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芥末棒棒糖

1、第 1 章

　　这几年来，一直没办法忘记他最后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陌生。

　　顾子轩是从心怡那里才知道有同学会这回事的。也对，自己从没有跟任何一个中学同学有联系，而跟心怡在一起这件事在四年前人尽皆知，转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他挂机前心怡的一句话让他握着手机呆立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很久。
　　她淡淡地说：“先别忙着拒绝。你等了四年的人回来了。”
　　其实她是知道的。
　　也许比自己更早知道。
　　但，顾子轩此时没办法多想别的。满心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赵言，回来了。

　　再见到赵言，比任何一次梦境都梦幻。
　　他居然对着他笑。远远地。
　　在顾子轩走近后，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言耳语的声音带了一丝丝从前没有的坚定：哥们，我回来了，你要小心哦。
　　一整个晚上，顾子轩都因为这句话魂不守舍。
　　不是没想到过赵言放不下初恋的心怡，但能这样挑明了宣战，赵言，他真的长大了，长成了勇于承担懂得争取的男子汉。
　　这样的他更让人心折。
　　不过，难道要对他说“其实我跟心怡在一起的时候，性幻想对象都是你”？
　　以那小子现在的气势，因为这句话给他一拳的概率极大。
　　顾子轩想，即使那样也是好的。
　　他并不是希望那一拳打醒自己，原因竟然是，哪怕那样的肢体触碰，只要是跟赵言的，也是好的。
　　他知道自己真的疯了。

　　同学会，从前沉默的人依然沉默，从前活跃的人继续活跃，除了顾子轩。
　　结束后，心怡说要回学校宿舍，他打车送她。
　　他们在两个人的学校距离中间位置租了一间小公寓，那是他们唯一的在恋爱中的证明。
　　顾子轩这三年的奖学金都供给了这间所谓爱的小屋。外表看来他们是人人称羡的完美情侣，有谁能相信他们一同在这间屋子过夜的次数不过寥寥几次，不会突破个位数。
　　偶尔□□，大多是在白天，气氛像一起吃顿家常饭一样平淡而自然，然后洗个澡各自回学校。跟心怡在一起，貌似只有第一次，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激情，但那时候眼里心里纠缠的也是另一个人的样貌。
　　心怡下车前幽幽地说了一句话，说的时候也没有看他。
　　她说：我可以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原谅你不去面对自己的感情。

　　面对自己的感情。
　　面对自己隐晦的禁忌的甚至有点龌龊的感情？
　　他想，心怡也许是真的爱自己的，所以她原谅，包容着这样的自己。
　　他想，她是个值得真心去爱去守护的女孩，只是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他想，赵言跟心怡本来就该在一起吧，只怪自己当年鬼迷心窍插了一脚。
　　他想，明天就跟心怡说分手吧，让她留在赵言身边，总比其他陌生的善恶未知的女孩强，尽管赵言跟女孩有身体接触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能令人抓狂。
　　想着，他就觉得自己很可笑，都是正血气方刚的男人，分开的这几年，自己尚且有，帅气的迷人的受欢迎的赵言怎么可能没有？
　　下了车，他在夏末清凉的夜风里深呼吸几口，转身准备进小区。
　　身后有轮胎缓缓滚动的声响，一束强光打过来，把顾子轩在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好长。
　　回头，看见赵言从他的银色cooper里探出头来：“嘿，哥们，有地方停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