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睡者》橘月眠

2、第 2 章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梦见和负心汉的初见了。
　　青砖白瓦的房屋，连接紧密的商铺，便是那街道，也是十分平整的。那是京城，也叫白鸽城。
　　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那年我十二岁，第一次去京城，坐在马车中，时不时就要掀开帘子瞧瞧。看着好玩的好吃的，总要停车让随从买些上来。
　　这不，车前的徐清终于忍不住说：“本来公子怕颠簸，要慢行就已误了时辰，这会儿在城中又是走走停停的。”
　　我抖了抖衣服上沾着的食物碎屑，不耐烦的说道：“急什么，我又不饿。”
　　徐清只好叹口气，“公子，现在已经是巳时了，在路上耽搁久了，可赶不上午饭了。”
　　徐清见我不理他，说两句也不再开口，由着我慢行。
　　本来都要到舅舅家门口了，谁知道马车不小心撞了人。
　　我会点医术，自然要下车瞧瞧。落入宋疏眼眸的就是这位小少年，他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皮肤却十分白净。
　　幸好并无大碍，只是手上破了点皮。我问他是哪家的少年。他竟然指了指舅舅家。
　　我以为他是舅舅的儿子，简直欲哭无泪，还未住下就先惹祸。
　　那时我爹娘刚离世，守灵三月后舅舅好说歹说也要接我过去。
　　冷静下来，我突然想起舅舅是舅母家的上门婿。自然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一个孩子。我两年前才见过，明明和我撞得这人一点儿也不像。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舅舅收的义子。我第一次见就觉得他好高冷，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干脆让徐清去放马车，我扶着负心汉回府。舅舅见到我来自然是很开心。
　　晚上家宴时我才见着舅舅的儿子。一个白白胖胖和我年岁相仿的少年。他竟然叫负心汉书童，叫我新来的书童。
　　舅舅听见了，自然是把季子容骂了一顿。责令回房抄十遍道德经。
　　虽然舅舅对我很好，到底也是寄人篱下，我对同样寄人篱下的负心汉十分有好感。不过在负心汉眼里我估计是个包子。在春园，包子就是傻子、蠢货的意思。
　　隔天，白胖少年季子容，我喜欢叫他小肉球。看着小肉球板着脸一脸不情愿来和我道歉，我觉得舅舅家真有趣。
　　小肉球周围总是一堆侍从。那几个丫鬟小厮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我歇房挨着负心汉的歇房，小肉球的歇房在旁边那栋阁楼。所以我天天去负心汉卧房串门，一来二去我单方面觉得熟了。
　　负心汉看着孤僻，他竟然捉弄我。把他的作业拿给我写。整整十五本。我还傻乎乎以为白鸽城上学堂前有作业，认认真真写着描红本。
　　徐清还在一旁激励我说：“付出越多回报越多。”
　　舅舅为了让我们三人和谐相处。本来去学堂季子容单独一辆马车，我和负心汉一辆。后面换成了我们三个一个马车。
　　管家让人准备的小马车，和普通百姓赶集的马车一样不说，还只能坐四人。就连窗纸都是破的。
　　我以为季子容都叫负心汉书童了，自然负心汉过的苦。在富贵人家，书童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书童。
　　谁知道负心汉特别霸气地把我拉着软垫上坐着。季子容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好坐在一旁的小凳上闭目养神。
　　季子容的那群成群结队的丫鬟自然也是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贴身丫鬟桃红。我无数次吐槽这个名字不好听。
　　季子容就说名字是父母取的，又不是他取的，他是大文豪。然而他一到书斋就趴桌上睡觉，雷打不动。
　　有次负心汉要习武，我就把季子容晃醒，“我们是不是要等着哥哥一起回去？”
　　“不然呢，只有一辆马车，你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也行。”季子容说完又趴下接着睡。
　　我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又专心看书了。也不是爱看书，只是没事干。
　　等季子容又睡着了，我心生恶趣味，拿了只笔在季子容脸上写了小肉球三字，还画了个王八。他醒了果真追着我满书斋跑。
　　我边跑边笑，不小心在门槛边上摔了一个狗吃屎。整个书斋的人都在看我的窘样。
　　我是被宋宴青摇醒的。他说我在傻笑，整个屋子都是我的笑声，很可怕。吵的他睡不着觉。
　　外面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一看就还早，我不由得生气，也不害怕他的剑了，一个迈步爬回我的床上，也不管宋宴青如何，只留了句：“爱睡不睡。”
　　等我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小八小九已经煮好粥了。我又恢复了好心情，招呼宋宴青喝粥，仿佛先前吼他的人不是我一样。
　　宋宴青在这也总算有了点寄住的自觉，饭后帮我们劈柴。我本就无事可做，除了偶尔教小八小九读书写字，就是躺在凉椅上假寐。
　　现在唯一的事就是怕宋宴青图谋不轨。虽然我没有钱财可偷，但是他没得到钱纵火杀人怎么办？所以我时不时就会盯着宋宴青看。并悄悄叮嘱小八小九不要和他说话。
　　可惜宋宴青就用破剑劈柴的本事。小八小九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去找宋宴青学功夫。
　　两天后，确认宋宴青无害后。我就放任他们了，只要不吵着我睡觉，爱干嘛干嘛。
　　我突然对小池塘的鱼起了心思。即便这池塘已经长满了芦苇野草。我始终坚信水中有鱼。都怪我太久没吃过肉了。
　　我随意找了个鱼竿挂了饵扔进水里。然后把凉椅搬在池塘边，继续睡。
　　小八看我这样，不由得摇头说：“师父这样仿佛能有鱼吃一样。”
　　宋宴青也瞧了瞧池塘，“能吃到鱼。”然后朝水里劈了一处剑花。水花往上溅了一丈高，四处都是水，然而一条鱼也没有。
　　我不清楚水花为什么没溅着我。不过我现在十分清醒，一点儿也不困。转身盯着他们三人，“水里面本来就没有鱼。”
　　小八揉揉脑袋：“那师父为什么要扔竿啊？”
　　“闲得慌。”说罢，我又继续躺了下去。是啊，我明知没有鱼却要钓鱼，确实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