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少女》Sne

2、2

　　1.
　　我听从了女人头的劝告，留了下来，暂时打消逃出去的想法。
　　接着我就在冯府和他们住了一段时间。
　　据女人头讲，她的名字叫张月娥，是冯府小姐的丫鬟，而无头尸则是她侍奉的小姐——冯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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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封闭得很，日子也无趣，我是不知道这两个是怎么熬过几十年的。
　　反正我只待了几天就感觉无聊的要命，不过好在虽然无聊，但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是特别怕了，当然，只要把“壹阁”的门关上。
　　我任由从天井里面投下来的光照我的脸，连并照清楚手边画的一个半正字。
　　按照张月娥的说法，我需要在这宅子里面完成一个仪式就可以离开了。
　　至于是什么仪式，张月娥没跟我说清楚，只是叫我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她自然会开口跟我说。
　　我接着闭上眼睛，头靠窗户，思忖片刻，顶着温暖的太阳光渐渐困了，随后迷迷糊糊打着墩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就看见了小春的手垫在我的脑袋底下。
　　“小春，你又来了啊。”
　　她不会说话，好像感觉到我的脑袋抬起来了马上把手抽走。
　　小春无疑是温柔的，每次会把手拿出来给我垫着，好让我睡得舒服一点儿。
　　这位小姐的性格真的很温顺体贴，连照顾人的手段都这么自然，好像是做过千百遍了一样。
　　我第不知道多少次看着她脖子上方空落落的地方，叹了口气。
　　小春好像知道我在叹气一样，就拿出手掌摸着我的脑袋，表示安慰。
　　她对我熟络以后就像是对小孩子，没什么坏心思。
　　“怎么在这里等我这么久？”我问她，“是娥姐说的仪式要开始了吗？”
　　小春听见我的话半晌没什么动静，我等了很久它才开始慢慢移动。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相比起以前跳起来走的那种调子，简直像是乌龟，跟她以往的速度根本不一样。
　　于是我张嘴问道:“小春，你怎么了？”
　　它转过身来正对着我，然后用自己的手指了指“壹阁”所在的方向。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然而我却感觉到有点悲伤。
　　我朝小春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间不祥的屋子随风摆动的破烂的门。
　　“我们去找张月娥吧，小春。”
　　它听见我的话，最终还是动了。
　　跟着小春到了冯府的深处，我左右望了望，觉得来的地方是冯府的祠堂。
　　小春站在门口，按照往常它应该高高兴心和我一起走进门了，所以它现在的驻足就显得很可疑，像是不想让我进去一样。
　　我忽略掉心底的那丝怪异，随后推开门，见张月娥头连着下面那个黑色的大瓶子被摆在桌子上，像是上供的猪头。我闻见一阵香火气，后面才注意到张月娥下面染着三根清香。
　　这是什么阵仗？
　　我心中涌出恐惧，观察着四周，又看看门口的小春，下一步打算拉着它跑。
　　射时候供桌上的人头终于睁眼，她张开口，我这才发现她的嘴巴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小春，还有你来了。”
　　我听见温柔和缓的女声，紧接着张月娥从供桌上跳下来。
　　她在地上悬了好几圈，等瓶底终于稳了一些她才开口说话:“没吓到你吧。”
　　我其实已经面色铁青，而后还是装着样子对她讲到:“其实还好。”
　　张月娥看了我一眼，没在说什么，跳到紧靠供桌的太师椅上。
　　“仪式可以开始了。”
　　我等着她的下文，随后把自己裹紧了点儿。
　　这一室冷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从外面晒过太阳的风被吹进来我都会打颤。
　　堂上的女人头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重伤，她没照往常一样顾及我嘘寒问暖什么的，只是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可能你……”
　　“我需要做什么？”
　　“举行仪式需要你在这个祠堂待上三次，每次一夜，每夜需要躺进侧屋的棺材。”
　　听到这儿我已经冷汗直冒:“躺进棺材？！”
　　张月娥盯着我，她从太师椅上跳下来，慢慢蹬到我身边，说:“对，你需要躺进棺材里面。”
　　我被她盯得有点儿发毛，问:“为什么一定要躺棺材啊？”
　　她眼珠子此刻发黑瞪大，好像对我的提问颇为不满，见她这副表情，我难免偃旗息鼓。
　　这头现在浑戾气，看起来颇为吓人，还是不惹她为好。
　　小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靠在我身侧后就到张月娥那面把她抱起来。
　　张月娥现在高高俯视着我，不知道想什么，良久她开口:“你躺进棺材可以让你躲过外面的东西。”
　　这座宅子外究竟是什么，我问过张月娥，她语焉不详地提了一嘴。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能让张月娥怕成这样？
　　“好。”
　　见我此刻答应爽快，她倒是诧异。
　　“那，明天开始。”
　　我看着旁边的棺材，身体僵直了下，说:“嗯。”

　　2.
　　仪式开始之前，我又问了张月娥为什么她们两个会变成现在这，张月娥回答我说，是冯老爷为了娶一个姨太，强迫了他管家的妻子，后面那女人自杀上吊然后变成怨鬼，冯家后面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冯小姐和她因此断了头，后面也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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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个姨太是在外面吗？”
　　“我……我不知道。”
　　答案明了。

　　3.
　　红缎子，红盖头，红嫁衣，白横梁，打开门的“壹阁”。躺在供桌上的张月娥，还有旁边站着的小春。
　　我踩了好几脚裙子，磕磕碰碰走出来，接着余光看着地下，对着供桌足足磕下四个响头。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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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狂风阵阵，吹下我的盖头，我看见我曾经看见过的一颗头疯狂跳着，下一刻一手替我盖好盖头。
　　“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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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感觉那个头应该跳得更加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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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对拜。”
　　这声念完风刮得更厉害，我觉得自己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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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入……”
　　最后半声没念完。我愣了一下，什么跟什么好像打了起来，本来想掀开帘子看，后面张月娥的声音却继续说:
　　“继续，我一定要送她回去。”
　　我听见这句话，心头一暖，原先对张月娥的那些猜忌马上没了，而后头继续朝地上一磕完成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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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什么扛进了棺材。
　　从盖头下面我瞄见一双男人的手。
　　为什么会是一个男人？
　　我来不及细想了，棺材盖盖上了，厚重的东西隔绝了我和外面的空气，不过多久，我感觉里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然后只能用四肢抓开棺材希望能出去。
　　棺材太重，努力无果，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回事儿越来越昏。
　　我做了个梦。
　　“小姐要嫁给谁？”
　　“别乱说张月娥，小姐只是要治病。”
　　我梦见两个蓝色布衣的下人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
　　不，我看不清脸。
　　然后第二天，天还是黑的，我被小春扛出来。
　　“小春，我怕……”
　　小春好像听见我说的，只是温和地摸摸我的头，跟往常一样，像是说:“没事儿的。”
　　张月娥跳过来，面色发青，有些怒气，但见我还是勉强笑笑，问:“没事儿吧？”
　　我当然有事儿，被封在棺材里面窒息的感觉不是白来的，四处抓着棺材无人可依的绝望也不是面前随便几句就能说清楚的。
　　我知道面前的人为了这仪式已经操尽了心，随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答到。
　　“没事儿，我还可以忍受。”
　　张月娥听完我这句称自己不舒服就先走了。
　　我了然，和小春一起回到我休息的地方等着后两天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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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二次仪式还是跟第一次一样，我磕着头，只是到第二个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接着打断，张月娥处理了这种情况。我接着完成了仪式。
　　这次棺材留了缝没关严，我也没被甩进棺材。
　　第二次扛我的应该是小春。
　　这次我依旧做了梦。
　　具体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嫁衣旁边牵着一个中年男人，高堂位空着，一旁人正念“二拜高堂”。
　　我深切地听见身边的人自言自语。
　　“没想到真娶了。”
　　“是啊，没想到真娶了。”
　　“伤风败俗！！！”
　　“哈哈，人家这是为了治病。”

　　5.
　　最后一次仪式前小春趁张月娥休整将我拖出了大宅的门。
　　我的红盖头遮着她的颈子，她打开那扇宅子的大门，想把我推出去。
　　我踉跄几步，问她干什么，看她着急忙慌地，拉着我想要走出宅子。
　　张月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看着她后面整整齐齐的人，乌压压一片，都没头。
　　“什么意思？！”
　　张月娥脸皮一动，脑袋半腐烂，随后她张嘴:“抓起来。”
　　小春挡在我身前。
　　我灵机一动跑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