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加载中》赵小茅

1、第一回

　　小尚的电话迟迟打不通，国胜心里的感觉就不太好，果然，伴随着天气预报压境的黑云而来的消息，是小尚在医院，只剩一口气的话。
　　我和国胜赶到医院之前，先去了一趟小尚家，往日里最“热闹”的孩子妈，此时像抽了提线的人偶，瘫坐在小尚房里的阳台地上，她双眼没有焦点，粘稠一片。
　　国胜试着叫了一声，阿姨——
　　你听过绝望之人的嘶吼吗，这就是了，你看得见她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听得见她一锤一锤打在你心上的声音，可你帮不了她，你无能为力，甚至连安慰，都怕伤了她。
　　医院还是要去的，孩子妈现在仿佛就指着小尚的最后一丝气吊着自己，隔着监护室的门窗，与我们站在相反的方向，她没有敢看，她快步走进长廊尽头，那里是医生办公室，问接下来她还能做什么，可以转院吗，医生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们要不要再会诊一次！医生白茫茫的头颅只是低着，转过身和其他的头颅交耳几句，回答了她——如果想，就转，但是以孩子现在的情况，你们陪着他走更好。
　　回病房的时候，她已经就戴着笑了。小尚睁不开眼睛，但是能听到砂纸一样的笑，细细的抚慰时断时续，他抓着妈妈的手，抓住了，好像抓住了，就不用分开。
　　忽然有人脚踩细跟哒哒进了来，隐隐绰绰的红，那是小尚爸爸的同事，她说孩子爸爸在外面不愿进来，她说手上的水果还有牛奶是给孩子吃的，她说让她出来一下，她说孩子爸爸让她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天气预报少有这样准时，我望着窗外想。黑云未迟，大雨已到。
　　叹气是谁在叹气，又是谁，眼泪覆灭无边的哀嚎。

作者有话说

　　梦而已，醒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