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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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热风吹过空荡荡的田野，漫天都是飞扬的麦芒与麦麸，一群骨瘦如柴的男女在其中劳作。因为耕作技术太差的缘故，这里的小麦收获季要比正常迟很多，一株株小麦长得瘦不拉几，每个穗头上的麦粒又少又小，足以让任何一个老农痛哭流涕。
除了无法离开农场，他们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可是所有魔杖都被统一收缴之后，一群巫师连生活自理都难。农场并不提供食物，他们的一切食物，都必须自己种出来。
农药化肥乃至机械都是“敌人”的造物，被明令禁止使用，又没有魔力辅助，一群至少是混血出身，至少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后就没挨过饿的巫师们，顶多会侍弄些草药，哪里种得来地！
卡洛琳从来没有想过，在伏地魔的麾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她挥动着锄头，一点一点挖掘着板结的土地，一双嫩白的手，已经从水泡到老茧，完全变了个样子。
即使穿越之前，农活这种事，也和她一个城里姑娘毫不沾边，而现在，一个哈利波特中的女巫下田种地？要不要这么荒诞？
只是卡洛琳已经没有了一点吐槽的欲望，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艰苦劳作占据。
一个多月前，食死徒们突然来到家里，带走了他们一家三口。
食死徒对他们并不凶狠，所以他们并不害怕，众所周知，克里斯汀家虽然没有直接加入食死徒，也是纯血主义中的一员，可以为黑魔王的大业摇旗呐喊的那种，克里斯汀先生甚至略略回想了一下家里的产业和收入，计划着贡献一笔资金，或许能在新时代将家族地位往上提一提。
食死徒们没有耽搁，他们被蒙住了眼睛，直接带到了黑魔王的面前。
这是一个石制的大房间，巨大的华美地毯覆盖了整个地面，幽绿色的火焰在壁炉中燃烧，带来了足够的热量，却因为色泽偏冷，火光在哥特风格的雕花和地毯上摇曳闪烁，带来一种诡异和恐怖的感觉。
坐在房间最大的那张扶手椅上的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明显畸形的脸，饶是卡洛琳早就对“没鼻子蛇脸君”有了心理准备，也被这颗连骨骼形态都向非人类转化的头颅暗暗吃惊。很久没有再想起的，曾经看过的同人在心底浮现出来：所有V殿男主的不约而同选择了毁容前的英俊少年，实在是这张脸，只有贝拉特里克斯爱得下去……
卡洛琳的胡思乱想中，伏地魔已经转了过来。
他并没有十分凶恶。在对他有用的人面前，伏地魔还能展现出让斯拉格霍恩喜欢，又从灰夫人那里骗到了冠冕消息的温雅和体贴。
“我找你有一段时间了，克里斯汀太太。”黑魔王的声音轻柔，仿佛在寒暄家常，“我听说你是伊尼戈英麦格的后裔？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外号是‘梦见者’？”
伊尼戈英麦格，《解梦指南》的作者，一位著名的占卜师。克里斯汀太太哆嗦了一下：“是。”
“那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我见到好几次‘不祥’，也做过按照占卜书的说法非常不吉利的梦，只是……那是不应该发生的。”令人意外的是，黑魔王并不忌讳自己的目的，以相当坦然甚至可以说随意的口吻说起自己的目的，“尽管我的占卜是O，但这一行，嗯，我认为，更应该相信天赋的力量。”
“可我做不到。”安妮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占卜过了。”
“所以，”黑魔王的魔杖在掌中转着，语气依然轻柔，却莫名多出一种让人汗毛直树的压迫感，“你听了我的困惑，却不愿意出力？”
安妮向后退了两步，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黑魔王的占卜是O，就算没有额外天赋，编瞎话也骗不了他。一边的克里斯汀先生跪了下去：“伟大的黑魔王，安妮是个怯懦的女人，慑于您的威严难以从容占卜，给她一点时间就好。”
“啊，当然，女士们总是，嗯，‘脆弱’一些。半个小时够吗？”
“可是……我通过梦境窥探未来的能力，已经失去了……”
卡洛琳的母亲，安妮克里斯汀，终于鼓起了勇气。
她是一个平庸的女巫，OWLs没几门通过，NEWTs更是只通过了一门：占卜。
但她的占卜是满分。
当年的安妮琼斯，除了长得还可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斯莱特林女生，唯有一点异于常人：她可以在梦境中窥探未来。在校期间，她关于舍友和同学们的梦境总不吉利，同学们对乌鸦嘴的反感很快超过了相貌带来的吸引力，偷偷叫她“乌鸦琼斯”。
在校生活并不快乐，毕业之后就和同学们断了往来。安妮是个平平无奇，就算在霍格沃茨也一抓一大把的名字，琼斯是英国最常见的姓氏之一，等她结婚之后随了夫姓，又随着丈夫来到了科克沃斯，就完全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她的父母在求学期间就先后离世，生下女儿之后，或许是因为生育的艰难，或许因为劳累，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本就不够强盛的魔力日渐衰减，几乎要变成哑炮。
安妮不能接受，疯狂查阅资料，最终只找到一个描述非常模糊的黑魔法。这个魔法的核心，是“以未来交换未来”。未来是什么，交换来的未来又是什么，都没有描述，按照安妮的理解或者说期待，是以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婴儿的灵魂，交换自己的未来。
正好，她知道附近贫民区有一个偷渡的流莺，因为意外怀孕，正在打听能堕胎的廉价诊所。于是她花了一笔钱，买下了那个未出生的婴儿。
她耐心等了一段时间，顺便在家里布置了相应的环境。一切准备就绪，在那个孩子出生的当天她按照那本书的记载在家里完成了所有步骤，也的确有某种魔法力量冲击了她和刚刚出生的婴儿。一种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失去的力量又回到了她身上。
但那个理应失去灵魂，无声无息死去的孩子，动了一下。
安妮毕竟刚刚做了母亲，魔法又成功了，这时候要她再对一个小婴儿下手，既无必要，也做不出来。她曾在外地旅游时见过一家孤儿院，于是就幻影移行去了那里，将那个孩子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只是，我的魔力恢复了，梦见者的能力却没有，哪怕占卜，也再也没有准确过。”安妮深深叹息，“后来我想，也许是我理解错了，这个魔法的核心，就是用我在梦中窥探未来的能力，交换失去的魔力。”
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很少有人记得曾经的梦见者“乌鸦琼斯”，几乎没有人同时认识那个除了占卜一无所长的女生，和如今生活优渥却从没表现出占卜天赋的纯血家族夫人。
除了一个人，艾琳斯内普。
不，不是这样的。母亲说话的时候，卡洛琳全身发抖，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穿越的时候，这个身体只有几个月大。安妮要照顾女儿，即使想要独自恢复魔力，也不会把她放在很远的地方。
她想她已经知道，那个流莺生下的孩子是谁。
“以未来换未来”安妮克里斯汀，用自己的女儿，和另一个新生儿拥有无限未来的纯洁的灵魂，交换了两个知晓未来的异世灵魂。
“那可，真、是、遗、憾——”“你们对我……没有什么用了？”
“我知道。”卡洛琳牙关打颤，满脸都是泪水，因为哭得太狠，已经开始打嗝，“我知道……嗝、妈妈的占卜能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个……嗝、预言……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不知道那是预言，嗝……”
“你说。”
卡洛琳深深呼吸，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能不能说出这段话，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开口：“能够……战胜黑魔王的人近了……这个孩子生在七月……”
刚说出第一个词，她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哪怕排除同人的影响，她见过的都是翻译版，并没有注意英语原文该怎么说，只能现场翻译回去，可伏地魔猩红的，如蛇曈一般的眼睛看了过来，满脸是抑制不住的狂怒，卡洛琳被他一吓，又打了个嗝才继续：“……三次抵抗黑魔王……黑魔王选择为对手……”
伏地魔的神色越发可怖，魔杖已经握在手上，似乎随时都能发出一道绿光，卡洛琳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去想自己的翻译有没有错，又错了多少，颤声接下去：“……拥有黑魔王不知道的力量。两者不能共存，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就这么多？”伏地魔苍白的面孔有隐约的抽搐，似乎正在极力控制着狂怒，
卡洛琳不敢再直视他，胡乱点了点头。
“如果你撒谎的话……”猩红的眼睛扫过一家三口，“你们知道后果。”
克里斯汀们的脑袋低垂，谁都不敢说话。
“你要知道，安妮夫人，如果一个人动手杀害婴儿，不管用的是咒语，还是其他什么，只要他明知道会造成死亡却动了手，就一定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卡洛琳的心跳瞬间加速，她非常明白伏地魔说的是什么。杀婴，是足以分裂灵魂的恶行，即使不成功，也必然会在灵魂上留下极重伤痕。卡洛琳比伏地魔自己都更清楚这一点，因为原著中的哈利就是这样被做成魂器的。
伏地魔忽然站起身，魔杖指出，对着安妮发出一个无声咒。
安妮陡然尖叫起来，深入灵魂的剧痛和无边无际的恐怖感将她瞬间淹没，仿佛有什么强大至极的力量要蒋她拔出躯壳。
“求你！别！”卡洛琳紧紧抱住母亲，泪流满面，“妈妈说的是真的，我也是！你可以看我的记忆！爸爸！爸爸你说话呀！”
克里斯汀先生看着仿佛中了钻心咒一样满地打滚的妻子，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够了卡洛琳！只要你们没有撒谎，就不必担心！”
卡洛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喊了二十年爸爸的那个男人。
好在伏地魔并没有多折磨安妮，确定自己想知道的就移开了魔杖，徒留安妮侧倒在地面上喘息不止。
“可是你后悔了，是吗？后悔对一个肮脏的小麻瓜下手？软弱！”
安妮没有说话，默默流泪。
尽管做好了杀婴的准备，尽管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当那孩子再次挥动起胳膊腿的时候，她仍感觉到了一阵放松。
她不该把那个孩子扔到草丛里，应该放在孤儿院门口，应该给她使个保暖咒，至少应该把脐带处理一下……二十年了，午夜梦回之际，她时常想起那个落到她手中的小小婴儿，和她女儿出生是一样幼小，一样红彤彤的不好看，但只要一两个月，就会变得白白嫩嫩，越来越可爱……
她不敢去探访孤儿院，看看那个孩子是否还活着；也不敢去寻找那个流莺，看她是否后悔出卖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个麻瓜，她怎么能去找呢？又该怎么养一个麻瓜孩子呢？
她这样告诉自己，但悔意仍时不时涌出，让她痛苦煎熬……
制作魂器的咒语的确抽取到了灵魂，证明她曾近犯下过足以分裂灵魂的大罪，但并没有成功，因为强烈的悔恨交织成罗网，将分裂的灵魂逐渐弥合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
那么这个预言……也是真的。
可笑！可笑！
他是最强大的巫师，不会畏惧任何魔法对决，何况他还有五个魂器，那是连魔法石都做不到的，不是延长寿命，而是彻底地摆脱死亡。
但是……他已经见过好几次“不祥”，尽管每次都是一闪而过，但他非常确信那就是占卜课本上“死亡的预兆”，还有那些寓意死亡逼近的梦境，他绝不会解读错……可他已经是一个不会死的人，死亡的预兆有什么意义？
他并没有在意，直到那老东西的咒语打中了他的戒指……他得承认，这个“不祥”并不是假的……他的魂器不应该，至少绝大部分不应该带在身边，那样不安全……
他所不了解的力量……可笑，他敢说在魔法上，没有几个人比他懂得更多。尤其是那些好孩子们反感的魔法。哈，他敢打赌那个老东西会说那是“爱”，诸如此类的老生常谈……
七月出生的对手？他连成长的机会都不会有……杀婴……不如就用他来做最后一个魂器，最好就用那把格兰芬多的宝剑……可是老东西把它藏在哪了？
他憎恨命运，因为世间的一切，他无能为力的，唯有命运本身……
伏地魔的怒气在心底层层上涌，魔杖攥在掌中，熟悉的雕饰硌着手，已经有些疼痛。眼前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尽管极力压抑，但那啜泣声仍让他烦躁不已……他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气，或者说他已经不必在压制怒气，一个索命咒随手劈了出去。
原本因为被抽取灵魂痛苦不能自已的安妮夫人猛然爬起来狠狠推开女儿。
那一道如同洪流般横空而过的绿光击中了她，将她狠狠打飞出去，就此无声。
克里斯汀先生吓得趴在地上，却并不能阻止下一道绿光击中他。卡洛琳拼命向外跑，刚刚将厚重的房门推开一条缝，就被一道咒语拖了回来。
“西弗勒斯！”她叫着门外不远处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她唯一认出的人。
所有食死徒都身着黑袍头戴面具，连发型发色都被完全遮掩，如非必要绝不开口，甚至会在声音上做手脚，避免被人认出。
只有魔杖，是无法遮掩的。
她真是太熟悉那个人，从童年到少年，哪怕后来渐行渐远，她也能从魔杖上一眼认出来，从他和一群食死徒一起踏进她的家门时就认出来了。
“西弗勒斯！”她扒着门框哀求道。
“哦？西弗勒斯？”伏地魔停了手，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要帮她求情吗？”
“主人……”戴着面具的人跪了下去。
“你看，她认出了你，西弗勒斯。真不错啊，尽管你带着面具，没有说一句话，她依然能认出你。”伏地魔的声音又恢复了轻柔，但语气中的恶意更加明显，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你为我找到了梦见者，仁慈的黑魔王愿意给你奖赏……所以，你要我饶了她吗？”
卡洛琳愣住了，满脑袋都是那句“你为我找到了梦见者”。
所以，你终究还是那个告密者是吗，西弗勒斯？！
如果知道年少时对你好的结果是引狼入室，我绝不会管你和你妈哪怕一点点!
长长的沉默之后，跪着的人终于吐出几个字：“她是个斯莱特林。”
伏地魔露出恶毒的笑容：“啊，是的，西弗勒斯，斯莱特林的孩子们理应得到些优待！你会再见到她的，只要她愿意忠诚于我，愿意为我效劳……过来，把她带走。”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对斯内普说的，另一个戴面具的人无声上前，抓住了卡洛琳。
她被带到了这片农场。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