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坠》月隐晓声浓

1、噩梦

　　A市临江高中外，顾惘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偏僻小巷里。
　　此时，天边的落日为大地铺上了暖黄色的光亮，让大地充满了暖意。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来了。”顾惘心里想。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穿着临江高中校服的高个子学生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顾惘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速走过去。
　　“走那么快干嘛啊，这么不想见我们吗。”其中一个将校服系在腰挎间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顾惘不得不停下来，暗自握紧了拳头，看向他：“我有事，让开。”
　　“哟，几天不见，长能耐了是吧！”几个人为两边为中间说话的那个人让出位置。
　　“韩哥。”几人恭敬地喊道。只见那人手上夹着一根别人刚递过来的烟，留着寸头，一只耳朵上戴着耳钉，校服外套被随手扔在地上。
　　韩磊，临江高中出了名的混混，特别喜欢欺负同学。
　　尤其是顾惘。
　　也是班上男生的“大哥”，一脸放荡不羁，凶狠的模样是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俯下身，用两指扳过顾惘的脸，让他往上看，“几天过去了，小脸也干净了许多，看来得再收拾一下啊。”
　　随及，“啪”的一声，抬手给顾惘甩了一个狠狠的耳光，顾惘白皙的脸上印上了一道淡红色的巴掌印。
　　“韩哥打的好！”旁边的人连道。“哼。”韩磊淡笑一声，“这巴掌印和你的粉色胎记绝配啊，哈哈哈。”
　　顾惘不吭声，捂着脸，脸色苍白，看来今天又逃不过去了。
　　“哟呵，还背着书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爱学习啊，每天请假去打工。呵呵，装什么假正经呢。”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人道。
　　他扯下顾惘的书包，打开拉链，一本本课本掉了下来，其他人狂笑着蜂拥而上，撕书踩书。“哈哈哈，反正你也没时间看，就让哥几个帮帮你，哈哈哈哈。”
　　顾惘捏紧拳头站在角落，用力得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当他们要将书包扔到垃圾桶里时，他再也受不了了，猛的上前，给了其中一个人一拳。
　　韩磊玩笑般看着他，“许久不见，脾气倒是变大了。”说完用腿使力往顾惘肚子上踹了一脚，顾惘被这一脚踹到了墙上，他缓缓撑起来，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撞在墙上的后背酸痛，他无数次在这时想过，不如就这样结束了吧，也算是一个解脱。
　　韩磊大笑着扳起顾惘的脸，“哦对了，差点忘了，书包是你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给你的，她老人家早就入土了，世上只有一个，没有了就是真没有了…哈哈哈。”
　　说完一招手，几个人眼神闪着光，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然后发狠地对他拳脚手踢，韩磊眯着眼站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顾惘啊，你就是被打少了，正好哥几个今天心情不好，拿你发泄一下，呵呵，你就受着吧。”
　　不知多久过去了，夜幕降临，满天繁星，熠熠烁烁。
　　倒在角落里的顾惘狼狈不堪地撑着旁边的木棍站起来，脸色更加苍白，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咳咳”，只见手上咳出了血，“啧啧啧，没娘养的孩子真惨啊，哈哈哈。”说完几个人嬉笑伴跟着点点星光照亮的路走远了。
　　顾惘摇摇晃晃地从一片狼藉里翻出了满是灰尘的书包，上面显然出现了几个洞，“唉，回去又要补了…”他心里哀叹着。
　　然后又从碎渣里找到了几个稍微完好的课本，丢进书包里，一摇一晃地撑着一个木棍往前走向了昏暗的巷子深处。
　　一座在角落里的破烂不堪的房子就是顾惘的家，或者准确说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哪儿来家的温暖。
　　嘎吱一声，顾惘推开了厚重的铁门，里面来阵阵烟味儿，熏得让他想吐，不出意外，满地应该还有空空的酒瓶。
　　“小崽子怎么才回来，快做饭，老子等你饿惨了。”房间里传来一阵沙哑的成年男子声音。顾惘忍着恶心，回答道：“知道了。”“快点。”顾宇吼道。
　　顾惘回到他的卧室，一阵眩晕让他倒在了床上，“低血糖又犯了…”顾惘连忙从旁边抽屉翻出一颗糖咽了下去，又去柜子里翻出了一小盒医疗箱，慢慢地脱下衣服。
　　本是长身体的年纪，他却又瘦又小，感觉就像一层皮包着骨头，极力地吸取着那为数不多的营养。
　　早在学校体检时，报告就显示他严重营养不良，医生让他补充营养，多吃肉。可是压着生活重担的他，怎么去照顾自己呢？
　　镜子里，少年白皙的皮肤上到处布满了大大小小乌青色的淤青，顾惘咬着牙困难的地给自己涂上药，绑上纱布。
　　“我的饭呢，他妈你在干嘛？！”
　　房间里再次传来顾宇的吼叫声。
　　“马上。”
　　顾惘狠狠地搓了一下脸，在厨房柜子里拿出了一袋方便面，熟练地煮在锅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了半碗他今天中午没吃完的方便面，随便吃了。
　　他端着煮好的面去到顾宇的房间里，一打开门，发霉的气味混杂着烟味和酒精扑面而来，顾惘皱了一下眉头，“面好了，你怎么又在喝酒？”
　　顾宇醉醺醺地望看向他，“艹，老子喝酒跟你这个小崽子有关系吗？哪儿凉快哪呆着去！”顾惘只好回到自己房间里。
　　关上门，顾惘简单洗漱一下就倒在了床上，蒙上被子。
　　只有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可以舒适放松一下，整个世界仿佛都与他隔绝了，只剩下了他杂乱的呼吸声。
　　他做了一个关于小时候的梦……
　　顾宇指向他说：“你过来。”母亲方岚颤抖着把他递过去，顾宇一把抓过他，恶狠狠地说：“老子怎么有你这个没用的儿子。“
　　说完又胡乱地说了一些话，方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顾宇拿一个酒瓶朝顾惘砸去，他太小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啪”的一声酒瓶碎了，方岚尖叫着扑过去把顾惘抱在怀里，一遍遍叫着惘儿，看着怀里额角血流不止昏迷的顾棢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给了顾宇一巴掌。
　　“我真的是瞎了眼了看上了你！你还我儿子！！”
　　她放声大哭。
　　掌声清脆，打醒了顾宇，也打醒了她自己。
　　她下定决心，要带顾惘远离他。
　　好在送往医院及时，血止住了，还没松一口气，医生告诉她：“伤口很深，疤痕是会留着的，去不掉了…”
　　原来，粉色的痕迹不是什么胎记，而是一次噩梦般的经历。
　　可惜，方岚说的话也并没有兑现，不久之后，因为胃癌，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时候的顾惘并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但他知道母亲再也不在了，再也没人会温柔地喊他惘儿了。
　　因为方岚治疗胃癌欠下了许多钱，而许宇又是一个酒鬼，不可能给家里带来收入，他只好辍学打工还钱。
　　后来，因为镇府资助金他又终于可以上学了，但也经常因为这个被同学欺负。
　　童年的悲惨经历是他人生中挥之不去的污点，他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艰难地走到充满光明未来里去。

作者有话说

　　惘惘真的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