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鱼》漾栀

7、过敏

　　林栀终于累死累活地跑完了10圈，最后就连发丝都变得滚烫起来，她细嫩的颈脖密布小汗珠。

　　打湿的刘海紧贴面颊，林栀也顾不上整理。她直觉整个人都快不行了，找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直接小跑过去，靠在树底下歇息。

　　娇嫩的皮肤都晒红了一大圈，还微微地发痒，林栀猜想多半是过敏了。

　　幸好体育老师看见大家要死不活的惨状，重新做了个人，让大家剩余时间自由安排。不过蹲马步的那几个男生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他们恐怕得在烈阳下蹲一节课。

　　汲取教训，高三三班全体同学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得罪体育老师了。

　　李月桐身体好，跑完后像没事人一样的活泼乱跳，迈着小碎步准备来找林栀一起去打羽毛球。

　　结果看见她脸色红润，她指尖抵着两腮挠，明显是过敏的症状。顿时取消了打羽毛球的打算。眼神中立马流露出关怀，担心道：“栀栀，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一点皮肤过敏而已，等会下课我去买瓶冰水冷敷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因着不舒服的缘故，林栀说话的语气都是软绵绵的。

　　察觉到李月桐真诚的关心，她不禁感动。待了两三分钟，看出李月桐坐不住了的神情，林栀笑着摆摆手让她去一班举行的踢足球活动中凑热闹了。

　　李月桐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想要留下来陪她打发时间。但转眼听到有人嘀咕讨论隔壁那边有好几个帅哥，长得很纯正。

　　于是，她向林栀叮嘱了几句后，就无忧无虑地过去看帅哥啦。

　　*

　　直到下课，两人才聚在一起边走边闹地前往小卖部。

　　结果悲剧的一幕发生了，小卖部竟！然！没！开！门！

　　“遭了！”李月桐晃的拍下脑袋，“我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宁朝楠还在给我说小卖部阿姨有事没来。”

　　“哦豁。”林栀欲哭无泪。

　　旁边倒是有两台自动贩卖机，然而林栀和李月桐都没有带零钱出来，两人身上总共也只有一张饭卡。

　　而且课间只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跑回教室拿钱根本来不及了。

　　林栀还想继续挣扎一下，摸了摸校服内部的荷包，紧张地摸出了一个一角的硬币，她认命地垂眼，皱皱眉头，看上去挺沮丧的。

　　接着转头，和身无分文的李月桐一起失落地往回走。

　　骤然，林栀余光注意到走过来的一群男生。

　　以迟屿朝为首，但他反而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个篮球，惬意慵懒。

　　不经意间一瞥，他眸光微闪，对上了林栀乌黑有神的杏眼。

　　她正准备拉着李月桐绕道离开。这时，迟屿朝叫住她：“林栀。”

　　声音有些低沉，细听似乎带着懒散的笑意。

　　怔愣间，迟屿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挑眉问：“怎么在这？”

　　林栀刚想回答，倏地，面前迟屿朝的脸逐渐被放大，感官受到无限的刺激，她明亮的眼眸中播放的是迟屿朝在缓慢靠近，神情仔细地窥视林栀的样子。

　　两人紧贴着身子，耳边传来他微弱的呼吸声，她素来习惯了与异性保持距离，于是下意识的推开迟屿朝。

　　林栀问：“干什么？”

　　嗓音渴得沙哑。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迟屿朝发现林栀脸红得不正常，就算是害羞也说不过去。他拧眉，懒散的语气变得紧张。

　　“皮肤过敏。”

　　话落，看出来迟屿朝神情的紧张，她又温声细语的补充了一句：“等会就好了，没事的。”

　　“还没处理？你等着。”他侧头，手上的篮球被流利的一番动作扔向徐宴瑾，“接着，多谢。”

　　他利落地跑向自动贩卖机，留给众人一个高大坚实的背影。快速地投入两个硬币，手指灵活地点击着莹白的屏幕，不一会，“铛”的一声，他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一系列的动作敏捷又迅速。

　　看得李月桐和那群男生目不转睛，震惊的表情在她脸上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她没有想过林栀会与迟屿朝认识，也就从来没有问过林栀。这两人，性格上完全没有相同之处，一个内敛安静，一个肆意张狂。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人能互相认识。

　　她惊讶：“栀栀，你与迟屿朝认识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不是很熟，上周去图书馆那天偶然认识的。”她点头，目光下敛挡住了其中暗藏的神情。

　　“哦哦。”李月桐笑笑 ，没有多说什么。

　　迟屿朝缓步走了过来，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捏住瓶身，另一只手轻轻使力拧开瓶盖。

　　下一秒，冒出冷气，淡淡的薄雾沾住了他白皙的手指。他没太在意，微微颦着眉，扔过瓶盖，稳稳地递给林栀：“先拿着。”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男生又随手掏出包卫生纸，拿出一张铺开，然后从容自若地叠成三层。从林栀手中接过冰冻的矿泉水，他一点一点地倒向纸巾，微微沾湿，指尖划过几滴水痕。

　　迟屿朝站在林栀面前，一种危机意识蔓延她全身，下意识脚尖往后一退。随即他整个人贴了过来，修长的指尖微动，轻轻地将湿纸巾敷在她脸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栀的脸颊，有股麻麻痒痒的感觉。

　　同时，冰冷的刺感刺激着她的神经，不由得身子一颤，顿觉心里如同平静的大海突然被一阵狂风刮过，波涛汹涌。“怦——怦——”的声音也明显频率加快。

　　慌乱之下她手掌“啪”的一声拍在迟屿朝手背上，没有用力，只是声音有点响。制止了他的动作：“我自己来吧，谢谢。”

　　“嗯。”迟屿朝把湿纸巾和矿泉水递给她，“自己多冰敷一会，可以缓解面部酸痒。有空的话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为好。”

　　林栀不得不承认，迟屿朝照顾起人时比往常都温柔细心，不禁让人有点上瘾。他对所有女生都是这样的吗？想到这儿，她内心惆怅。

　　捻去眼底的神色，她点点头，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喉咙的疼哑得到缓解：“谢谢，矿泉水的钱——”

　　林栀还没来得及说完，陈松就自作聪明地抢着说：“迟爷钱多，还差这瓶矿泉水的钱吗？小姐姐安心接受便是了，迟爷难道还会要你的钱不成？”说完，他还高兴地看向迟屿朝，大概在示意“嘿嘿，兄弟我上道吧！”，都在美女面前夸了你一番。

　　林栀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捏紧纸巾，隐隐还能看出上面的指痕。

　　迟屿朝看出林栀面上的窘迫，猜到了她可能不习惯欠人人情，拍拍陈松的脑袋，狡黠地反问：“谁说我不收钱了？老子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

　　“就是，陈松，你怎么说话的呢？迟爷的钱就不是钱了吗？”徐宴瑾不拍事闹不大，坏笑上去凑热闹。

　　林栀抿唇，犹豫着问：“迟屿朝，我身上没带现金，能明天来给你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现金就不用了。”他浅浅摇头，轻漫地笑了笑，声音磁沉勾人，顿了顿：“回去加我微信，转账给我，怎么样？”

　　看似是疑问的语气，但林栀知道，其实他说的是陈述句。他有着绝对的自信，不担心她会拒绝。

　　迟屿朝，还真是挺狂的。不过，他确实有那个本事和资格。

　　林栀一愣，方才紧抿的薄唇此时溢出淡淡笑意：“行啊，那你什么时候把你微信号或者手机号码告诉我？”

　　他想了想：“现在给你说。”

　　林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始说了：“cyz_170908。”

　　林栀记到一半，警觉不对劲。他这微信号还真有意思，170911？

　　恰巧是上周星期天的新历日期，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间，这是巧合吗？林栀疑惑地看了迟屿朝一眼，发现对方懒洋洋地把玩着从徐宴瑾手里拿回的篮球，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走了，还有两分钟打上课铃，和你的朋友跑快点。”迟屿朝挥手，语调又恢复了以往的懒散，“照顾好自己。”

　　一群男生就这样在夕阳下打打闹闹的离开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月桐倒是眼神发亮地盯了林栀和迟屿朝两人一眼，露出姨母笑，小声地喃喃道:“有戏。”

　　*

　　晚自习结束后，林栀回到家。

　　在学校没有注意，洗漱时照镜子才发现，皮肤的红肿已消去了一大半，等到明天起床应该就可以完全好了。

　　林父林母在隔壁学校守完晚自习后，和朋友约起高高兴兴地去吃火锅了。不到凌晨恐怕也不会回家。

　　经过一天的忙碌，尤其是下午宁朝楠从桐桐那里得知了自己和迟屿朝认识后，一直缠着她问谁更帅，她被磨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身心疲惫的林栀早早地回到了卧室躺着休息。想到自己身上还背负2元的债款，她拿出手机。

　　在“新的朋友” 里面输入了迟屿朝的微信号，页面转动了几秒，弹出一个账号。

　　他的微信名就是他名字的缩写——cyz。头像是一只大型的白色拉布拉多犬，呆萌呆萌哒，无法感受到它的凶猛，只能看出它的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林栀觉得这个头像真是很适合迟屿朝。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微信头像是只胖胖的橘猫，她心下一动，思索着要不要换下头像，免得让别人误会。

　　可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播放迟屿朝帮助她的画面。心里的好小人和坏小人作斗争，忖量了一下，她第一次没有选择最优解，直接点击了添加键。

　　斟酌了一下，编辑道：“我是林栀。”

　　然后发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