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是最棒的》普鲁托头

8、问题制造者

　　江沅起床的时候，江兰又不在家，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出门一周。冰箱里塞满了她昨天连夜包的饺子和馄饨，还有一些冷冻的饭菜。桌上放了二百块钱，让江沅去充饭卡。
　　江沅对此习以为常，一夜昏昏沉沉，他做了好几个梦，醒来一阵恶心。洗完脸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捏起桌子上的水饺填进嘴里就往外跑。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江沅费劲挤了上去，没看见那个熟面孔，他松了口气。
　　突然想起什么，他低头一看，忘了穿长裤了。最近天气热得厉害，不知道他今天有劳动课，昨天江兰把洗干净的校服短裤放在他床头，迷迷糊糊之间他也忘了这回事。宽松的裤腿里晃着江沅笔直纤细的小腿，他又习惯性地叹了口气。
　　到了教室还没有几个人，他把书包放下，掏出来数学书和奥数笔记本，都放在了赵甜甜桌洞里，刚一转身就看见了成开承从门口进来。
　　江沅吓了一跳，胸口有种被重石击打的压力感，他没打招呼，转身回了座位。
　　成开承不置可否，早上他没赶上习惯坐的那班车，没想到只等了一会紧接着又来了一班，并且司机极其勇猛，一路高歌猛进硬是追平了前车。
　　回到座位上的江沅有些放空，他莫名感受到一种悲伤的情绪。他能察觉到自己这几天行为的异常，可脑子里却有个声音不断驱使他完成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
　　“江沅，借我你的化学卷子看看。”成开承翻了翻桌洞，没找到昨天捏的球，又突然想起来好像被他清理了，只好抬起头跟江沅借。
　　江沅仿佛没听见，低头看着课本，好像在全神贯注地背书。
　　成开承以为他不想理自己，心想闹什么脾气，使劲塞了塞桌洞里的废纸。抬起头，清晨的阳光不强烈，江沅在坐在阳光射不到的角度。
　　成开承伸手推了推江沅的肩膀，吓得江沅坐在椅子上一挺身。
　　见鬼了，我又没用力。成开承丝毫没有歉意，颐指气使地说：“把你的化学试卷拿过来，我要看一看。”
　　“嗯？哦，好哦，你等一下。”江沅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连忙回身把试卷给他找了出来，朝后面递了过去。
　　“我今天没赶上车，你没找我吧。”成开承略显别扭地开口。
　　从刚开始知道两人坐同一班车的时候，江沅就邀请他一起坐车。
　　那个时候成开承还没搬家，为了上学近，住着成妈单位分的筒子楼里。后来成父在新区买了房子，也为了缓和家庭矛盾，他们一家都搬了进去。只不过搬了家，照样没人送他，二路车经过新家，他照样是江沅的路搭子，虽然需要提前出门坐车，但是跟以前和江沅一起上车的时间点还是一样，两个人上下学也基本不变。
　　尽管最初成开承觉得麻烦，但渐渐仿佛形成了默契。谁能想到一向散漫的成开承，在时间方面如此有纪律。
　　“为什么找你？”江沅一脸疑惑。
　　哦，果然生气了。成开承心想，真是影帝。
　　“没什么，读你的作文去。”成开承扯开试卷，扒拉老师强调过的那道题。
　　江沅无语地转过身。
　　他一向对阴晴不定的人难以招架，例如江兰，例如成开承。
　　他喜欢一以贯之的人设，要么全部彬彬有礼，要么全部火爆骄纵，这样他可以琢磨出一套与之交往的长期策略。他没什么人际交往的方法经验，以前是跟电视剧学，现在是自己演练。
　　赵甜甜进门的时候意外地很安静，按照她以前的习惯，不是先跟她的好闺蜜远距离拥抱，就是跟瘦猴斗几句嘴，成开承坐了一会感觉不对劲，半节晨读课过去了没听到女强人的声音，抬头一看，赵甜甜已经在位子上了。
　　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成开承撇撇嘴。
　　江沅很清楚赵甜甜进来后干了什么。
　　她坐在自己位子上，看到了桌洞里的东西，并把笔记本顺手还给了陈言宁。
　　一切如江沅所料想的那般。
　　陈言宁有些疑惑自己的本子怎么突然从赵甜甜手里还了回来，不过也没多问，直接塞进了书包里。
　　劳动课，学生排成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去学校后面的空地挖菠菜，陈言宁在教室看着江沅不听话的短裤不说话。
　　成开承也在值日班长的注视下不说话，老王下了最高命令，不把桌洞里的垃圾清理完不准他走出教室，哪怕他现在膀胱都要炸了，也要认命地把一堆纸球展开铺平再叠起来。
　　“老成，你也别怪老王盯着你，他说你爹昨天又去校长办公室喝茶了，晚上校长就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你也知道老王这个人，谁让他不舒服，他就让谁不好过，父债子偿，你认命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成开承中二病又要犯了，“那我能拦着他去喝茶吗，校长跟我爸老同学你让我怎么办。”
　　江沅眼神飘忽往边上瞟，本就有些心虚，刚才被陈言宁叫住的时候他差点都石化了。
　　“昨天刚说了你怎么扭脸就忘？”陈言宁有些无奈，“菠菜地全是蚊子，还是爱吸血的花蚊。”
　　“陈爹你快放过孩子吧。”体委看不过眼了，“我们小圆子的学习你管就算了，怎么还管穿衣服，给孩子个献血的机会啊。”
　　陈言宁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风油精，抛了出去，江沅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
　　“先抹上，脚腕手腕别落下。”陈言宁交代江沅，又去看成开承的进度，值日班长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求救“大班长，老成还不如不收拾，比刚才还乱了。”
　　成开承像一个空间管理大师，那堆垃圾凌乱状态可以塞进桌洞，现在规整好了反而塞不进去了，大家都没想到小小桌洞居然藏着这么多东西，去年的成绩单都有。
　　如果赵甜甜在现场，肯定要鼓动成开承都扔垃圾桶解决，然后再在上课成开承找不到卷子被罚站的时候取笑他。不过今天一天赵甜甜像隐形了一样，一转眼就看不见人了。
　　陈言宁看着桌上的一堆破烂，和破烂主人成开承，打开了自己的柜子说：“之前把一部分书带回去了，正好腾出来空，先往里放吧。”
　　皆大欢喜。
　　陈言宁总能尽善尽美地解决问题。江沅心想。那制造问题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