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共友》深海一鱼

6、一切都好

　　回南城的高铁上，夏末运气不错，买到了靠窗的位置，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带很多行李，抱着瘪瘪的书包，舒服的伸直了腿，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难得晚上回家，夜幕早已落下，倒也领略了一次不一样的沿途风景。

　　耳朵里是Aimer的《悲しみはオーロラに（拥抱悲伤的极光）》，夏末第一次听到这位日本女歌手的声音时，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位拥有独特嗓音的歌手。

　　而Aimer的经历也十分励志，十五岁时Aimer的喉咙发生病变，当时别说唱歌了，连日常说话都异常困难，但是Aimer并不想中断自己的音乐生涯，努力了数年，声音渐渐发的出来了，而且产生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声线。

　　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战胜病痛之后，便能迎来新生。

　　伴着歌声，望着夜色，列车开在了驶往家乡的路上。

　　两个小时的路程并不算久，感觉发了一会儿呆就到达目的地了，随着人群走在出站的路上，脚踩在这片土地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熟悉又有些陌生。

　　夏末家离南城西站挺远的，夏末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刚打开家门，隔着玄关，客厅里妈妈的声音就传过来，“儿子回来啦！”

　　“嗯，妈。”夏末应声答道，弯腰换上拖鞋，“爸在医院么？”

　　“嗯，你爸今天值夜，早上你叔叔替他。”

　　“这样，那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用了，他估计睡了，白天上班也累。”妈妈顺手接过了夏末的包，“你明天早上起床了给他打个电话就好，床都给你铺好了。你路上肯定也累了，洗漱一下就早点睡觉吧。”

　　“好。”

　　“那个...”妈妈看着夏末。

　　夏末能看出妈妈想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回了句怎么了。

　　“你...还在吃药吗。”妈妈显得有些紧张。

　　“嗯，医生说还要吃。”意料之中的提问，夏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不能不吃吗。”妈妈担心的表情写满了整张脸，“吃这种药对人身体很不好的，你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你爸爸查了你吃的药，说副作用挺吓人的...”

　　“没事的，我有分寸。”夏末忍着心里的情绪，微微一笑，“我会慢慢不吃的。”

　　“嗯...你爸本来不让我和你多嘴，但是妈妈忍不住，你不要怪妈妈。”

　　“妈，没事的。”夏末没敢看妈妈的表情，“时间不早了，妈你早点睡觉，我去洗漱一下就睡了，明早去医院看奶奶。”

　　“嗯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记得买点东西。”妈妈还在叮嘱着，“别空手去，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要懂礼数。”

　　“有谱有谱，我知道的。”夏末推着妈妈进了房间，然后帮她把房门关上，“晚安老妈。”

　　应付完妈妈，夏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走进卫生间开始放水洗漱，夏末将头深深埋在水池中，不敢去看镜中的自己。

　　冷静过后，夏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书包夹层里小心翼翼的拿出药盒，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轻轻将药从装药板掰出，和着水吃下后，重新把药盒塞回夹层。

　　这是夏末大半年前确诊后第一次回家，躺在床上，闻着还带着淡淡太阳味道的被子和床单，心情稍微舒畅了一些。

　　其实夏末是抗拒回家的，当初确诊后，虽心知老一辈的爸妈可能理解不了这种病症，只会觉得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抗压能力太差，但是夏末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病情告诉了爸妈，但现实远比理想残酷。

　　紧接着迎来的是双方观念下巨大的差异，而这巨大差异带来的问题就是无尽地争吵。

　　夏末心里原本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冷水泼灭了。

　　好在夏末已经毕业，没有寒暑假的夏末倒也不用经常回家，不然夏末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双方冷静了一段时间后，倒是很有默契的很少再提起这个问题，平时电话和视频也都只是聊聊近况或是嘱咐夏末按时睡觉和吃饭。

　　可回家之后面对面，也难免还是要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个问题的。

　　夏末心里还是希望爸妈能理解自己的，毕竟家人的理解和体谅对夏末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夏末可以不管身边所有人的看法，可还是会在意家人对自己的想法。

　　睡在家里，好像对晚上的睡眠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夏末依旧折腾到很晚才睡着。

　　在关了无数个闹钟之后，夏末终于是在清晨八点醒了过来，撑着快要炸掉的脑袋艰难地爬起来，每天睡到中午的夏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捂着睁不开的眼睛，摸到了卫生间，迷迷糊糊地抓起牙刷开始洗漱。

　　洗漱完的夏末抓着微卷的头发来到客厅，家里只有夏末一个人，妈妈应该是去上班了。

　　夏末给爸爸打了个电话问好医院的病床号，听着爸爸交代了几句，吃完药就急匆匆地套上衣服出门了，来到医院，没有忘记妈妈的嘱咐，买了点促进消化的牛奶和水果，还带了碗白粥。

　　果然每个地方的医院都是一样，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和皱着眉头的人。

　　找到病房，奶奶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闭目养神。

　　“奶奶。”夏末小声地喊了一声，提着东西轻轻走进病房。

　　听到喊声的奶奶睁开眼睛，掩饰不住地笑着，“末末！”

　　“嘿嘿，奶奶我给你带了点水果，你吃了早饭不，我给你带了一碗粥。”夏末把东西放在奶奶床位边的柜子上，打开了粥的盖子，“奶奶你胃不好，要吃清淡的东西，喝点粥胃会舒服些。”

　　“末末，你吃了早饭没。”奶奶接过了夏末递过来的粥，眯着眼睛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吗，和奶奶还这么客气。”

　　“给你买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夏末拖了个凳子在奶奶床边坐下，“奶奶你最近感觉还好不。”

　　“有点疼，人老了没办法。”

　　“奶奶你不乖噢，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和我说。”夏末佯装生气地质问。

　　“这不是怕你在外面担心嘛。”奶奶讪讪地笑道，“这边有你爸和你叔叔照应着，能出什么事。”

　　“那也要和我说呀，以后可不准这样了哦。”夏末看了看柜子上的热水壶，“奶奶你喝水不，我给你倒杯水，诶对了，叔呢，他不是白天过来嘛。”

　　“他应该一会就到了。”

　　奶奶和夏末聊了一会，叔叔就拎着两包衣服进来了。

　　“诶，小末来啦。”叔叔看着坐在床边的夏末。

　　“哈喽，叔。”夏末起身接过叔叔手上的大袋子。“这是奶奶换洗的衣服吗？”

　　“嗯，早上回家拿了些换洗的衣服来。”叔叔分了一袋给夏末，拉开边上的衣柜门，把衣服挂好放了进去。

　　“小末，在临城还好吗？”挂完衣服，叔叔也搬了个凳子围坐在奶奶床前。

　　“一切都好。”夏末比了个OK的手势。

　　“还好就好。”不知为何叔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