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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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巨大冲击的贺疏关掉论坛和百度，登上微信，发现方一鸣还在喋喋不休地给他发消息。倒是那个前几天加上的好友【X】一直没有发来消息。
也许是对面的人听到了他的想法，就在贺疏盯着那个白猫头像的聊天框出神时，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
【X：（图片）】
图片上是那只白色的小猫。小猫被林饮溪照顾得很好，浑身白色的毛发看不见一点脏兮兮的痕迹，就连身型也比那天贺疏见到的胖了一圈。
俨然成为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团子。贺疏想。
对面的消息没有发完。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很短暂的几秒钟，手机上果然收到一条消息。
【X：什么时候来看看它？】
林饮溪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记仇。早上贺疏给他起绰号的事情很快被忘了个干净，除去那句赌气似的“贺疏是谁？我没见过他”，他毫无芥蒂地发来了邀请。
他不记仇，不代表贺疏也不记仇。
【……：没见过我？】
看来之前的那句话被贺疏听见了。也是，换做谁听了他这句话能一点都不生气？林饮溪觉得没有。他当机立断地往回找补。【X：见过。】
不可否认地，在看见林饮溪发来这两个字时，贺疏愉悦的心情遍布周身。他勾起唇角，注视着那行“对方正在输入”，等待着下文。
【X：你是我同桌，我记得你的。】
这句话落在贺疏心头，就像小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涟漪。也许小石子都没想到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事实却不容否认。
不知怎的，贺疏看见这行话，忽然就想起来论坛上那群人把他和林饮溪当作cp的事情。他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在心里默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贺疏不知道林饮溪一个患有人脸认知障碍的人需要用怎样的努力才能记得自己，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如多云转晴般愉悦起来。
如同一束阳光拨开云雾，洒在了他心中贫瘠荒芜的土地上，之后，这片土地上便开出了玫瑰。
【……：嗯。】
他忽然很想见见林饮溪。
与此同时，林饮溪盯着屏幕上贺疏发来的嗯字，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贺疏是同意来这里看团子了，还是没同意啊？应该是同意了，可如果同意了，不应该约定一下时间吗？
陷入思维误区的林饮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屏幕都要被他看出洞来了。直到门铃声响起，团子叫了一声，林饮溪才回过神来去开门。
林饮溪正确叫出了来者的名字：“贺疏。”
“看来你没说谎。”贺疏心想，看来林饮溪是真的记得他。
前脚跟着林饮溪踏进家门，后脚团子就朝贺疏扑了过来。和它的主人相比，团子不仅热情了许多，记性也要更好些，对只见过一面的贺疏有种异样的亲和力。
对于团子有点没礼貌的行为，林饮溪如此评价道：“它……不怕生。”
“我应该不算生人吧？”贺疏一边给团子顺毛，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确实不算生人。一来上一次贺疏就见过团子，二来他还在林饮溪的建议下给团子取了名字。林饮溪抿紧了唇，点头道：“不算。”
见林饮溪神色紧张，贺疏忍着笑意道：“林饮溪，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啊。”林饮溪想了想，刚刚的情况确实是在开玩笑，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林饮溪用略带歉意的目光打量着贺疏，贺疏倒不觉得有什么，岔开话题和他聊这几天团子的情况。作为新晋猫奴，林饮溪并不怎么懂得如何照顾一只猫，先前都是和宠物医院的医生咨询的，说实话他没想到贺疏会懂得这些。
“你懂得真多。”林饮溪发自内心赞美道。
贺疏谦虚回答：“略知一二罢了。”天知道这些都是他前几天才上网搜索学习到的，至于原因，可能就是为了现在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吧。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从团子转移到了附中的学习生活。附中的学习压力对从S省转来的林饮溪来说并不是很大，他每天写完作业还会有一点空余时间。那天何老把他叫去办公室，就是问他能不能适应附中的学习节奏，答案明显是可以的。
不仅可以，还适应到第一次考试就拿了全校第一。这也是林饮溪自己都没想到的。
“我本来还准备低调一点呢，如果我这次没考第一，就不至于有那件事了。”林饮溪说。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魏谱等人故意找茬的事情，贺疏无奈道：“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错的是他们，又不是你。”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声音对林饮溪说：「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
林饮溪下意识去思考脑海中说话者的身份，记忆中的面孔却十分模糊。林饮溪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人脸认知障碍作祟。
唯一清晰的是，脑海中那个声音十分稚嫩，像是来自一个三岁的孩童。
贺疏说完，才发现林饮溪在走神。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林饮溪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日子一天天风平浪静地过去，转眼到了三月的末尾。横水路两旁的樱花一夜凋谢，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绿叶，附中校园里的樱花树也是如此。
那棵樱花树就种在教师的办公楼下，樱花挂满枝头时，曾是学校里早恋的情侣约会的绝佳场所。因此，这棵树还被赋予“情缘树”的美誉。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女同学站在a班窗外，好奇地张望着。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贺疏时，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同学，可以帮我把贺疏叫出来吗？我有话想对他说。”
窗边坐着的薛深当即对贺疏做口型：有人找你。
看见窗外站着的陌生的女生，贺疏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出于礼貌还是走了出去。女生红着脸，问贺疏能不能和她一起去情缘树。
贺疏对于如何拒绝女生简直轻车熟路，“不好意思，我还要上晚自习。”
“其实是我的朋友想要找你，可是她太胆小了，不敢自己过来。如果今天再见不到你，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女生叹息一声，看上去真的在为朋友担心。
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为了防止女生的朋友真的想不开，贺疏还是跟着女生到了情缘树下。一站在情缘树下，贺疏的右眼皮就跳得厉害，好像昭示着即将发生什么似的。他环顾四周，“你的朋友呢？”
“对不起，我骗了你。没有什么朋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生开始抽泣。眼泪一滴一滴从她眼眶里掉出来，如断了线的主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贺疏脑海里升起。他随手丢给女生几张纸巾，匆匆忙忙向a班跑去。a班在五楼，贺疏一口气跑上来，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林饮溪不见了。
他问窗边的薛深：“林饮溪呢？”
薛深不明所以地回答道：“你走之后有个男生来找他，说是佘老师找他有事情。”
贺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
“戴眼镜，宽鼻梁，好像是b班的吧。”薛深想了想，说。
闻言，贺疏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跑去，路上遇到去办公室送作业的齐成栎，齐成栎好心提醒道：“何老马上来了，你上哪儿去啊？”
“找人。”扔下两个字，贺疏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那个戴眼镜宽鼻梁的男生领着林饮溪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林饮溪渐渐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去佘老师办公室的方向。他再次看向周围，周围竟然一个同学都没有。
林饮溪意识到他可能被套路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跟着面前这个男生走下去。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教学楼，心下有了主意。
“这位同学，我突然肚子不舒服，能去一趟卫生间吗？”林饮溪试探着问。
男生烦躁地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说：“去吧去吧。”
这样说着，他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饮溪。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他还要跟进来，林饮溪眼疾手快地反锁上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的隔音不是很好，林饮溪在里面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那个男生在打电话，尽管附中有明文规定不给学生带手机。
“魏哥，那个小子说肚子不舒服，进了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是反锁的，我进不去。”男生和电话对面的魏谱说。
电话对面的魏谱似乎在意料之中，他问了男生林饮溪的具体位置，说：“你就待在那里看着他，我立刻带人过来。”
卫生间内，听到对方要带人过来的一刻，林饮溪意识到自己可能遇上了硬茬。他不能和对方硬碰硬，只能想办法先逃走再说。想到这里，他环顾四周，看见了卫生间尽头的那间窗户。
窗户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他通过。林饮溪心中一喜，刚刚打开窗户，就看见窗户外面跳进来一个人。男生穿着附中校服，眉目冷厉，是贺疏。
贺疏从窗户上跳下来的一刻，外面的人听见落地的声响，后知后觉地向电话那头补充道：“卫生间有个可以走人的窗户。”
另一边的魏谱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饮溪往窗外探了一眼，看见了准备翻窗的魏谱等人。贺疏自然也看见了，他反锁上窗户，在窗户被魏谱等人砸碎之前，拉着林饮溪躲进了隔间。
隔间内空间狭小，容纳下两个男生已经是勉强。贺疏试了试隔间的锁，发现锁已经坏掉了。他一手抵着门，对林饮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门之隔外，魏谱等人已经砸窗进来了。魏谱环顾四周，先是打开反锁的门把那个男生放了进来，问：“那个小子呢？”
“我一直守着门，他一定还在这里。”男生语气里带着怯懦。
林饮溪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白快了好几个度，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魏谱他们开始搜索了。按照他们搜索的顺序，他和贺疏待的这个隔间是最后一间。
会被这群人找到吗？找到之后会怎么样？会有人来救他们吗？林饮溪越想越觉得没有希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卫生间的灯光昏暗，让林饮溪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在S省G市一中里的那次经历。那个时候，不知道班里是谁最先发现了他有人脸认知障碍，开始疯狂地造谣传谣。渐渐地，同学们开始疏远他，对他使用冷暴力，不再和他交流。
后来有一天，几个同学合谋将林饮溪锁在了教室里。林饮溪一开始不清楚情况，以为是同学们在和自己开玩笑，敲门让他们放他出去。可是敲了很久的门，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都没有人给他开门。
那个时候，林饮溪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蜷缩在黑暗的教室中，抱紧了自己，关于黑暗的回忆纷至沓来。恐怖的，阴森的，林饮溪仿佛看见了一个黑衣男人提着刀，站在他身边。
「你要乖乖的，二十四个小时以后，我会送你往生极乐。」
黑衣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芒刺背。林饮溪明明知道这是因黑暗而起的幻觉，却还是无法摆脱，就好比现在。
林饮溪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内心深处对于黑暗的恐惧战胜了本能，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失忆之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贺疏注意到了林饮溪的不对劲，贴着他的这具身体正在不断地向外渗冷汗，这是极度恐惧的表现。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林饮溪的手，试图以此安抚林饮溪的情绪。
在触到贺疏温热掌心的一刻，林饮溪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缓缓抬起头与贺疏对视，贺疏用口型对他说：别怕。
好像曾经在黑暗中，也有一个声音对他这样说：「不要害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魏谱等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搜到了隔壁的隔间，没有找到人，马上就要来搜这一间了。林饮溪闭上了眼睛，以此抵挡内心的恐惧。
方才守在外面的那个男生说：“魏哥，那个小子肯定就在里面了。”
“呵，臭小子，这次不打得他明白谁是附中一霸，老子就不姓魏。”魏谱气势汹汹。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附中管理处的几位老师拿着手电筒，照到魏谱等人脸上的时候，他们顿时偃旗息鼓，抱头蹲在地上。
“老师老师，别照眼睛，我们是好人。”
听到老师来了的时候，林饮溪心里仿佛有一颗大石落地。他咬着自己发白的唇，在贺疏的搀扶下打开隔间的门，走出来。
管理处的老师看了看一身校服标准好学生的贺疏和林饮溪，又看了看不是小混混胜似小混混的魏谱等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学，你没事吧？出了这种事都是学校管理不严，你放心，欺负你的学生学校会从严处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