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秒》苏眉子

8、不可以

　　幸好掉下去的不是黃泰京！
　　“OPPA，你不要过来，这里很脏。”朱宝娃顶着满身伤痛从树枝泥地爬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个夜魔人。她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是有多么狼狈：“OPPA，你没事吧？幸好你不是你摔下来。”
　　黄泰京看着她，没想到她第一个关心的是他。
　　她怕他摔倒，怕他弄脏，怕他受伤。
　　转眼看那个慌手慌脚的高美女，只会弱弱地叫着：“怎么办？怎么办？”
　　朱宝娃感觉自己像回到了最初参回剑道比赛的时候，那种不断地跑上山又跑下山的魔鬼训练，往往一天下来就和现在这种酸痛差不多了。
　　“你们先回去了，不然等一下解释很麻烦。”她慢慢站起来，黄泰京本来想去扶她，她却自动保持距离：“OPPA，你先和美男回去了。我就说自己贪玩跑出来跌倒，不要惊动别人。”
　　“可是你这样子…...”
　　“我去游泳馆的更衣室洗洗就好了。”她缩在角落，怕自己会令到他不安：“真的了，我还能动啊，没事。”
　　“高美男，你先回去。”黄泰京说。
　　“啊？”
　　高美女的磨蹭被黄泰京瞪了一眼：“叫你先回去听不到？我们三个一起出现要怎么解释？你手上还拿着刚换下来的衣服。”
　　“哦，哦。”高美女喏喏地应着，然后启动鸭子步向前走，但不停地用幽怨的眼睛回望身后。
　　“朱宝娃，自己能走吗？”黄泰京知道她顾忌自己。
　　“嗯。”她拐着拐着地向前走，黄泰京知道她一定是脚受伤了：“硬撑什么。”他说罢，对她实行公主抱。朱宝娃完全僵硬化地望着他，眼中的心心比以往要放大好几倍：“OPPA。”
　　黄泰京摇头叹息：“我警告你，别在我身上乱摸，不然我就把你丢掉！”
　　缩——朱宝娃努力地把四肢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猫咪。
　　唉，要他对她视若无睹还真的做不到，最起码她也算替自己挡了一劫。

　　“大哥。”高美女自知闯了祸，赶紧以茶和香蜡赎罪：“对不起，今天害你跌倒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对，她当然不是有心，所以他也无心去听她赎罪，黄泰京可不是神父。
　　“出去。”他累了，不想再烦。
　　“大哥，这是我诚心道歉专门给你准备的。”高美女一副小姑娘的委屈样，黄泰京反白眼：“你需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且我现在很累，不想再说话，出去。”
　　“大哥，对不起嘛。上次在天台，我都没有机会好好向你解释。”高美女仍然死心不息地说着。
　　“不要再提上次的事情！”他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毕竟现在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分——想起上次在天台，高美女发酒疯站上椅子，失重心往下掉，他和姜新禹还有JEREMY情急之下接住她，结果她不偏不倚倒在自己身上。幸好自己反应快，及时把头偏向一边，免去碰撞之灾，但还是避不开被她吐了一身糟。
　　对于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来说，这简直就相当于谋杀。
　　“大哥。”高美女就快哭了。
　　“出去！”他见到她一脸哭相就更觉得烦，那只兔子摔得又脏又伤，都不曾皱一下眉，在他面前喊一声痛。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坚持要下车自己走回宿舍，看她一拐一歪的样子，还真是不放心。
　　“哎西！”黄泰京一声抑叹：“我想那只兔子干嘛，她明天肯定又会跳着过来。”

　　没有，早上没有见到她。
　　黄泰京一早起床，并没有看见朱宝娃。
　　“今天早上干啃面包？”黄泰京看马室长那干巴巴的食相，再看他们面前一堆方包，他知道朱宝娃今天没有过来做早餐。
　　平常这些家伙吃早饭的声浪可扰民了。
　　“阿宝没来。”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脚伤的缘故吗？
　　“她有说，不过我忘记了，好像是学校有事吧。”高美女粘到黄泰京身边：“大哥，你是不是想吃早餐了？我给你做吧？”
　　伸出手掌挡住：“不要。”
　　“会不会是昨天跌倒伤到了？”姜新禹喝着热茶，回想昨天看见黄泰京抱着朱宝娃回游泳馆的情形，当时大家都在洗澡换衣服的，没有多少人留意到。
　　“跌倒？她在哪里跌倒？”马室长好奇地问，JEREMY也同问：“我也觉得奇怪，她下车的时候脚好像有点怪怪的。”
　　“这要问泰京，是他把她抱回去的。”
　　刹时间，所有眼睛都望着黄泰京，他却指指身旁的高美女：“问他。”
　　那只兔子看来伤得不轻。
　　真是的，痛就说嘛，忍着干嘛！
　　黄泰京没来由地感到心情不好。
　　一定是因为她是救自己而受伤，所以自己忍不住为她担心，正常。

　　“阿宝，你今天还要去参赛？”张秀儿昨天晚上看她上药，今天把脚扎得像猪蹄子一样去应战，这怎么可以？
　　“当然要啊，比赛可不会因为我一个人而停下来。”
　　“可是你这样子，我不放心啊。”
　　“没事，秀儿，这星期就剩这一场了。赢了之后，我们去吃意大利面。”拍拍张秀儿粉嫩的脸蛋：“走了，你快去上课吧，我们回头见。”

　　这是虾米比赛？她知道，知道今天自己受伤了，也知道对手不强，那刚好可以拉平实力。
　　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说，你是怎么搞的？饿晕了？！”朱宝娃望着那躺在病床上的对手，那个因为崇拜她而开始练习剑道的女生朴素英。两人在开始对战没多久，朴素英就连人带剑倒下，不省人事，被立即送往医院抢救。
　　大家手忙脚乱好一阵，比赛也因为这样暂时中断。
　　“你又不胖，你干嘛节食减肥？而且现在是比赛时节，你不吃多点怎么够体力开销呢？”朱宝娃盯着那营养液的吊瓶：“现在要打点滴，开心了吧？”
　　“对不起嘛，前辈。”朴素英自知理亏，低耸着脸：“我只是想在生日那天可以穿上XS码的公主裙了。”
　　“朴素英，你就不能加强一下锻炼吗？看你今天那几招耍得像什么？你手中拿着的是剑，不是丝带？你照正常给我吃饭，加强训练，一样可以瘦下来，也可以练好你的剑术。”
　　“对喔！”朴素英恍然大悟地说：“我怎么都没想到呢，还是前辈厉害。”
　　“你才厉害！”朱宝娃对她真是哭笑不得：“你看看这些网络新闻，大学剑道标际选拔赛，两名女选手对决，其中一人不敌对方被打至重伤入院！我当时也真以为我把你打伤了。”这不可能嘛，她知道自己手力有多重。可朴素英突然啪一声地倒下，真会吓坏人！
　　“嘻嘻，对不起嘛，前辈，我会澄清的。”
　　“你先养好身体吧。”
　　朱宝娃真没想到自己一个跛脚怪还能把她打至重伤进院。

　　“哇，这样的新闻都能引起讨论？”JEREMY在保姆车里开着手机上网：“哥，你们看，大学女子剑道比赛，居然有选手被打晕了。”
　　“剑道？！噢！对了！”高美女想起来了：“阿宝说今天学校有剑道比赛。”
　　“她会打剑道？”姜新禹感觉新鲜：“还真看不出来，那么瘦小的一个人。”
　　“JEREMY，这是哪间大学出的新闻？”黄泰京皱了一下眉。
　　“汉阳大学。”JEREMY也想到了：“不会是阿宝吧？她是汉阳大学的学生！”
　　“有可能是她。”马室长加入谈话：“听说她是汉阳大学女子剑道部的王牌选手。”
　　黄泰京的浓眉皱得更厉害——那只兔子不会瘸着脚也去参加比赛给人打晕了吧？

　　幸好来得及通知秀儿午饭改成晚饭——朱宝娃发完短信后，将手机放好。然后准备离开医院去找吃的。
　　“我爱你，我爱你。”手机又再对她告白。
　　“泰京OPPA？”她接下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正在门口准备迈步。
　　这只兔子果然是在医院！黄泰京顿时心中一沉：“你在哪个病房？急诊室吗？”
　　“刚刚是在急诊室，不过现在我准备出去买吃的。啊！大叔，给我两个鸡蛋！”
　　“你乱跑什么！给我站在原地，不许动！”
　　“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挂断电话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在卖小吃的摊位上面对着等收钱的大叔：“大叔，我能一直站在这里吗？”

　　黄泰京在挂断电话后十五分钟出现在朱宝娃的面前。
　　他走到她面前，打量着她全身，注视焦点在她那扎得有点肿的右脚上：“医生怎么说？”
　　他认识朴素英吗？
　　“医生说多吃点，注意营养就好了。”
　　“注意营养？”啊，对，要多多补充胶骨原和钙。
　　“医生说可以出院吗？”
　　“观察一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不好好呆在医院里面接受观察，跑出来干什么！”他因为生气而吼道。
　　“OPPA，我不用接受观察啊，我又没有因为节食而晕倒。”
　　“什么？”黄泰京嘴角一抽：“节食晕倒？”

　　一锅大酱钙骨汤。一个吃得回味无穷停不下手，一个翘着双手冷眼旁观。
　　“这真的很好吃耶，OPPA，你不吃吗？”
　　黄泰京有气发不出地压着眼睛盯着她看，朱宝娃慢慢地放下碗筷。
　　“继续吃。”黄泰京开口说，朱宝娃又把碗筷拾起：“是！”
　　这只兔子还真能吃，吧嗒吧嗒地一口接一口，一坐下来就没停过进食。
　　“你的脚伤怎么样？看过医生没有？”他问。
　　“嗯，没事，我以前练习的时候都经常扭到。自己弄弄就好了。”她又怯又羞地小声问道：“OPPA，你是担心我才来医院的吗？谢谢你。”
　　黄泰京看见她发病的兆头，说：“你…...”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会照顾自己的。而且你也不觉得亏欠我什么，我身为OPPA的FANS，保护OPPA是我应尽的责任！”
　　她非常有义气地拍胸口，就算没有指着灯火起誓了。
　　真是就连反白眼也不足以表现他现时的无奈，怎么她一犯病，就会脱线得如此厉害？太超过了吧？！
　　扶着额头：“少说点话，多吃点。”
　　“是！”
　　她果然很安静地叭饭，黄泰京看她吃得开怀尽兴，一点也不会遮遮掩掩强装淑女，也不会嘟嘴扁舌地做过多动作。很单纯地，吃就是吃，喝就是喝。
　　她不会吃到周围都是残渣菜汁，偶有一些失误，倒是可以原谅。
　　“吃完了，好饱。”朱宝娃满足地说，一粒米也没有浪费：“今天这个日子要记下来。”
　　她拿出笔记本，清楚地写下日期，时间，地点和人物几大要项。
　　“今天，泰京OPPA给我买饭。”
　　“这样的事情写下来干吗？”他真的搞不懂，她这狂热FANS的毛病到底师承何处？
　　“OPPA给我买饭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可能不会第二次了。”她又高兴又可惜地说。
　　还以为她会缠着自己要第二餐，没想到她倒挺知足。
　　埋单的时候，店员送来一份小礼物：“谢谢光临。”
　　“噢，心形锅垫！”朱宝娃双眼发光地说：“我找这个很久了。”一抬头迎上黄泰京异样的眼光，马上低头闭嘴。静静地把它放回原处，挑了另外一个圆形的锅垫：“要这个吧。”
　　“你这样子，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黄泰京说罢，把圆垫放好，拿了她刚才中意的心形锅垫：“走吧。”
　　“OPPA，这个你让我用？”朱宝娃跟在他身边完全就是个丫环样，不敢逾越半步，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宽容一点，允许你用吧。”
　　眼角瞄了一眼笑颜逐开的朱宝娃，他竟不自觉地也浮起一丝笑意。
　　“真的？OPPA！太好了！OPPA最好了！那，那我其它的碗碗碟碟可不可以用呢？”
　　看——得寸进尺了吧！这只兔子，给她一口胡萝卜，就蹦得老高。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