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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惨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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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段航整个人像泡进了温水瞬间放松了下来。之前担心自己被凶手杀害,现在倒有种与己无关的心安了。
心知是边上的无脸男帮了自己,刚刚那是画符吧,对方说不定是个道士?段航心里有个声音一刻不停地在给无脸男找解释,让自己信任对方。无论如何对方帮了他不假,他还打算向对方道谢拉近乎顺带打听下能不能摆脱这辆汽车。
段航刚想开口,边上的人却出了声。人明明端坐着,声音却突然在段航耳畔低低响起,“等下无论如何别出声。”
由于这话实在太突然,段航整个人下意识往过道倾斜了些微,可下一秒无脸男又将他往里拽住:“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的话。”语气深沉,末了又加了一句“听到了就点头,和我换位置。”
这话说得让段航一下子想起了以往看的惊悚小说,作为一个弱鸡想要手脚完整地活下去,最重要的就是乖乖听从大佬们的建议。于是他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却感觉眼前一花,像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一样头晕目眩。等缓过神,两人的位置已然互换。
他还来不及感慨几句,靠车门的乘客抱怨了起来,“哎呦,司机这什么隧道啊,怎么还把手机搞没电了。”
还不等司机回话,边上有人附和,“就是,我手机也没电了,真是奇怪了。我过年前回城里坐的也是这趟,坐了几年了,以前都没有这种情况,没听说这边有工程啥的啊。”
“什么工程都不会把手机搞没电吧,烦死了,我等下坐高铁还要跟人打电话,这没电了怎么搞,早知道不回去了。”有点怨气的女声响起,听起来像在二十多岁。刚说完,她边上有人在低声安抚她。
这么一说,原本周边细碎的抱怨声开始变大,弄得本就不平静的汽车车厢内更加躁动不安。
抱怨声一直持续,直到有人的手机在惊呼中亮了起来。
“哈哈,又能开机了。我就说么,刚换没多久怎么可能坏!”十几岁的男声响起。
在这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能开机了,车厢内的亮光逐渐多了起来,光线强弱参差不齐,却把这些人的脸上照得异常惨白,像是索命的幽魂。
段航看着不敢说话,他一直惦记着后排的受害者。之前做的梦一直只到了大家发现死者后蜂拥着逃向车门的一瞬间,再往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段航有心想做出点什么,但是目前他自身难保,实在有心无力,担心弄出点什么动静,等下拖着大佬直接团灭了。
“能开机又没信号,5G也是个垃圾。”之前那个换了新手机的青年又抱怨道。
“害,估计是这隧道太深了吧,信号收不到,等出去了就好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安抚道。
手机开机似乎缓解了大家的焦虑,车厢慢慢的又安静了下来。但是过了近两分钟,整节车厢还是不见天日。
车厢响起中年女人的讨论声“老公,我们以前路上有这么长的隧道吗?”
这声疑问像是半夜的凉风吹得人头皮发麻,半晌没听见另一人的回答声。
“师傅!咱这是在过哪条道啊?”女人的声音带着细小的颤抖,在没有讨论声的空间里异常清楚。
司机没回话,车辆仍旧在往前开,回答她的只有死寂和长途汽车行进时的哐咔声。
瞬间车厢闹了起来,大家叫着喊着威胁让司机停车,虽然隧道里停车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长久的静默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有人忍无可忍,解开了安全带正欲上前质问司机,却被一声尖叫打破。
“血…血!死,死人了。”大家看向坐后排猛地站起来的眼睛男,此时他正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攥着一团线状的东西,顺着线和不齐全的光线看过去。和段航之前做梦看见的一样,靠窗座位上的中年男人面部扭曲、嘴角撕裂、死相恐怖,屁股下死死压着眼镜男的耳机。
像烧了许久的热水开始沸腾冒出密密麻麻的气泡破裂声,受不了的人随即转移目光发出了尖叫,而有的却远远围观议论了起来,死者边上的人都解开了安全带远离这不干净的地方,有的站在过道里,其中几个人已经起身向车头司机那跑去。
“快停车!出事了,别开了!”一个三十多数的男人持手机灯光从车尾急冲冲跑过来对司机喊道,同行的也附和,每个人脸上都愁云密布带着烦躁。全车不少人也开始向车头走,多少想远离死过人的地方,从车中间到车尾渐渐腾出了半片空间。
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人心惶惶地聚在前头等着司机发话,除了段航和无脸男,以及久久不出声的司机。
司机面无表情地沉默,木头人似的仍呆愣着向前开,没有其他动作。这行为像是泡腾片瞬间卷起了人们的不安情绪,有的人哭出声。
领头几个男子再也没压住负面情绪,咒骂出声伸手发狠去推搡司机:“他妈的,哑巴了吧!让……”
却见在他推动下的司机狠狠向车窗那头撞去,似乎是男子的力气太大,直接将司机的眼睛推了出来。
血腥的一幕吓住了所有人,一息间安静下来,再接着三四声呕吐声响了起来,一两个受不住惊吓晕了过去,大多数人手忙脚乱尖叫着涌向前车车门妄图撞开逃跑,明明没有出口却像碰到硫酸一样巴不得剥离周边那层空气撞向车门,但整辆车在撞击下除了有点颠簸外没有任何改变。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没有人能在无声无息间就这么杀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甚至还在开车,除非不是人干的。
混乱持续,空气中都是咒骂声和哭泣,大家心知肚明那个字,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撞不开的门,凌乱的衣服,以及漂浮的呕吐的恶臭和四散开来的血腥味。
混乱中,之前领头的中年男子钻出人群壮了胆勾手去拽手刹。他成功地拽到了但是车辆没有像想象中的停下,他触电般猛地抽回手,使劲地把手心向衣角擦,但是手却抖得不像话。
段航看着这一幕已然反胃,和平年代小市民的他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他不是医生不是屠夫,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无业游民,玩过的恐怖游戏没有这么着重刻画,就算是看过的欧美鬼片,也没有这么直接刺激他的神经。
低垂着头,口腔内口水上涌,喉咙眼干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心跳肾上腺都在催促着段航逃离位置呕吐出声,但此刻段航脑海中仅剩下一个念头支撑着他强忍不适——大佬说过让他不要出声。
这时无脸男注意到段航反应,伸手搭上他的左肩轻轻拍了几下,瞬间像是喝下了冰过的薄荷水,一股不突兀的凉意化解了段航的恶心。
“再忍忍,快结束了。”
说完无脸男起了身,段航赶紧抬头,下意识拽住了那人的手腕,他的手心汗津津引来无脸男的侧目,后者站住脚跟,看向他的手,“这个拿着。”
段航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尴尬,下意识接过东西,摩挲发现是串细木珠,昏暗光线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刚想张口感谢,却想起不能出声,感激看过去时却发现大佬已经走向车头混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