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女师尊后》岑归

27、第二十七章

　　祁衍舟被闻璟逼退，山洞此刻归于平静。

　　感受到纷争散去，一头白发的虞雪青绕着念空境缓缓而动，金色光从念空境□□出，照射着四周一切。

　　山洞内的景象退化，露出了冰封的山水。

　　只眨眼间，三人都置身于冰雪的世界。

　　“多谢二位相助。”苍老的声音幽远传来，失踪已久的老翁终于出现。

　　秦秀与闻璟从高处飞下，落在地面。

　　她看着面容苍老的人，“你就是檀也？”

　　老翁笑而不语，默认了秦秀的猜测。

　　他抬头看向懵懂站在半空的虞雪青，“我不想让她再失去自由，困于一方天地，所以指引两位仙者前来。”

　　老翁话中带着歉意，“只是一片私心便让你们深陷此局，是我欠你们一个巨大的人情。如果二位仙者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我会竭尽全力。”

　　秦秀看着这罪魁祸首。

　　在念空境内，檀也修道有九年，虽然修为尚低，但也算是临门一脚，可他到如今都称所有见过面的修士为仙者，这称呼既是敬畏，也是他区分自己与修道者。

　　只因他自认自己凡心永不灭，他的归属不在修道，而在于一方故土只在于一人。虞雪青与檀也彼此深深的羁绊与情愫，陪伴彼此终身已然是他们的执念。

　　檀也变成念空境的一部分，虞雪青成为念空境之主，是时事所迫，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祁衍舟想将虞雪青为自己所用，就如同那魔修一样，将虞雪青价值压榨，于他们而言，祁衍舟和魔修都是灾厄。

　　为免自己与闻璟性命落在祁衍舟手中，她因此得罪祁衍舟，虽有老翁设局，但此来南烛郡之行是他们所选，谁又评判他们是否真能避过祁衍舟。

　　“万事因果循环，我们命中有此一历。”秦秀释然道。

　　而后她话音一转，“既然你已得偿所愿，不如也让我得偿一愿。”

　　“仙者请说。”

　　秦秀念着她此来南烛郡的目的，脚跺了下地上冰川，似有质问，“这十里冰川可是你们造成的？我师徒二人好不容易归家一趟，可不想在这踏冰而行。”

　　因为祁衍舟利用另一面念空境来到南烛郡，他催动着虞雪青复苏，致使念空境灵气外泄，触水即发，将南烛郡冰封十里。檀也念及生灵，便将南烛郡移城至念空境内，让他们免受其罪。

　　檀也本就有将一切事情解决了将南烛郡放出的想法，他冲秦秀含笑颔首，“想来，能与仙者同一处故土，也是我与雪青的一件幸事。”

　　檀也一生有幸事三件，一是在南烛郡与虞雪青相识，二是在他乡遇散修得解困境之法，三便是得秦秀闻璟相助。

　　他感叹一句，是再次对秦秀二人表达谢意。

　　秦秀承他意，却并未言其他，静等他将南烛郡放出。

　　“雪青。”檀也唤了声浮于空中的女子名讳，让她往他的方向飘落。

　　虞雪青木然的脸在低头看向檀也那刻换上了些许神采，她徐徐朝他靠近，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在接近檀也时渐渐长出了皱纹，她手放在檀也手上时，样子已经成了老妪，看起来和檀也一般是一位将近百岁的老人，那刻，悬于她身旁的念空境随之消失。

　　冰在他们脚下溶解，形成一汪春水，将冰封的万物染绿。

　　燕子归来，桃花盛放，她与闻璟来时还在隆冬，从念空境出时，人间已是暖春。

　　南烛郡的城门在两人面前大开，里面的街道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热闹非凡。

　　“闻璟，瞧着可眼熟？”秦秀看着里面场景偏头问向一旁的少年。

　　少年看着望里面百年未见的房舍，心里不感到熟悉亦不觉得陌生。

　　但对上秦秀询问的双眼，下意识的他想顺应，“眼熟。”

　　说完二字，少年心有一触感，回首望向了解决一切事情后蹒跚离开的两位老者。

　　一段不算特殊的记忆突然浮现。

　　“你身上的气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脸也是，让我见着熟络。”白发女子像幽灵一样绕在他身侧，冷漠的眼神不见一丝人的情绪。

　　那是闻璟前世与祁衍舟相识后，在他身边见到的女妖，女妖没有记忆，被祁衍舟收留在身边。祁衍舟身边的女子众多，她的脸在众多颜色中并不显著。

　　“是吗？”闻璟看向那张陌生的脸。他并不认识。

　　“闻璟是我好友，你莫胡说。”祁衍舟看她神神叨叨的不知分寸，一脸厌恶。

　　“真是似曾相识……”

　　女妖被祁衍舟呵斥，消散于原地，只留一句充满遗憾的话在半空。

　　当年见一面后他就置身在让秦姝身亡的计划中，未曾细想那女妖所说。

　　原来他们出自同一个地方。

　　女妖守了南烛郡百年，一朝失忆被收录在祁衍舟身边，如今看来，能对他说出那番话，应该是她对烛南郡尚有留恋。留恋这一方故土，留恋某一个人。

　　闻璟在这生活得短暂，双亲也在幼时早早离世，于他而言，这儿没有多少他值得留恋的东西。因为羁绊不深，他无法将这视为他的归处。

　　南烛郡内有上万人，内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乡邑，其中长长短短的街巷就有上千。

　　人间烟火，繁华靓眼。

　　秦秀第一次来到凡间的集市，依着兴味，她带着闻璟从头逛到尾，两人时语时默，时走时停。

　　闻璟一路跟着她，看着她挑选物件，在她询问时，给出他自认为合适的回应。每当这时，秦秀便看着他浅笑，像是在满意。

　　不知何时，他们从天亮走到了黑夜。此刻四周灯火兴阑。

　　叮叮咚咚的声音从一台子上传来，秦秀被声音吸引，往那地方凑去。看了一会儿后她又走到了别处，让闻璟先在原地等着她。

　　“别动。”黑色的东西盖住了视野，闻璟愣了下，听话的不去阻止她的举动。

　　再次恢复光明，是一名女子戴着奇怪的面具迎着昏明的灯火站于他身前。

　　“师尊？”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秦秀看着自己的得意作品，笑了，“闻璟，快摸一下你的脸。”

　　闻璟听她一言，双手摸上了自己的面庞，发现是硬硬的触感。她也在他的脸上戴上了面具。

　　闻璟想问这是作什么用的，刚要开口，秦秀便转身，回头招手让他前去。

　　“前面有个灯会，我们快去瞧瞧。”

　　人间初春，闻璟和秦秀正巧赶上了他们的灯节。

　　闻璟跟着秦秀进了灯会，才发现这里的人都戴上了一副面具，他们彼此两两结伴或者三四一群，笑声不断，谈论声亦不止。

　　闻璟瞧着了一些人会亲密的携手而行，像是关系匪浅。他看着前面的身影，垂眸想：他似乎一直都是走在她身后。

　　似乎一直紧追着她的脚步，跟着她，永远不能并肩。

　　心中想法倏忽而起，他快步走到了她身侧，与她同排。

　　秦秀听到声音，偏头，看向了闻璟。

　　挺拔的身姿，用玉冠束起的马尾，因是侧面她见到了面具底下分明的下颌线，灯影在他身上摇晃，让他整个人显得朦胧。

　　秦秀将目光往上移了些，有了新发现。

　　闻璟居然长高了？虽然不明显，但头顶的位置是的确拔高了些。

　　以往他站着的时候跟自己一般高，手一抬便能弹到他的额头。现在他与自己同排站，手抬起大概要放高些。

　　秦秀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世界已有半年，闻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就算重生了，他该长身体还是该长。

　　这半年，他们貌似都经历了很多。他都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

　　“闻璟，今日陪我还算开心吗？”秦秀问。

　　她从进南烛郡时便一直有留意，他貌似对这所有的东西都未起过兴致，不如他在不朽峰修炼时那般眼中有光。

　　难道这就是修真学霸的归宿？连带他玩都不感兴趣。

　　在秦秀眼中，闻璟的世界很纯粹，这份纯粹让她动容，所以她才会在不改变他的情况下，让他尽量去体会平常人所拥有的东西。

　　听她询问，闻璟看向她，一时沉默。

　　他不知师尊是否有察觉，他感受到了她今日的不同。

　　她似乎一直都在询问。问他的想法，问他感觉如何。

　　比平时更关注着他。

　　闻璟探寻原因，只能试想因为这儿是他的家乡。她在关照他可能产生的近乡情怯。

　　闻璟感受着这份关注，心口有些热，不由在面具下笑了起来，“师尊开心，弟子便开心。”

　　他说的是真话。

　　“我家徒儿说话就是好听。”秦秀身为师尊，此番话落在她耳，完全当闻璟奉承她。

　　秦秀走到那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旁，听完旁边侍者说明许愿的事项后，便讨要了两根红绸，跟闻璟一起来到树下。

　　“那人说要边默念心愿边捆绸子，如此才能灵验。”秦秀叮嘱着，让闻璟别忘了步骤。

　　闻璟道了声好。

　　待两人都将红绸捆好，秦秀笑了，眼中含着喜悦。

　　闻璟站在树下，看清风微拂过她发尾，他晃然明白自己之前为何对这座城没有留恋之情。

　　只因曾经，从未在此处有留念之人。

　　而现在，他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