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欢》渔夫的后裔

3、命运之河

　　俞瑟没有花花肠子，可人家女孩却目的不单纯啊，在即将小学毕业之际，正值黄梅天，大雨说来就来的时候，张舒涵拿出了一把花伞朝正在原地打转，一脸愁容的俞瑟走去，“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好吗？”女孩羞涩得开口，小帅哥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小手一挥“不用了，过会雨就停了，你先走吧！”女孩不气馁，再接再厉道“都放暑假了，回家也没事做，你让我送你吧！谢谢你一直帮助我学习！”这有理有据的好像再拒绝都不像男子汉了。
　　“好吧，谢谢哦！”俞瑟腼腆应下来，和女孩一起往家里走去，过了半天，女孩鼓起勇气，挤出一句“你家电话是多少？以后我可以打给你吗？”一听这话再木讷的小青年都懂什么意思了，可找对象不是找丫鬟啊，光温柔没有用啊，这女孩的长相不是小爷喜欢的类型啊！颜控加自傲的俞瑟婉转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家穷，还没装电话呢！”
　　女孩黯然神伤，默默得陪着暗恋的男孩走完小学生涯的最后一程！
　　俞瑟13岁小升初的暑假，狗狗六岁多了，相当于人类四十岁了。骄阳似火，大家都懒得出门，家里的电扇呼哧呼哧，哪怕吹出来的是热风也不能关掉哪怕一分钟，要命的热啊！狗狗伸出舌头散热，俞瑟每天会去买两根冰棒，早上一根，下午一根。他吃一半，留一半给欢欢。那时候的冰棒多是赤豆和橘子味道的，香甜可口。特别解暑。不像如今的奶油或酸奶为原材料制作的，太腻！
　　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俞家迎来了一名座上客——李阿姨，她和妈妈是老同学，她知道妈妈年轻时风姿卓越，能歌善舞，李阿姨在妇联工作，最近上面号召组建一个中老年舞蹈队，来弘扬新时代的精神文明面貌，要求不高，样貌大方，有艺术特长就行。这不，她第一个就想到了王雨菲。
　　“哎呀，雨菲啊，你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漂亮！”李阿姨毫不吝啬得夸奖，“哪里呀，你才显年轻呢！”王雨菲识趣得讨好道，知道对方现在混得好，左右逢源，交际广泛。李阿姨也不矫情，开门见山得说明了来意。王雨菲的眼睛瞬间点亮了，惊喜交加，本以为一辈子就此埋没了，没想到还有发光的机会，“好呀好呀！”王雨菲连连答应。两个老同学说了好一会儿贴心话，突然看见刚从外面买完冰棒回来的俞瑟和欢欢。
　　一米多高的欢欢虽然没有犬吠或扑过去咬人，但它见到陌生人很警觉，耳朵陡然竖了起来，妈妈一介绍，俞瑟就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好！”就一边顺起欢欢的毛，轻轻拽着它的耳朵准备回自己房间。李阿姨非常热情，她看出男孩和狗异常亲密，长得都很养眼，就拿出相机提议一起合个影，于是妈妈帮他们三个拍了一张合影，李阿姨给一人一狗拍了一张单独的亲密照，俞瑟给老妈和阿姨拍了一张姐妹照。第二张照片里，男孩蹲下身亲密地搂着自己的爱犬，把脸贴在了狗头上。俞瑟让妈妈随后洗出来放在了自己床头，又间隔不久后，妈妈又被要求放大照片，把那一人一狗裱起来挂在了墙上，为啥呢？暑假后便知道缘由了。
　　王雨菲事业第一春终于来啦！从此，她开心了，全家日子都好过了。王女士每天哼着小曲，转着圈儿地在家里做饭，收拾屋子。王雨菲慢慢开阔了眼界，心胸都豁达了不少。
　　学霸俞瑟小升初考得不错，升入了县重点中学，这个中学既有初中部也有高中部。但两个校区不在一处地方。父母因为老二的优秀而脸上添光异彩。相对比的是老大俞晴，成绩一般，进了个家门口的初中，学习不拔尖也就算了，还特别叛逆，初二时还离家出走过。
　　具体什么原因俞瑟也没搞清楚，他成天只和欢欢呆在一起。哥哥出走后，全家出动到处找，奇怪的是欢欢却没有出门，只有俞瑟自己为了遂大人的愿，意思性得在外面喊了两嗓子就回来了。
　　以俞瑟的估计根本不用找，这小子精着呢，离家出走难道去当和尚？这里可没有少林寺。出去没吃没喝，跟人要饭，他张得开嘴吗？骂人他倒在行。俞瑟一脸的不屑，正如他所料，俞晴压根没离开家。躲在二楼阳台一床废弃的大草席后面，刚开始只想躲起来，后来估计累了，就睡过去了。等到大人口干舌燥，着急上火得返回家中，他也醒了。
　　不用说，哈哈，出来就是一顿组合拳式的暴揍！可把俞瑟乐坏了，多年的憋闷啊！打得好，打得妙！狗应该能闻到哥哥的气味，所以它不肯出门去找，原来如此。俞瑟又高兴地搂着自己的宝贝，好吧，如今是大宝贝了，他学者妈妈的舞步来了段欢快的华尔兹。
　　开学弟弟上初一，哥哥就是参加中考的时候了。这会儿，大傻子在家发愤图强，埋头苦读呢！“还是小爷快活！哎，欢欢咱们去看电视吧，现在哥哥不容许看电视，电视就是咱们俩的啦，万岁！”俞瑟和狗开了电视，最爱看的是日本动画片《哆啦A梦》，哈哈，里面的大雄好蠢好衰好有趣哦，而机器猫神通广大，什么都能做到，好羡慕它的口袋哦！俞瑟一边前仰后合得笑着看电视，一边手欠得没事就爱往狗身上轻轻拍一巴掌，来劲的很！
　　欢欢不知道是否看得懂电视，反正蹲坐着陪二傻子坐在席子上看电视，席子凉快，电风扇吹着，日子好像会永远这么过下去似的，此时的二傻子笑的有多开怀，很快就会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这天狗难得又出现了焦躁和莫名转圈的迹象，而小主人正在淌着口水呼呼大睡。正是午觉时间，村子里安静的很，连锅碗瓢盆和大爷大婶们打牌的声音都听不到。欢欢像是中了邪一样还是独自悄悄出了门。它闻到附近有母狗的气味了，它被动发情了。这是身体的本能，一团火窜的老高，要把它吞噬了。它饥渴难耐似的，必须要出去一趟，临走时，它深深地看了眼小主人，暗自发誓，很快就回来。
　　循着气味它竟然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小镇农村的河如果没人承包养鱼或虾，那就是野生的河，河水较深，水草茂盛，淤泥不用说也是万年老土，又黑又臭了。突然，母狗没看见，倒看见一个小女孩，到底几岁，欢欢猜不出，反正比俞瑟小就对了，她正在水里扑腾，不知怎么掉下去的，河岸较湿滑，女孩落水处附近有条小木船，可能她是独自偷偷来划船玩的？
　　在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小女孩好像体力不支了，马上就要沉下去，周围还没有人过来，欢欢一向和人亲近，现在眼看有人要淹死了，善良的狗义无反顾得跳下去了，“NND，妞没嫖到，今天肯定要成落水狗了！唉！”欢欢也忍不住心里吐槽，还是一个猛子扎下去，你问它到底会不会游泳，估计会一点，谁让俞瑟爱干净小时候常给它洗澡，大了给它泡浴缸呢？所以下水前，欢欢是有把握能救人的，但她忽略了小姑娘濒死之际已经吓得灵魂出窍了，她死死拽住了欢欢，狗刚开始还能狗刨两下，往岸边游，可小丫头力气超大，拼命只想自己往上爬，把它往水里摁。
　　本来等小丫头上去了，狗自己再浮出水面就行，可一顿挣扎，狗腿上缠上了水草，而且相当牢固，怎么也甩不掉，它也慌了，很快，憋得气都用光了，它开始呛水了，一呛水，就开始迅速下沉，它懂了，自己活不成了。此刻，此秒钟，它脑子里浮现了小主人的笑脸，一声声的呼喊，一下下的抚摸，它真舍不得俞瑟啊，它不甘心这样死去。
　　小主人说它是土狗中的贵族，是与众不同的狗，它信了，它要赌一把，向老天爷真诚得祈祷，祈祷有来世，一定还要和小主人相逢，永永远远陪伴他左右，再也没有生离死别，只有地老天荒。它闭上了眼.....
　　俞瑟睡得浑身是汗，还做了噩梦，梦里狗狗出事了，他吓醒了，喊了声“欢欢，你来！"可是狗没过来，”哼，又跑哪去了？“二傻子爬起来，出门去找。很快有个村上的人说，大河那边出事了，有狗淹死了。”什么？狗？“俞瑟如天崩地裂的感觉，整个人都晕了，他稳住心神，”不会是欢欢，肯定不是！“一路碎碎念，一路飞奔起来。
　　当看到捞上来欢欢的尸体时，俞瑟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崩地裂地大哭起来，谁也劝不住，谁也拉不起来他，孟姜女如果来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的伤心，俞瑟凄惨得哭了很久很久，他父母都来了才把儿子架走，俞瑟抱着狗，万分不舍得把它葬在了院子里的老柿子树下。
　　房间里好像还有狗的气味，夜里仿佛还能听见狗的哼唧声，妈妈没办法，拗不过儿子，把他和狗的照片，放大数倍，用相框裱起来挂在了俞瑟房间里，老二说看不见狗，他睡不着，会做噩梦。”唉，作孽啊，好心救人，结果自己死了，害儿子伤心至此。“王雨菲摇摇头，轻轻关上了房门。这两天家里人说话都小声了，也没人会笑了，因为大家和欢欢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多，哪怕是俞晴都多少对狗有些情谊，更别说形影不离的俞瑟了。
　　比失恋还痛苦，比死了亲人还伤心，一点不夸张，那就是孩子童年最宝贵的情感，没有一点杂质和邪念。父母都很体恤他。幸亏离开学只有半个月了，希望进了新学校，认识了新朋友后，儿子的心情能好起来，快乐阳光的老二一向是家里的小太阳，有了他的欢声笑语，家里才无比温馨。
　　俞瑟最近经常做梦。刚开始，是狗在水里挣扎，向他求救，可他怎么也迈不开腿，急的满头大汗，然后就哭醒了。后来梦到狗哀伤得看着他，想和他告别，可它说的话，俞瑟听不懂。再后来，狗朝他笑了，那眼神是他经常看到的，极度温柔缱绻。这回，他是笑醒的。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的梦境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慢慢更新着桥段，不知是该喜呢还是该悲？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时间的河流不可能停止流淌，带着人们的欢笑和悲伤一起向前流浪，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