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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心生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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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姐,我不想再待在游泳队了,我想离开。”
“怎么突然这么想?我听说你在准备参加这届奥运会,名都报上去只等筛选结果了。云黎,咱们不难过啊,今天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别因为它耽误你的前途。”
“不是。”
云黎没有说不是什么,但乔秀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要不想再面对他,我去跟田院说,让他给你另派个教练。这都不是问题,你别担心。”
“不,也不是。我只是真的不想再游泳了。本来上届奥运会过后,我就已经在想着退队的事,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后来,后来……”
后来是格里归来,将她的激情重新激发出来。云黎突然像拨开迷雾看清了山峦的真面目,过往的一幕幕,快速在她脑海里连成线,勾连出完整的画面。
格里突然来到游泳队,还只负责教导她。格里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连她父母亲人的事也包揽了。为她打人,带她见他的父母,她受伤了他便时刻陪护,她失意了他想方设法让她开心,妈妈住院,他忙前忙后。然后那次生日宴,精心准备的礼服,大宴宾客,被她拒绝后消失。
她在奥运会上落败,他马上再次出现。敛去了一身光芒,貌似稀松平常地待在她身旁,为她妈妈的事千里奔波,为她的事业殚精竭虑。
她几次被绑架,他总能及时地出现,不管绑架因为谁,他为她奋不顾身得那么明显。他那一身的伤,到底有多少是因她而留?他总说没什么,她也就当没什么。
可错了,一切都错了,她大错特错。他们萍水相逢,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啊!他不是她真正的叔叔,她也不是他必须负的责任。凭什么?她凭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珍惜,而她只以为理所当然。
泪水越落越快,她的难过越来越多。
错了!她再不应该坦然地享受他的付出,而他也不应该再被她困在一隅。他该是光芒四射的,他该是潇洒自若的,他该是众星环绕的,他不该被埋没,他不该这样落拓。
他的爱应该到此为止,而她应该从此将自己剥离他的生活。这才是对他对她都最好的结果。
“确实要离开了。”
“云黎,这事不着急啊。你为比赛付出了这么多,至少应该等比赛过了,再来考虑这个事情。再说,也不是你说要离开就能离开的,你现在是游泳队的主心骨,裴队能甘心放你离开?
我们现在就先不想这个事,你先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考虑。来,我去给你拿些我的衣服。”
乔秀伸了手想将云黎拉起来,云黎便没再多说什么,就着乔秀的手站起身来。她是一定要离开了,张辉这些时也不断跟她提这个事,她一直没有答应。现在正好借口结婚离开,也省了别人的口舌。
等云黎洗漱好,躺到乔秀的床上睡着,乔秀才彻底松懈下来,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这情情爱爱的还真是折磨人,她是真不想再沾惹。自从和张桥离婚后,她便过着游戏人间的日子。她觉得这样非常好,心无挂碍,喜欢了就合不喜欢了就分,爱其实没什么重要的。
可这次来了后,田建国的表白将她的这份随性彻底打乱了。虽说当时她是被田建国的深情打动了,事后想想,却觉得前路茫茫。
乔秀抬头看了看云黎睡着的房间,门被她掩上了,里面的人到底睡着没有,谁也不知道。刚才云黎说要离开时,表情严肃,眼神坚定,不像是一时冲动下做的决定。
云黎的这份坚定,突然让乔秀对自己的犹疑有些羞愧。人一小姑娘,遭遇了这样的变故,还能镇定地思考,她却因为不敢舍却过往的安逸,迟迟定不下心。
正在乔秀思绪纷乱的时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得她全身一震。她怕吵到云黎休息,也没看是谁的电话,赶紧按下接听键。
“秀秀,你那边没事吧?云黎说什么没有?格里情况不是太好,我送他去医院,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田建国的话速很快,可以想见得到,他面对的情况肯定危急。乔秀也不敢耽误他,急急说自己这边没事,就让他将电话挂了。这时候她才听见,外面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还有其它一些嘈杂,人声、车声混淆着。
她几步跑到卧室阳台上,往救护车发声的方向看。但格里住的离这边虽不算远,中间却隔着很多绿植,完全无法看清那边的情况。只是楼底下也好,路上也好,能看到的地方都站着三五看热闹的人。一大早上,听到救护车这种尖锐的声音,确实会引得人心惶惶。
乔秀刚想回身进去,却瞄到隔壁窗户内,云黎正在玻璃后面站着,也不知道她这样看了多久。乔秀摇摇头,也不再去劝了。
一个是躺在病床上刚睁眼,就要拼死回来见人,以至于弄到现在这样生死未卜;一个是明明受了伤害,还竭力想要为对方掩饰,担心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这明明是有情有义的一对人,老天爷偏偏不给牵红线,这找谁说理去?
格里的父母本刚下飞机,就接到田建国的电话,说格里出了意外,现在真正抢救。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直落到两人心上。他们从机场急匆匆赶到医院,只见手术室外等着一堆人,格里却生死未卜。
格物还算镇定,与田建国、叶城等人打过招呼,才护着妻子在一旁等候。除了田建国向两人简单说下格里目前的状态,其他人现在都没有开口的欲望。格妈妈痛心又疑惑,格物先不是说格里已经醒来,在医院里好好休养吗?
人是田建国送过来的,医生当场就给了病危通知。到现在十来个小时过去了,却仍然没从手术室中出来,可以想见情况有多糟糕。格妈妈这些疑问便被担忧取代了,失去了问的勇气,只祈祷格里能尽快出来。
叶城在收到这个消息后,便调集了周边能赶过来的专家,可那些人都是一进了手术室,便了无音信。现在所有人都只能等,无论格里曾经做过什么,他的命最重要。
叶城的警卫来找过他好几次,他都挥手让人离开,现在他不想理任何事,也静不下心去思考。
“少爷,大家都这样在这干站着,也于事无补。您还是到那边坐着,只要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影一见叶城在门口连站了几个小时,连坐都不安生,心里着急,便总是想劝他到一边去休息。这一层已经被他清场了,旁边的房间都空着,像这样站着毫无意义。
叶城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累,他只觉得心慌。格里进医院那么多次,且次次是生死关头,却唯有这一次,他感觉糟糕至极。这已经影响到他的理智与身体,让他完全无法稍停下来。
他摇了摇头,示意影一不用多讲。
等待的时间总是走得特别缓慢,眼看着夜幕消散,亮起的天色透过窗子,将走廊的灯光对照得愈加晦暗,外界重新恢复了喧闹,手术中的灯却仍然亮着。
走廊上站满了人,有叶城的人,有格里父母带来的人,却鸦雀无声。气氛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压抑。
同样心急如焚候在一边的,还有这家医院的负责人。他明白格里这个人的重要性,也惶恐于叶城对格里的重视。可他不敢派人进手术室去打搅,越危险的手术,医生越需要专注。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病房外守了那么多人,明明格里昨天才刚醒来,怎么就离奇地倒在医院外了呢?
按说,以这些守卫的力量,哪怕是正常人,也绝不可能走得出去。更何况格里刚从生死线上被拉回来,是绝不可能自行离开医院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怕格里因为这样而丢掉性命,到时候叶城的火,他可无法抵挡。
正当所有人都等到如热锅上的蚂蚁,快将走廊地板踏穿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门里泄出来的那一束光,简直如同漂浮于暗海上的灯塔,霎时间就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医生的一声‘手术很成功’,解救了所有人的心,格妈妈更是因为松了心神,一下子瘫软了下去。亏得格物一直注意着她的状态,才将人搂住了。
虽说手术成功,但也就暂时将格里的命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却并没有真正渡过危险期。接下来,他还得在重症监护室中接受严密的观察。
这样的情况,格里父母肯定是要在医院守着的,叶城等人一时却也不想离开。影一便让医院安排了房间,让几人暂时休息下。
也直到这时候,格物才有心思向田建国询问格里的事。田建国却有些难以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将格里的事,一一与自己的好友说。以他了解,格物出生世家,从小受严苛的传统教育,要知道格里干出那种强迫女孩子的事,铁定会严惩。
“怎么?是格里犯了什么错?”
敏锐如格物,马上看出了老友表情中的不对劲。
田建国抬手抹了把脸,暗暗吁了口气,才将格里昨晚一人偷偷离开医院,回体院掳了人女孩子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这样的事,连一向镇定的格物都震惊了,更何况格妈妈。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格妈妈惊叫出声,完全失去了她一惯的教养和风度,只会连声说‘这不可能’。
田建国到现在还在自我怀疑,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太过超出他对格里的认知。他苦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格妈妈的质疑。格物却明白,自己这个老友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也相信,格里绝不是在这里受了什么陷害。
田建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了他要照顾格里,就绝不会在他的地盘上,任人在格里身上搞阴谋。田建国这样说,那格里必定就是干了这样的事。可他也了解自己的儿子,虽说对很多事不上心,这样卑劣的行径,却绝不可能出现在格里身上。
事实如此矛盾,格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幸好最终没酿成什么大祸。那女孩现在已经平静下来,虽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格里并未对他做不堪的事。”
刚才电话里,乔秀只简单这么一说,田建国的心才放下来。但他还是有些愤怒的,既怒格里会干出这样掳人的事,也怒格里不爱惜自己的命。爱一个人的煎熬他最清楚,可再怎么痛苦,都不是格里犯罪的借口。
他想等格里醒来,想格里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内心里,他实际还是偏向了格里。万一是他们误解了呢?万一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呢?虽是他自己眼见为实,在这一刻,却更希望格里能解释这一切。
格物搂了自己的妻子,低声哄劝,努力让她平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格里醒来,那女孩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如果格里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我们也绝不会包庇。”
格物将妻子哄好了,才郑重其事地对田建国说这一句。无论事情究竟如何,就田建国看到的情形,他们也需给那女孩一个交代。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照看的。”
“你能跟我说说,格里回国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等格物和田建国说完,格妈妈才开口。她还是不想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这样。虽说这十年间,一家人只见过几面,可一直保持着频繁的通信和电话,她坚信格里不会突然变了品性。
这些年,格里在事业上的起起落落,他们都一清二楚。可他在感情上的事,他自己没有多说,他们也觉得儿子成年了,这方面他们不应该多管。
他们担心因为他的才能,会受到各方的觊觎,也担心过国内的政~治环境,是否会对他不利,却从没想到过,他会因感情而落到生命垂危的境地。
田建国几天前一力主张他们回国的时候,有过几句解释,可他们还是无法想象,格里竟已为爱疯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