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渝昇

2、第二章

　　季珂的运气一向很差，所以他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无神地盯着墙上自己闲暇时画的挂画，还有站在它旁边的葵，“昨天的事......多谢。”

　　“没什么，路过，举手之劳。而且在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救你，即使你苟活住最后一口气，第二天被人们发现的时候大概也会当做叛神者处置吧。”葵轻松的回答，随后指了指画——那是一幅少年抱着蔷薇坠下深渊，随后被镜框框住的画面，“这是你画的吗？”

　　“......我无法理解他们。”季珂摊手，打了个哈欠，不过在那个情况下，比起被人扣上叛神者的名号，季珂还是愿意直截了当的死在风雪里，“是的。随手小作。”

　　季珂是不信神的——甚至有点讨厌神。因此他完全不相信所谓的叛神一论。不过因为活的年岁太过久长，他早已对神明的传说烂熟于心，权当睡前故事，所幸他对“故事”一类还算颇有兴致，所以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无神论者？好想法。这幅画画的很不错。”葵颔首，提了提护目镜，“很巧，我也不信神。——我们这算是物以类聚了？”

　　“姑且算是。”

　　“那么我们就都得瞒住今天发生的事了。”他在嘴角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然他们一定会把我们说得十恶不赦吧。”

　　在这个世界里，对于“神明”的信奉者占了大多数——在早年，在那个人们把异能力的拥有当做家常便饭的时期里，一对夫妇意识到超自然现象并非正常，至此，神学的研究由此展开。

　　繁衍至今，已经有了一定体系和规模，传说与神话数不胜数。甚至已经到了人人都有信奉的神明的地步了。

　　所以，在雾凛，便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在维度斯特高穹之上的冰雪之神克莉丝蒂，尚且拥有最后一抹人类的灵魂，她善良的本性告诉她——她的信徒渴望获得最后一片须臾安寝。

　　于是她向教会承诺，在凌晨之时收回风雪，换得臣民一刻喘息。

　　而作为交换的前提是，无人胆敢去侵扰那片谧静。”

　　虽然季珂并不信神，但在这个神论者居多的世界里，必须入乡随俗——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跟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信徒打交道。

　　说实话季珂对这个世界的发展系统觉得荒谬至极。原本早就无所束缚的人们自己给自己加上了一层枷锁，用神识划清界限，告诉自己仍有差距，进而退回到神学时代。

　　不理解，十分的不理解。

　　“你我不说，那就没有人知道了。”季珂回答道。

　　“自然。方便我在这里借宿一晚吗？”葵摘下了兜帽，露出他长到臀部的天蓝色的长辫子。

　　“那我去找下被橱。”

　　04.

　　“你有什么工作吗？”葵接过季珂递过来的一床被橱放在沙发上，在雾凛，人们通常会备着三到五床的被橱，以防不测。

　　“帮人看管一些东西。”季珂顺便热了已经凉透的苦艾草茶，轻轻抿了一口，“不过这份工作很快结束了。”

　　季珂工作有一个原则，一次只能受一人雇佣，不额外多接。这样他才能全副身心放到一件工作上来，佣金视情况而定，不过更多时候季珂对于金钱没有什么大的概念，所以不论价格高低，只要是稍微轻松一点的都照收不误。

　　这一次雇主四个月前把两箱东西交给他，并且告诉他自己到了雇佣期限就会来取，然后一次性给清了佣金——出价还特别高，整整十堇。

　　并且对方还神秘的告诉他，不必把太大心力花费在它身上，如果期间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尽管出门，“它”是不会乱跑的。

　　虽然知道出价这么高就意味着可能会有风险，但季珂还是接下了。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过人的异能，不过自身所带来的“诅咒”在这个时候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便利。

　　从他踏上雾凛的第一瞬，他便随着瘟疫的流行而染上了诅咒，只是症状除了常人需要忍受的痛苦以外，还附加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条件。

　　季珂尝试过，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手段都不能让他致死——虽然痛感仍然会传来，甚至会激发诅咒而让痛苦加剧。就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

　　兴许是他不是雾凛人，所以症状跟本地人不一样，而且就算是本地人，当地的医疗诊断也会出现症状轻重不同或异常的情况。
　　诅咒只会在某些特定时期或者刺激下引发，因此对他的日常生活倒也算好......虽然每次引发的时候都痛的要命。

　　他对于这个世界尚且拥有一些目的，所以不会善罢甘休。

　　自从昔日的王子——如今的国王陛下带着外地来的援助抑制瘟疫以后，年轻一点的人已经没有这种情况了。

　　季珂存活至今已逾百年甚至更久，外表年龄定格在二十一岁以后再也没有变化过，不过不老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异能力和法术的存在所以也倒算正常，能力强的异能者或术师只要愿意，可以保持一定时间上自己的肉身外表不腐。对于过去的一些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或许是诅咒的影响，他的部分记忆似乎被诅咒刻意掩盖住了。

　　“看守东西......嗯......看起来是份清闲的工作，”葵还戴着他那副红色的护目镜，看起来十分珍惜它，“我的话，是个结界术师。”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这么阔绰地浪费结界。

　　“虽然在这个方面只是略通皮毛而已，不过赚点小钱是没问题的啦。”

　　“不会饿死就没问题。”季珂道。

　　“啊哈哈......”

　　“工作结束之后，你有想过去别的什么地方吗？”葵思索几下换了个话题。

　　“四城。”季珂言简意赅地说，用眼神示意他稍微有些过界了。

　　“四城啊......祝你好运。”葵点到为止，没有再多问。“你去睡床。”季珂指了指一侧，自己已经拿来了枕头，“明早若是雪的势头小了，就请离开吧。”

　　“当然，那么我不客气啦。好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