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妄想》烟上

40、偷吻妄想

　　“你自己没长腿吗？”梁顾不惯他这毛病，一甩手皱眉道。

　　“长了，但是懒得动。”陈惟茂闲闲地靠在椅背上，“买瓶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为难你吧？”

　　腔调懒散，人也不见生气，完全没有以往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的敌意，连梁顾都惊讶他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

　　她疑惑地看着陈惟茂，对他带着天然的警惕：“陈惟茂，你到底想干吗？”

　　“咦？”

　　陈惟茂嘴角一勾，邪笑着打量她：“这不是记得我名字么。”

　　梁顾：“……”

　　“哎呀呀，也不知道那个姓曲的知不知道某人恢复记忆了，你说我要不要做回好人给他打个电话呢？”

　　“用不着你多事！”梁顾瞪他，她自己又不是没长嘴。

　　“哦，哎呀还有我后妈呢，这几天她可担心了，我这电话总该打一个吧……”说着，陈惟茂就作势要去掏手机，梁顾气得咬牙，“陈惟茂你到底想怎么样？”

　　“买水。”

　　陈惟茂晃晃手机，一点没觉得自己是在威胁人，“去给我买瓶水，我就不管你的事了。”

　　“哐！”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的关车门声，陈惟茂看着那道气冲冲的背影，眼里悄然溢出一息怀念，两丝温柔，三缕遗憾。

　　而等梁顾拿着矿泉水回来时，他脸上已经又恢复成了最惹人厌的纨绔子弟样。

　　梁顾把水扔给他，冷声道：“水给你买了，有话快点说，我还有事。”

　　让梁顾买了水，陈惟茂却没有立即打开来喝，只是单手握住瓶身，另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视线看着沿街的风景，淡淡地问了句：“梁顾，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不恨。”

　　“不恨，也不喜，只当是陌生人对吗？”陈惟茂了然，甚至还笑了声，“还真是可惜啊，若是你说恨我，说不定我还高兴些。”

　　梁顾：“……”你脑子正常否？

　　“姓曲的跟你说过他是怎么对付我们的吗？”

　　“他不叫姓曲的，他叫曲江寂。”梁顾看着陈惟茂，顿了一顿说，“他没说过，不过就算他说了，我也不在意，不管他怎么对付陈家，你完全可以当做那是我的意思。”

　　她声音平静却认真，没有一丝迟疑，毫不犹豫地站曲江寂。

　　不管曲江寂对曲江寂做了什么，梁顾都不会因此责怪他手段过分，因为那是他为她做的，就算有什么不妥，她也会无条件地和他一起承担。

　　陈惟茂有任何怨恨和报复，都可以冲着她来。

　　“你不必跟刺猬一样防着我，放心吧，我今儿不是来找事的。”陈惟茂自然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自嘲一笑道，“再说了，我也不会拿整个陈家去赌，这一次……是曲江寂赢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陈惟茂仿佛也终于放开了什么东西，他转头看向梁顾，勾一抹笑道：“以后陈家再也不会成为你的桎梏，当然，如果你还愿意的话，陈家随时欢迎你回去。”

　　梁顾微微怔愣，她没想到陈惟茂会主动来找她说这些。

　　“走吧，送你回去。”

　　陈惟茂像是来这里就为了专门买一瓶水似的，买过了，就可以回去了。

　　坐在副驾的梁顾还处在惊讶之中，她可以应对那个阴狠冷漠的陈惟茂，因为她习惯了，可是眼前这个忽然停战，还亮出了和解牌的陈惟茂，让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回应他。

　　一路安静，梁顾想不出来她能说些什么。陈惟茂送她到楼下，梁顾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址的这种蠢问题，只淡淡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梁顾。”

　　隔着车窗，陈惟茂叫住她。

　　梁顾回头，看见车内他有些不清晰的脸庞。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从来没有想真的把你赶出陈家。”

　　陈惟茂说，“可能……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清凉的风从远处卷过，吹起梁顾披肩的棕色长发，像带走了某些痕迹。

　　梁顾深吸口气，微微一笑道：“没关系。”

　　陈惟茂看着她，他没下车，她也没上前，两人默契地维持着这种隔着车窗的疏远：“如果那时我没有打你那一巴掌，我们是不是……”

　　如果他没有辜负她曾给予的那份信任，如果他能像曲江寂一样毫不犹豫的相信她维护她，他们是不是也能有不一样的可能？是不是不必像此刻，只能站在不近不远的位子。

　　是不是什么？他没继续说，梁顾也没问，只礼貌地道一句再见，然后转身上楼。

　　陈惟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缓缓靠在椅背上，手中还握着那瓶矿泉水。

　　和当年的牌子一样，普通，便宜，廉价的矿泉水。

　　“咔哒”

　　他拧开，仰头贪婪地灌下两口。

　　沁凉幽甜。

　　一滴水顺着下颌滑过喉结，陈惟茂哑笑一声，捏着瓶身的手骤然用力，塑料矿泉水瓶在他掌中变形扭曲，发出刺耳的声响。

　　“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你不是我妹妹……”

　　——

　　曲少爷出差回来这天正巧陈客新店开张——第二个烧烤摊，于是一堆人约好在城西夜市烧烤摊给陈客暖店。

　　梁顾见梨簌和陈客有点忙不过来，就主动过去帮忙，曲江寂本来也要过去，被身旁的人一脚拦住了去路。

　　霍少爷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我说曲江寂，本少爷大驾光临你这破地儿，你不好生接待，想跑哪儿去？”

　　曲江寂太阳穴直跳，没好气地瞪着霍献：“谁请你了！还不是你自己屁颠屁颠跑过来的，让开，别当爹的路。”

　　“我就不让。”霍献一把把曲江寂按回去，翻个白眼说，“至于么，晚上回去不都是你们的时间，差这会儿啊？”

　　曲江寂：“差。”

　　霍献：“……”果然论脸皮这点，他还远远不及。

　　曲江寂也是奇了怪了，认真地看着霍献：“霍献，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不然怎么就被他揍了一顿以后反而黏上他了！

　　“你丫才有受虐倾向！”

　　霍献气爆了，一挥拳头就想揍人，但想起自己打不过这厮，再想想刚换没几天的手机，还是忍了，咬牙切齿道：“老子不是为了帮你用得着跑这儿来吗？就这破店，能请得动本少爷？”

　　“帮我？你帮我什么？”

　　“帮你追妻啊。”霍献一本正经保证，“你放心，既然本少爷认了你是兄弟，就不会再打梁顾的主意，有本少爷的帮忙，指定能让你三天之内抱得美人归。”

　　曲江寂：“……”

　　曲少爷深深怀疑那天打架的时候他把霍献脑子打残了。

　　“第一，我什么时候跟你是兄弟了？”曲少爷看智障的眼神看霍献，“第二，你有女朋友吗？单身狗一个还好意思说帮我，你搞笑呢？第三，不好意思你爹我已经抱得美人归了，用不着你帮。”

　　霍少爷同样用同情且鄙视的眼神看曲少爷，就问了一句：“你确定她恢复记忆后还认你是她‘男朋友’？”

　　曲少爷：“……”

　　“还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你跟爹面前装逼呢？”霍献勾勾手指，“过来，爹教你，你就应该趁热打铁……”

　　梁顾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勾肩搭背，脑袋凑一块儿，时不时霍少爷还会猥琐地笑一声，看得梁顾起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胳膊又回厨房去了。

　　梨簌见她又进来，疑惑问：“不是给曲江寂他们端过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去吧，我怕被霍献传染傻了。”梁顾吐槽。

　　梨簌失笑，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走了出去，梁顾也接替了梨簌串肉串的工作，谁也没注意旁边正双手拿着十来根烤串烧烤的陈客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梁顾。

　　当晚，曲江寂被霍献灌得喝多了点，散场时整个人都微醺半醉的模样。

　　陈客帮着梁顾把他扶进车里：“你行吗？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没事，这儿摊子还得收呢，你还是留下帮梨簌吧。”

　　陈客探头进车里看一眼曲江寂，呵一声道：“还是那副德行，一喝醉就睡觉。”

　　梁顾听这话不由一顿：“他以前经常喝醉吗？”

　　“也不是经常吧。”陈客看她一眼，掏了支烟点着抽一口，“放他在这儿没什么事儿，咱俩说几句？”

　　看出陈客有话对自己说，梁顾点点头，走前还不放心地帮曲江寂调整了座椅的高度。

　　陈客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往旁边站了站。

　　车门关上，两人也没走远，陈客从店里拽了两把小凳子，梁顾坐下，听见他第一句话就问：“江寂知道你恢复记忆了吗？”

　　梁顾一顿，笑着摇头：“准备今天告诉他的，结果他喝成这样，估计说不了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瞒着他。”

　　“瞒着？为什么？”梁顾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一直没说只是阴差阳错，我不想他出差的时候分心，又不想他从别人那儿听说这件事，所以才没声张，并不是存心想隐瞒什么。”

　　她怕陈客误会，所以很认真地在解释，陈客手肘搁在膝盖上，懒散地抽着烟，透过烟雾看她，半晌笑了下道：“你放心，我没多想，反倒你要是存了心思瞒着他，我还会支持你。”

　　“？”

　　陈客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子，沉声道：“江寂他对你用情多深不用我说你也能感受到，其实趁着你失忆骗你这事，他比你想的压力还大，但你知道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做了吗？”

　　梁顾没说话，她约莫能猜到，所以哪怕恢复了记忆，她也不会生他的气。

　　“要换了我是他，哪天梨簌那小丫头片子一跑八年让我找不着，我也会怕得吃不好睡不着。”

　　陈客抽完最后一口，目光复杂地望向梁顾：“你知道他去国外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