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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阙影双修》第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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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双修》之卷一《阙影生辉》
第七回:
张弓驰马踏迹捕踪
布饵垂钩偷凰转凤
诗曰:
豪杰嫉恶请长缨,
智鼠良谋巧论兵。
倒转乾坤真妙策,
无双国士建奇功!
且说白玉堂闻听此案乃是“飞花门”所为,登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但见他手扶宝锷,昂立中堂,凛然切齿道:“烦请大人立遣钧命,白泽琰一马当先,誓擒奸佞!”“展某愿与玉堂同进同退,解民倒悬!”展昭恭身行礼,言词激越!
“好,难得你两人如此忠义!本府着即传令,命衙下人等,秣兵励马,张弓持箭,即刻追随你两人前去探访贼踪。府内只余公孙先生与王朝、马汉三人留守即可,余下诸人皆以你两人马首是瞻,任凭差遣!”包拯据案而起,庄容凝重,手持印信,慨言相托:“大案骤起,民心欲溃,你两人重任在肩,多承劳苦,务必立竿见影,早日功成。”“谨遵台命,我两人定当竭尽绵薄,不负重托!”展、白两人恭身授印,行礼如仪,而后统率诸人,衔命而去。
此后数日,风云乍起。“开封”虽是侦骑四出,急察紧访。然命案却是环环相扣,数起并发,且起起皆是良家少妇惨遭奸污至死,手法如出一辙,显系一人所为!至此,汴梁城内,人人自危,朱雀街头,家家闭户。“开封府”前人潮汹涌,群情激愤;“宣德殿”内群辞弼弼,参本如飞,……
太师庞吉,啸聚“臣党”,借势打压,合力弹劾,力请严惩包拯“律下不严,察办失力,至使民心动荡,京畿不安。”之罪;而八贤王赵德明则亲帅“王党”,上书条陈,力保忠耿,宽求时日,再思良谋。双方对薄朝堂,针锋不让。仁宗面沉似水,沉吟不决。良久,终以“圣意难裁,此事缓议。”为由,遣散朝臣,回避内苑………朝议虽罢,战事犹酣!
是夜初更,开封府内,月寒似水,案冷如冰。包文正徘徊中堂,乌云堆面。公孙策抚额长叹,紧锁愁眉。两人相对苦笑,尽皆无言。良久,包拯方长叹道:“数案并发,十日有余。展白联手,枉返徒劳。阖府尽出竟不能令巨恶伏诛,真愧对天下也!”“那贼人案毕即遁,来去无踪,其精滑机敏实乃学生凭生未见,也无怪乎以展白两人之力竟是数度枉捕,徒劳无功了。”公孙策苦笑着瞥向身侧的展昭。展昭面色苍白,双眸充血,忧急怔忡,恍然未觉。
“那厮着实可恶,专拣以谋寸利为生的良家少妇下手!难不成咱们要将这全城的商贾人家俱都敛护于羽翼之下不成?!”白玉堂恼恨之极,立掌如刀直切杌案,喀刺一声,竟将那案角生生切下!
“五弟不必如此气恼,愚兄献策来了!”突得,一个尖锐的声音自窗外响起,白玉堂愕然回顾,却见从堂外走近两个人来。他大叫着一跃上前,分手挽住二人的膀臂,惊喜的道:“两位哥哥怎么来了?”原来来人正是陷空岛的二当家韩章与四当家蒋平,方才那句话正是出自蒋四爷之口。“你这做兄弟的得了官职,忙了公务,不能分身。哥哥们心里念你的紧,就只有来探你了。”韩章含笑着拥了拥白玉堂的肩头,欣然道:“虽是得了官,但到底精神还好,只是略微清减了些。”“还不是被那恶厮害的,镇日奔波劳碌,岂有不清减的道理?”白玉堂恨恨的道。“此番哥哥来了,包管五弟你宽心大放!”蒋平伸手轻擂他的肩胛,然后扭转回身,同着韩章一起,撩衣跪倒,齐称:“大人在上,草民等松江府陷空岛韩章、蒋平大礼参拜。”“两位义士远道而来,快快请起,来人,看座奉茶。”包拯授了他二人一个全礼,然后伸手相搀。两人恭身立起,复又与公孙策、展昭见了平礼,然后分宾主落座。下人奉了茶,二人谢过,然后书归正传。
只听那蒋平道:“我弟兄此来,一是为了探望五弟,二是为了献策除奸。近日那汴梁城内作恶之人乃是‘飞花门’门主花冲的师弟,名叫晏飞,江湖人称‘白莲花’,功夫邪诡,精滑无比。若无一条万全之策,断不能将之擒获。”“但不知四哥有何妙计教我?”白玉堂迫不及待的问讯。“无他,唯引蛇出洞尔!”蒋平笑嘻嘻的望着白玉堂,悠然道:“便是相烦五弟再效‘三试颜查散’之旧事,易弁而钗,张钩布饵,装作一以小利为生的良家少妇,抛头露面,勾逗那厮出动,而后我等设下天罗地网,将之一举成擒,不知五弟意下如何?”
(此事详见石玉昆所著《三侠五义》之第三十三回真名士初交白玉堂美英雄三试颜查散)
“这?!……”白玉堂惊疑不定的道:“此计虽妥,但却为何是小弟改妆?难道这若大的汴梁城竟再无一人可用吗?”“汴梁虽大,然能身怀绝技复又行容绝色者,当属五弟一人尔!”蒋平调侃的拍了拍白玉堂的肩头,复又敛了嘻态,正色道:“况大丈夫在世,为民除害,惩恶扬善,力所不辞,何惜此皮相乎?”“只是,这,这……莫不如相请哪位江湖侠女代劳如何?”白玉堂尴尬的飞红了玉颊,嗫嚅着道。
“切切不可!”韩章摆手示意,沉声道:“五弟试想,此计虽然绝妙,但难保万全。想那晏飞武功即高,且又淫邪狡诈,此番若要引他出洞,那布饵之人事必要极尽风流张致,勾惹得他心痒情动,方可功成。如此辅陈情态又岂是一良家女子可为?即便是有那血性仗义,不拘小节的侠女前来助拳,倘若一时不慎,落于贼手,那便要名节有污,一生尽毁。如此险棋你我弟兄又何忍女子布局施为?”
“不错,二哥所言极是。想五弟身为男儿又负绝技,纵是直面纠缠,那厮又哪里能讨得一丝好去?更何况五弟你昔日行走江湖,风流天下,这勾逗的张致自是深谙内中三味,一但施为,定教那厮骨软身饧,魂飞意荡,方寸大乱。此时拿他,岂非易如反掌?五弟自来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如今,建功在即,怎得反而忸怩徘徊起来了呢?”蒋平侧目斜睨,语含调侃。
“非是小弟促局不前,只是这易钗之事,论来实是当日相试颜兄的玩笑之举,名士风流,无伤大雅。如今,却要为擒贼而再之,岂非要令天下英雄啮笑?想我白玉堂,昂藏七尺,立马江湖,虽桀骜不群,但“锦毛鼠”三字却是凭借三尺画影,搏命而来,铿锵意义,谁人不晓?如今为擒淫邪,竟要我撇却这满身技艺,易钗行事,传将出去,又教我白玉堂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此事断然不可,还请两位哥哥另访高人,不要在此难为小弟!”白玉堂羞恼并迸,声色渐厉。
“玉堂,外借一步,展某有言相告。”展昭良久无言,此时突得凝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躯,面朝堂上,拱手为礼。之后便点首示意,步出中堂。白玉堂见他方才一瞥之间,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虽未解其意,但却心头震动,只得起步相随。
且说白玉堂随后步出中堂,但见展昭背身廊下,负手伫立,面容端凝,目注前方。及至知他行近,便霍得回首相视,眸光闪动,沉吟不语。白玉堂但觉他眸中似悲似怒,隐含万千,当下不禁心头微惴,呐呐的道:“猫儿,你这般凝着五爷作甚?”
“为何小试颜生则可,大擒奸佞不为?难道在玉堂心中,这重案要犯竟不如你的知己颜兄来的重要?”展昭面似含冰,语淡如水。
“猫儿,你……”白玉堂见他双眸充血,面色泛青,显是胸中焦急恚怒之极。又听他语气虽淡却隐含愤懑,知是适才厅中的一番谈话拂逆了他的擒奸之志,屈驳了他的救难之心,于是只得柔声开解道:“你,你莫要如此臆会,非是爷心中只重颜兄,不重黎民,爷只是,只是心中有些不愿罢了,其实,其实,此事,此事,也,也未必不可,不可……”
“既如此,擒贼在即,又何故推托?”展昭依旧言词咄咄,面沉似水。“猫儿,你,你知我解我,又何必为难于我?”白玉堂有些委屈的低声道。“正是知你嫉恶如仇,解你义侠血性,才不明你今日为何如此逡巡不前,拘泥俗物?”展昭执手力挽白玉堂双肩,凝声道:“大丈夫为民解难,何辞劳苦?除奸惩恶,何计声名?侠者,舍身取义,仁者,舍已为人,玉堂生性洒脱,何作此小儿女态乎?”
“猫儿,你,你容爷再思忖,思忖,可好?”白玉堂心头辗转,委决不下。
“唉……既是此事如此令你为难,展某也不再相强……也罢!这乔装之事便由展某去做便了,展某纵是贻笑天下,也断不能令奸邪逃遁,遗祸京畿!”展昭心头气苦,拂袖便走。“猫儿!”白玉堂慌得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急声道:“你莫着急,莫生气,爷依你,爷依你便是。”
“玉堂此语当真,莫要言毁?”展昭霍得挽住白玉堂的双腕,双眸炯炯,情迫声急。“爷既允你,又何必言毁?”白玉堂反握住展昭的双手,安抚的扬眸浅笑。“壮哉,玉堂!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玉堂,为开封,为苍生,为黎民,为天下,恭请承授展某大礼相谢!”展昭言毕便要屈膝早被白玉堂一把挽住,嗔怒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如此率性而为?!”
“我知此计着实令你为难,故而心头感激,唯拜而已。”展昭轻抚其肩,柔声道。“唉,摊上你这傻猫,爷早晚要被你磨死!”白玉堂莫奈何的微抬素手,轻点其额,嗔怪的道。“玉堂……”展昭见他含嗔带怨,月华之下,神韵怡人,不禁看呆了。
“木头猫,呆看作甚!还不随爷回堂中议事去。”白玉堂赌气的拉着他转身便走,展昭浅笑着一任他拖拽前行。两人一前一后,回至中堂。
“你二人外出时许,商议的如何?”包拯见他二人归来,遂和声相询。“玉堂大义,已应其事。”展昭含笑回禀。“如此甚好,这便相烦蒋四侠细作安排,本府也好居中辅弼。”包拯闻听,欣然微笑。
“嘿,还是展兄弟这同袍的面子大!”蒋平笑嘻嘻的竖了竖姆指。“哼,你这病夫,只会变着法子戏弄五爷!”白玉堂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恨恨的道。“哎哟,五弟,哥哥这是让你建功扬名,怎说是戏弄于你,真是冤哉乎也!”蒋平走上前去,欲揽白玉堂的肩头,却见他抬脚欲踹,连忙缩手窃笑。
“四弟,大事当前,不可再作玩笑。”韩章嗔了蒋平一眼,沉声道。蒋平吓的吐了吐舌尖,随即端正容颜,朗声道:“五弟与展兄弟扮作一对轻年夫妇,新来乍到这汴梁城中,开店做贾,以贩卖豆花为生。我与二哥扮作店中食客,暗中接应,以策万全。待五弟勾惹得那厮情动,大人便可在这店下四周暗插人手,值那厮来采时,便趁势将之一网成擒,大人以为如何?”
“此计甚妥,只是这店面所处位置,即要适于埋伏,又要热闹显眼,怕不易寻得。”包拯抚须沉思。“无妨,朱雀街头有一处店面,地属充要,既喧闹惹眼,又四面开阔,攻守得宜。其店主与学生乃是至交,待学生言明此计,求他相助,想来以此人心性,必会应允,请大人放心!”公孙策偶触灵机,赶忙起身回禀。“如此当可谓天助开封也。”包拯黑颜含笑,悦色于颊,顿觉数日烦闷,一扫而空!
“如此,你我天明即动,公孙先生便去访止相请,我与四弟则细备诸物与五弟及展兄弟乔装易容,大家分头行事,速战速决,不得有误。”韩章布属安置,进退有序。
“好,衙下三班,伺机而动。本府坐镇中枢,接应四方。大事当前,诸位多承辛苦,切记不可围山九仞,功亏一篑!待此案俱结,本府自当禀明圣上,为诸位御前请功,丹墀受赏!此时,天色将明,后堂摆酒,本府亲为两位义士接风,为两位护卫壮行!”包拯言毕,手挽韩、蒋二人之手,移步后堂。展、白、公孙并衙下人等相即跟随。
众人来在后堂,置身于席,欢情畅饮,群辞沸腾,数日阴霾,荡涤无踪!包拯亲自上前,为白玉堂擎壶满斟,而后凛然作语道:“至关成败,全系一身,阖府翘首,万民仰止,白护卫为天下苍生,甘雄而雌,不计声名,壮哉,泽琰,本府有汝,圣上有汝,天下有汝,实乃幸甚!泽琰,当浮此一大白尔!”
“泽琰不敢当大人如此谬赞,只愿凭此身此心,为民分忧,为国效力也!”白玉堂双手擎杯,一饮而尽。
“好,宁将脂粉污颜色,不教玉山有微斜!泽琰高义,古今为殊,愿此去英雄吐气,国士功成!”公孙策亦执斗相敬,慷慨陈词。
“多承大人,先生美意。泽琰此去,必当不负众望,擒贼而归。还请大人、先生及在座诸位,拭目以待!”白玉堂卓立堂前,神采奕奕,焕然华美,不可方物。
但见他持斗抚剑,轩眉作歌曰:“丈夫处世兮为民生,为民生谋兮何计名?何计名驰兮心无愧,心无抱愧兮展青锋!”
正是:舍身抛名昭侠义,为民屈己赞英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