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13、013

　　【013】
　　短信发出去十来分钟，对面都没回复，纪童就先去洗澡了。
　　浴室很快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此刻陆扬的客厅，却寂静无声。

　　从放陆许进屋，陆扬说了声“是我”后，就一直靠着沙发闭目。
　　是匪夷所思了点，陆许现在还是觉得荒谬，可事实摆在眼前，陆扬自己也生不出这么像他的儿子，只能是本人。

　　又安静了一段时间，陆许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大伯伯母知道吗？”
　　陆扬父母是常出现在央台的人物，两人都是大忙人，一年到头，春节都不一定回家，陆扬算是自己长大，和他爸妈并不亲密，陆许猜测是没告诉。

　　陆扬似是睡着了，没回。
　　陆许也没指望陆扬回应，他这堂哥打小就酷哥，幼时家庭聚会，他到第三次聚会，才知道陆扬不是哑巴。
　　陆许端起茶杯，尝了口茶，又冒出一句，“纪先生知道？”

　　终于，沙发上的人掀开眼帘，陆许眼尾动了一下，果然，陆扬不会无缘无故帮人。
　　大红袍甘糯的香味在舌尖弥漫，陆许又淡淡抛出一句。“纪先生是我未来嫂子？”

　　最后两个字显然取悦了陆扬，陆扬端起水杯，杯里是纯净水，陆扬喝完水，总算回了一声，“嗯。”

　　陆许完全不惊讶，陆扬没和家里出柜，但和出柜也没两样。
　　陆扬毕业那年，就有权贵上门联姻，陆扬直接拒了，“不和女人结婚。”
　　不和女人，没说不和男人。
　　陆家人皆心照不宣，没说破，再不提陆扬婚事，主要是，提也没用。

　　“挺好。”陆许嘴角含笑，“祝你早日带嫂子回家。”

　　轰隆！
　　下一秒，外面一声震天惊雷。
　　下大雨了。

　　……
　　“轰隆！”
　　纪童洗完澡正关着花洒，猛地听到惊雷，他手一抖，打开了顶喷花洒，劈头盖脸的热水灌到他脸上。

　　“嗷！”
　　纪童鬼叫一声，手忙脚乱总算关好花洒，闭着眼一步一挪出淋浴间。

　　摸到洗漱台，纪童摸索着又扯下浴巾，直接怼眼猛擦，来回反复好几遍，他才睁眼。
　　镜子里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一样，纪童怨念地裹上睡袍，随便擦了下头发就出浴室了。

　　大雨倾盆，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在安静的夜晚有种诡异的……恐怖。
　　纪童脑海不断闪现看过的惊悚片，悬疑片……雨夜屠夫、雨夜惊魂、雨夜红衣……

　　默默咽着口水，纪童一个箭步冲到床上，拉过被子遮住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就要睡觉。
　　过几秒，纪童又想起一件事。
　　小宝妈妈的短信！

　　须臾，一只细白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头柜摸了好一会儿，摸到手机就马上缩了回去。
　　纪童点开短信。
　　？
　　还没回复？

　　纪童瞄着时间，才九点多，应该没睡吧？
　　纪童一个电话甩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纪童瞳孔海啸了，空号？
　　小宝妈妈的手机号怎么成了空号，傍晚不还和他通过话？

　　也许是外面不停的雷声，也许是此时的氛围，一个念头猛地冲进纪童脑海。
　　小宝的出现……不会是他做梦吧？

　　纪童用力吞着口水，飞块紧闭双眼，别瞎想！说不定小宝妈妈只是注销了手机，可能是路上手机被偷了……

　　没错，肯定只是销号！
　　纪童说服着自己，努力想要睡着，然而大脑异常活跃，不过几分钟，他还是默默拨了沈清池的电话，“老沈，前些日子你来我家，有看到一个小朋友吗？很乖，头发很黑，眼睛大大……”

　　“没有。”沈清池回。
　　！
　　纪童当即一脚踢开被子，从床上站起身，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你没见过？”

　　沈清池忽然笑出声，“嗯，很乖的没见过，倒是见到一熊孩子。”
　　“……”纪童差点被沈清池吓死，他轻轻拍着胸口，但还是辩解道，“小宝不是熊孩子，哎，没事挂了，我睡了。”

　　“先别睡。”沈清池说。“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家。”
　　纪童奇怪道：“这个时间找我有事？”

　　沈清池轻笑一声，“你不是怕打雷。”

　　*
　　十分钟后，沈清池到了。
　　纪童换了一套长袖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激动地说着最近发生的好事。

　　沈清池始终带笑听着，在纪童说到要和陆扬演同□□情片，他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正常，似随口一问：“你不排斥演同性片？”
　　“不排斥啊，我是演员，好的角色都接受。”
　　沈清池眼底荡开了一小圈涟漪，这时纪童又说：“要是搭戏的不是陆扬，就更好了。”

　　纪童老大不高兴。
　　接下来要和陆扬待一起拍几个月的戏，难受死了！还有媒体和粉丝，他和陆扬不合作都能对比，这次合作还不比出花。
　　陆扬，就是他一生宿敌！

　　纪童端起牛奶，猛地灌了一大口。
　　刚灌完，他手机震了一下，纪童心想是不是小宝妈妈回短信了，抓起脚边的手机点开，是二手交易网站的消息。
　　L：“明天发货吧。”

　　L是收他奥特曼手办的买家，这可是对他雪中送炭的大好人，纪童秒回复，“可以！地址是？”
　　L：“看你IP是在首都？”
　　纪童：“没错。”
　　L：“面交吧，我也在首都。”

　　面交不会磕碰到手办，纪童欣然同意，“没问题，地址发来，我开车给你送去。”
　　陆扬看着纪童的回复，嘴角翘起，快速输入了他一套别墅的地址。

　　雨下到11点半停了，沈清池第二天早上还有参加讲座，没留宿回家了。
　　纪童打包手办到凌晨，累得四肢酸涩，回屋倒床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简单吃完午饭，纪童驾车去了陆扬发的地址。

　　开车将近1个半小时，纪童终于到了，陆扬提前给门卫打了招呼，看到纪童的车牌号，门卫没问，直接开了大门。

　　这是一个别墅区，开进去视野开阔，有配套的超市，奢侈品店，还有一些餐饮店。
　　纪童又往里开了十来分钟，导航终于提示，“到达目的地。”

　　纪童降下车窗看了一眼，是一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别墅。
　　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L：“是这户？”

　　别墅二楼，陆扬撩开窗帘望着楼下的红旗车，从他的视角，只隐约看到车内的人影。
　　他回纪童，“嗯，放门口就行。”

　　正和纪童的意，纪童回了个OK开门下车。
　　这下陆扬终于看到了纪童，顿时黑了脸。
　　虽然四下无人，纪童还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了个严严实实。

　　陆扬不悦地皱眉，眸光一沉，打了助理电话，“综艺节目录制提前，明天开始。”
　　对面的助理懵了，小声提醒，“提前得调整嘉宾行程，得付一大笔违约金。”
　　“无所谓。”陆扬挂了电话。

　　……
　　楼下，纪童来回搬了好几趟，门前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后一盒放好，纪童又拍照发给L，“搞定，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陆扬目送纪童走远，眼底弥漫开笑意。
　　他轻笑一声，薄唇吐出三个字，“嗯，明天见。”

　　上车后纪童原路返回，刚出大门，一个电话跳了出来。
　　系统提示说：“明星带娃日记策划来电。”

　　纪童接通了。

　　策划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纪童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
　　“您现在有空签约吗？有点变故，录制要提前。”

　　杨翌导演的电影一个月后进组，纪童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他满口答应，“在哪儿签？”

　　一小时后，咖啡店。
　　纪童翻着合同，略感惊讶，“明天开录？”
　　“是。”策划礼貌笑着，“第一期要赶新春特辑。您也了解，春节观众偏好合家欢的亲子类。”

　　纪童点了点头，继续看合同，有了被三禾坑合同的经验，这次他很谨慎，拍照发给陆许，陆许确认没问题后，纪童才签了。

　　签完合同，策划简单和纪童提了节目流程。
　　“今天我们需要去您的房子安装摄像头，明早八点，儿童嘉宾和跟拍摄影师到您家进行两天一夜的录制。”
　　策划说的房子，并不是家，大部分明星名下不只一套房，录制节目都是挑一套不常住的房子。

　　纪童不需要考虑这个，他就一套房，他爽快给了策划地址。

　　晚上八点，《明星带娃日记》的团队到达纪童家，除卫生间外，其余房间都要安装摄像头。

　　纪童和策划留在客厅，反正没事，纪童随便和策划打听，“儿童嘉宾是明星小孩还是？”

　　“都有。”策划对纪童非常恭敬。“节目组一共收到了五千名儿童的简历，挑选了六名不同领域家长的孩子。”
　　除了一名空降。
　　策划在心里补充。

　　“哦哦。”纪童没在意，反正小孩在他这只有两种，小宝和熊孩子。

　　工作人员全是熟练工，迅速安装好了十个摄像头，每个房间还各搭了一个彩色帐篷，给跟拍摄影师藏身用。

　　送策划和工作人员离开后，纪童回到房间，调了六点的闹钟。
　　八点开录，他要提前起床做准备。

　　第一次录综艺，还是和小朋友一起，纪童大脑有些担心，辗转到四点多才睡着。

　　迷糊中，纪童似乎听到了铃声，但他头实在太沉了，又睡了过去，过一会儿，又响起了铃声。
　　好像是……门铃？
　　纪童不乐意地拉高被子，整颗头埋进去，假装听不见。

　　门铃孜孜不倦响着。没办法，纪童睁着斗大的熊猫眼从被子里爬出来。

　　脚胡乱塞进拖鞋，纪童一路梦游走到玄关，门铃声还在响，纪童直接开门。
　　“谁啊……”

　　门打开瞬间，纪童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纪童哥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