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鱼》漾栀

2、重逢

　　深夜的宴西，被灯红酒绿围绕着，街道上来来往往有许多人，热闹非凡，是与林栀安静的性子不相同的，但却又格外融合。

　　林栀喝醉了酒，脑子晕乎乎的，浑身都不舒服。

　　马路边，李月桐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舒缓一点。

　　腾出空闲时间，李月桐拿出手机，在出行服务平台上找了一个滴滴车。

　　她转头看着林栀难受的模样，心里也很自责，毕竟是她叫林栀过来参加姐妹们之间的小聚会。

　　林栀身上很燥热，她忍不住往地下拱身，蹲在了路灯下，暗黄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身影有些单薄。

　　李月桐突然觉得这几年林栀嘴上不说，可是难免还是在意那个人。

　　就从她刚刚在KTV里唱的那首歌中就能听出。

　　微风轻轻拂过，在北方的金秋时节让人感到冷嗖嗖的，似乎夹杂着几分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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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屿朝应完酬从酒店中出来，旁边的陈松走在前面，正感叹道：“不愧是迟爷，一出手就搞定了传说中星云娱乐很难缠的马副总。厉害厉害！”

　　话落，空气中冷静了半分钟。

　　意识到不对劲，他回头看向迟屿朝，发现男人停下脚步，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路对面，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闪过怔愣，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陈松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他也征征地望着那位女生，熟悉的面容和迟屿朝脸上的表情无人揭示了女子的身份。

　　是林栀啊。

　　迟屿朝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碰到林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显露了他复杂的神情。

　　陈松暗道不妙，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迟爷？”。

　　迟屿朝没有回答他，快速迈着步伐朝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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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栀双手抱着路灯，也不管周围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视线。

　　直到李月桐扶住她柔软的腰肢，准备拉她起来，她听见李月桐轻声地说道：

　　“栀栀，车到了，我们快过去。”

　　“噢噢。”

　　她应道，才徐徐抬头，不料却倏地望进了迟屿朝泛红的眼底，她紧锁的眉头在这一刻突然放松，而后锁得更紧了。

　　她微愣了一下，然后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西装，显得十分正式，脸部线条流畅，头发剪得有点短，但并不影响他的痞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还和记忆中的模样一样，但细看又变了很多。

　　少了些吊儿郎当，自由随意，身上似乎被枷锁束缚困在原地，还有些迷茫。

　　外界都在夸赞迟屿朝年轻有为，比起他的父亲也毫不逊色，是一位成功男士。

　　然而却忽略了他背后付出的艰辛与努力，林栀一眼就看出了他隐藏在背后的不易。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迟疑地叫道：“迟屿朝？”

　　林栀突然的开口是谁也没有料到的，追赶过去的陈松和站在原地的李月桐都看见以往冷静自若的男人一瞬间卸去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眼底灼热滚烫。

　　他向林栀凑近了一点，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

　　可眼神出卖他，又似说了千句话。

　　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了，气氛陷入了沉静。

　　迟屿朝离林栀近，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他眉头紧锁，林栀酒量不好，也很少喝酒。

　　他正准备开口，停在路边的车上发出一阵声响，司机看向李月桐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还要不要上车了？我们开车的时间很紧张，挣钱不容易啊。”

　　李月桐看着林栀与迟屿朝两人那样子，也不敢轻易向迟屿朝开口啊，她眼神飘忽不定，突然盯住了陈松，眼神示意他说话。

　　陈松被她盯得瘆得慌，硬着头皮拉了迟屿朝一下：“迟爷，这……林小姐他们还要坐车回去，司机都已经到了，您看……”

　　迟屿朝动作停滞，闭了闭眼睛，掩饰住其中的疲惫与无奈，就算是他不放心林栀，想亲自送林栀回家，但也要尊重林栀的选择。

　　迟屿朝往后面走了几步，离林栀远了一点。他没什么情绪地压着嗓音对着林栀问道：“你是要跟李月桐一起回家吗？”

　　因为迟屿朝压着嗓音，离得远，他的声音有些小，林栀没听清，摇了摇头，表示她没听清。

　　但几个人都以为是她在回答迟屿朝问的问题，面露诧异。

　　李月桐叹了一口气，忍着惧意对迟屿朝说道：“迟总，那麻烦您送一下栀栀回家了。她家在馥仕居2栋5-3，你等下看一下，谢谢。”

　　迟钝了一下：“还有麻烦你照顾好她，有什么事好好沟通，她以前挺稀罕你的，现在可能还有些难过，但谈不上惦念，你是个聪明的人，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话落，她看向林栀，她知道林栀喝醉后神智还算清醒，柔声道：“栀栀，迟总送你回家，我就先走啦。明天电话联系。”

　　她走后，林栀有些不安，但睡意上头，什么也不管了。

　　迟屿朝稳稳抱住她的腰肢，让陈松去把车开来，他沉思了几秒，李月桐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林栀也许还对往事念念不忘，但她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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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迟屿朝把林栀送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她没有带钥匙。

　　他翻了翻林栀的钱包，找到了身份证，索性带着她去酒店住了一晚上。

　　本来他是想带林栀回他那套没有人住过的公寓的，但又怕林栀醒来心里不舒坦，就给她开了一个酒店。

　　他睡不着，干脆坐在沙发上想了一晚上。

　　陈松不得不承认迟屿朝在这方面格外绅士。或许也不能叫绅士，这种词放在迟屿朝身上有些不合适。

　　他那叫骚。

　　不愧是高中时期出了名的撩妹高手。

　　早上林栀一睁眼，头还有点晕，她下意识地从旁边的床头柜中捞手机，没有捞到，她才意识到不对。

　　她整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衣服没有被人动过。阳台很宽阔，可以望见整个宴西的美景。

　　前面悬挂的电视屏幕很大，旁边还有张沙发，周围的一切无不说明了她在酒店的事实。

　　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地想逃走，看了眼四周，没有人。

　　她下了床，穿好鞋，从沙发上找到包包，拿出手机，看到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她点进去一看，是李月桐给她发的信息。

　　月桐：{亲爱的栀栀，昨晚你喝醉了，原本我准备送你回家的，没想到等车的时候遇见了迟屿朝，结果你就跟着他走啦。（不要生气！留条狗命！）}

　　看完信息，林栀双眼无神，内心已经崩溃，她忍不住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疯狂砸自己的脑袋。

　　现在她一刻都不想在酒店久留，甚至都没去想为什么她一醒来就是在酒店，而不是在自己家里。

　　她赶紧拿好包包，顾不得洗脸刷牙，准备出门。

　　正当她经过浴室的时候，迟屿朝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身上荷尔蒙气息爆满，大概是早上才洗了头发，他没有用吹风机吹干，所以有几根头发上还带着小水珠。

　　他挑眉，并不惊讶她的动作，平静地问道：“要走了？”

　　“嗯，昨晚谢谢迟总的照顾。”林栀淡笑着回答，语气中却透露出疏离。

　　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路人一般。

　　迟屿朝垂下眼帘，看似不在意地点点头：“不谢。”

　　神情很淡，他说话，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关心：“下次别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林栀莫名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里面暗含深意：“你管我？”

　　迟屿朝看着她的神情，玩味地低哑道：“看你的理解。”

　　声音有些磁性。

　　末了，把手中捏着的身份证递给她，思考了一瞬，斟酌道：“不是管你，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就说你，没有任何人能管你。”

　　林栀没有开口，她突然想到了这几年的心酸，年幼的遗憾在心底蔓延，她在这一场暗恋中格外胆小，从来都不敢直面过去与现实。

　　不像小说中的学生时代女主暗恋男主，和他没有任何接触那样，反而当时的她和迟屿朝有很多的接触。

　　她记得迟屿朝带她去游乐园玩耍的高兴，记得他在别人欺负自己时挺身而出的一句“她是我的人”，也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以一种一切随上天安排的心态去对待过去，没有刻意忘记，也没有刻意回想。

　　看似已经不介怀过去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喜欢和别人提起过去。

　　林栀不愿去回忆，也不想去挣扎。

　　她像是一条早已溺死在大海中的咸鱼。

　　可现在，她突然一下子想通了，当迟屿朝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就说明她已经不在意过去了。偶尔的心酸也仅仅是对青春的遗憾，触景生情罢了。

　　于是，她接过身份证，语气诚恳：“迟屿朝，我们不熟。”

　　迟屿朝听到她说的话，蓦地肩膀僵硬，手肘紧贴身体两侧，强忍着把她拉过来的冲动。

　　神色中流露出惊慌，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一般，他这才回想到李月桐说的那段话。

　　林栀看着迟屿朝的神情，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句话：“我也不喜欢陌生男人对我生活的关心，我只会觉得这是骚扰。”

　　过了几秒，她想到了宋主编交给她的工作，又拿出包包里的录音笔迟疑地询问道：“迟总，介意现在进入工作状态吗？”

　　她用湿巾随意地擦了一下脸，也不介意面前还站着迟屿朝。

　　林栀动作大方自然，也不扭捏做作，故作姿态。

　　正式地介绍了一下：“我是临西报社财经组的部长——林栀，负责本次对您的采访与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