！
　　他说：“不小心，压她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
　　压？
　　压哪？在哪压？
　　李院长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她甚至希望他乱搞，哦不，是希望他谈恋爱，都多少年了，谈的唯一一个女朋友还是被她摁头上阵的。
　　她咳了咳，也不骂了，端出院长的架子，掩饰自己的兴奋，“我和你爸呢，确实能者多劳，但是百忙之中也不是不可以拨冗，来含饴弄孙什么的。”
　　“成语用得不错。”他夸道：“妈，你好有文化。”
　　李院长气结，“逆子！”
　　不过，这个逆子又说了句人话，“不过，我跟你们一样。”他顿了顿，说：“我想要孩子。”
　　李院长很震惊，结结巴巴地回，“这，这，这个想法很成熟。”
　　涂璟不再透露其他信息。
　　李院长套不到什么话，但心里已经有数了。
　　最后，她语重心长地叮嘱，“对人家姑娘温柔点，别把人家吓跑了。”
　　差点嘴一瓢，说成了对我儿媳妇温柔点。
　　洗手间里，夭pd贴好了膏药，扭头看了看。
　　贴歪了。
　　膏药旁边，往上一点，一道蜿蜒的疤痕露出了它的尾巴。
　　姑姑曾问她要不要去掉这道疤。
　　被她拒绝了，她想留着。
　　那年车祸，锋利的铁片在她背上狠狠划了一道，涌出来的血铺了满背。
　　刚刚电话里，陈彬蔚说：“跟凌睿无关，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车祸后的那段时间，陈彬蔚一直陪着她。
　　他了解她，好像又不是那么了解。
　　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排斥什么，知道她各种各样的偏执的习惯，但好像并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不过，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夭pd抚了抚膏药的褶皱，无奈地问：“究竟什么样才是过得好？”
　　也不知道在问谁。
　　走出洗手间，夭pd坐下，单手支着头，胳膊肘放在沙发上，脑袋微垂，看上去好像很累。
　　涂璟举着一个相框，正在欣赏相框里的照片，她瞥了眼，那是她的一张生日照，抱着一只大熊，具体的情景早已模糊，她只记得大致时间，“高中拍的。”
　　璟明星点头，“高二下学期。”
　　那时候，她在三中借读。
　　夭pd也点头，“可能吧。”
　　她只当他是随口一猜。
　　璟明星放下相框，两人之间隔了两三个人的距离。他没有动作，就这么隔着说话：“那天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确实想了。”
　　他盯着她，“我承认，看到你跟凌睿站在一起，我很不爽，所以后来才会强吻你。”
　　……
　　什么叫强吻……
　　也不是强吻吧......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
　　夭pd抬了下眼，又垂下去。
　　算了，她说不过这个王八蛋。
　　璟明星看她好像兴致缺缺，干脆放弃了铺垫，直入主题，“我想，我们可能不适合。如果你想分手，不必有什么负担。”
　　安静了好久。
　　夭pd：“行。”
　　璟明星：“但我不想分。”
　　两人几乎同时说。
　　也几乎是同时一愣。
　　接着，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夭pd想，他到底要不要说话？
　　她有点困了。
　　不说，那就直接做吧。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下一秒，突然跨坐到他身上，接着往前一倒，埋头到他锁骨，微睁着眼，要睡不睡的样子。
　　她说：“不想分就老实点。”
　　还挺霸道。
　　那年冬天，晚自习下课，他看到她戴着围巾和毛线帽，走向自家的车，车里的人叫她小夭。
　　现在，他也叫她，“小夭。”
　　“嗯？”
　　“你是不是很困？”
　　“嗯。”她扭动几下，皱眉道：“贴歪了，不舒服。”
　　璟明星摸索着，帮她扯了扯狗皮膏药。
　　她哼了声，说谢谢。
　　他笑了，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会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