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东风不暖奈离殇。古风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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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懒懒趴在塌上小憩，春日里似乎总有泛不完的困，翻转一个身，瞥到手肘边未读完的诗卷，瞄了两眼后又翻回身去。日子太闲暇了就不免无聊，可又没什么法子打发，正欲叹气，忽听到房外传来丫头们的说笑声，似有什么人来了，把这个困乏的园子叫醒，搅合得活泼起来。
离起身欲看个究竟，推开门，一张明媚的笑脸映入眼帘。
“姑娘好，我们奶奶派我来给姑娘送礼的。”她的声音脆若黄鹂，细润如脂的纤指撩起托盘上盖着的红布，几只精致的发簪展现在眼前。几个方才嬉笑的丫鬟们见到离，便都作了揖安静退下。
“就放那里吧。”离指了指房内的梳妆台，语气淡淡的。
“是。”这丫鬟声音甜甜的，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惹人喜爱，“听奶奶说起过姑娘，两人本是发小，现在成了一家人关系越发亲了，奶奶让姑娘时常过来坐坐，做个赏花吃茶的伴什么的，也好消遣下闲暇的光景。”
“嗯。”依旧是敷衍语气，瞄到案子上托盘里的东西时又加了一句，“告诉她，我明日便来。”平白不想收人家东西，离只为顺应那句礼尚往来，还了让自己不舒服的人情债。
“是。奴婢告退。”
姬家千金半月前嫁于锦府长子锦戮为妻，大喜之日锣鼓喧天，宾客盈门。两大官宦之家当年指腹为婚的约定兑现，于名于利于官场，都是天作之合，喜结良缘。姬氏羽琪带着丰厚的嫁妆成了这宅邸的少奶奶，随行的六个陪嫁丫鬟身份也高其它仆人一等。
离只在大礼之日见过那几个丫鬟，虽生得貌美动人却少了些灵气，低眉顺眼，循规蹈矩，行事刻板，像被钉在了无形的框框里，用“木美人”来形容最好不过。姬羽琪生性跋扈，盛气凌人，她的丫鬟们自然也只能惟命是从，马首是瞻，久而久之，也难怪她们少了自己的那份伶俐个性。
方才见到的那个却颠覆了她先前的印象，离于是好奇起来。
“昨日来的唤作暖暖，是新奶奶房里的丫头，为人和气待人热情，而且也总有说不完的有趣事，府里的丫头们私下里都很喜欢她。她不仅模样好，女工也了得，”丫鬟替她攒好头发，“姑娘是要多走走窜窜门子，像今天可好，去找那暖暖说说笑，保管不再让你闷得慌。”
离淡笑：“我是去见好嫂子的，何时竟成向着她去了？”
丫鬟撇了撇嘴：“我倒觉得找她比找那位新奶奶好得多的多。”自知失言，便马上住了嘴。
离也没说什么，对着铜镜再仔细照了照，问：“要你准备的东西可好了？”
丫鬟点头：“是。”
穿过院子长廊，亭台楼榭，离前往姬羽琪的住处。
开门的是别的丫头，毕恭毕敬的神情举止，离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她想起昨日一推开门，对上她的便是一双粲然的星目。进了院内，华服的贵妇人出来迎接，明明笑意就在眼里，脸上却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瞪了她一会儿，揶揄道：“今天可真是来了稀客，贵人竟然还记得我这破园子。”离知她性子素来如此，便打趣道：“新婚燕尔，又怎好打搅你们如胶似漆，我可不想被人用扫帚赶出去。”少奶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趾高气扬只管自己往里面走。离这才想到她的哥哥一向风流，就算家有美娇妻也挡不了他拈花惹草的兴致，只得怪自己说错了话讪讪跟进里屋。
两人有一搭没一哒地说着俏皮话，离不时环顾屋内，下意识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
姬羽琪说：“前些儿我得了些好的玫瑰露，正想得闲给你送去，既然来了便拿走吧。”但凡姬小姐有了什么好东西，总会为她的发小留一份，离虽对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没那么热衷，但这样的情谊却是让她感动的。
“让暖暖把东西拿过来。”
离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心生喜悦，这个伶俐的丫头在这里也肯定是受到主子宠爱的吧，她想。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看到她俏皮的样子了。
暖暖端着东西过来了，莲步不似之前那般轻盈，好像被条条框框束住了手脚，她毕恭毕敬给两人请安，毕恭毕敬盛上东西，又毕恭毕敬告退离开，从头到尾没有抬头看过离一眼，在十分看重地位等级，管教极严的姬家，下人们轻易是不能注视高级别的主人们的。
离望着桌上的玫瑰露，它用晶莹的琉璃瓶装着，上面雕有栩栩如生的花鸟。可是那只鸟儿不能欢唱，不能飞向天空，只规规矩矩停在枝头，供人赏玩。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姬羽琪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但送东西的丫头不一定是暖暖。偶尔她也会自己过来坐坐，身旁陪着的丫头里有时有她有时没她，离看着那些衣着，举止，神情相同的丫鬟们，有时会怀疑那日的惊艳只是一场错觉。
锦戮这段日子在家中呆的时间长了些，姬羽琪于是也没怎么来离这里光顾，她自然也没去那打搅，她忽然有些承认自己确实是为了找暖暖而去的。春光明媚，她只觉得日子还是那样乏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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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离打发丫头们去别处园子里忙活，自己则坐在紫藤花架下翻看一卷诗，有时她就喜欢让这里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人。藤萝正值花时，紫色瀑布垂挂下来好不漂亮，晚风抚过花从，娇嫩的花瓣跌落在地，踏着着黄昏落花而来的轻快脚步声，让离一阵莫名悸动。
暖暖端着托盘穿过长廊，离远远就叫住了她：“暖暖。”
“啊，离姑娘好。”
离笑了，拂去眉间书卷气的愁绪，有一朵莲花在那里缓缓舒展；漆黑的双瞳里眼波流转，恰似涟漪泛与碧水，她平常是笑得很淡很浅的，像水墨画里的烟雨江南，而此刻的她，犹如抖落了满身积雪后艳丽绽放的桃李，灼灼其华。她从花架下向她走去。
暖暖不禁看得呆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奶奶让我过来，把这……”
“你刚才哭过？”离打断她，盯着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仔细查看，“谁欺负你了？”
“啊？没有……”暖暖神情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胡说！”离瞪了她一眼，“可不许骗我。”她抓起暖暖的手，却忽然听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也变了色。离疑惑更深，她轻轻撩起她的袖子，只见她白玉一样的手腕上赫然布满了淤青和一些针扎的痕迹，离顿时一颗心沉了下去。
“跟我来。”她拉起暖暖到自己房中，拿出上好的药为她敷上，随后，她坐下，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暖暖起先什么都不说，但在离威严的目光下不得不开口，泪水随即不断落下：“少奶奶是个猜疑心极重的人，锦少爷一来就把我们远远支开，那日我给奶奶梳头，锦少爷在一旁看了好长一会儿，他过来握住我手中的玉梳，我只当他要为少奶奶梳头便对他笑了一下，岂料他说‘你这么娇弱的身子却当个丫头，不觉得委屈吗’，少奶奶当时脸就沉下了，少爷一走，更是说我刚才那一笑是在勾引他，便拿东西打我。”
离皱紧了眉。
“这几天来更是处处针对，一有差池就罚我整日跪着，这些我尚能忍受，只不堪那些平白的污蔑之词，哪天若撑不下去就到后院的枯井往里一跳得了，姑娘若是可怜我，就在中元那天烧些纸钱给我罢！”暖暖捂住脸哭了起来。
“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若直接把我赶出去，或罚我做个劈柴挑水的也好些，却依旧要我留在身边伺候，冷言冷语奚落，听闻锦少爷在外不缺红颜知己，少奶奶说不得只能忍着，现在便把这些气往我身上出，”几乎泣不成声，“姑娘是个好性子的人，若我能得个像姑娘一样的主子就好了。”
离替她擦干眼泪，叹道：“我未必就有你说的那样好。”
暖暖抽了抽鼻子：“我先回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做，谢姑娘听我说了那么多，奴婢告退。”
离望了望桌上的药酒，心里不是滋味。
次日，离去找姬羽琪，以切磋棋艺为由，三局两胜，将暖暖作为愿赌服输的奖品赢了回去。
暖暖跟在离后面去她的做所，心中忐忑，及至房内正欲下跪感谢，离一把扶她起来：“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她关上房门，将暖暖带至屏风之后，那里已备好了沐浴熏香的用具和干净的衣裳。“今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好好休息。莫说什么千恩万谢的话，听了只厌烦。你先沐浴吧，我去将药酒拿来。”暖暖照做。
离用毛巾擦拭她后背的皮肤，有於痕的地方更是小心翼翼，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她肩膀上。“那地方原本是块胎记，我未进姬府当丫鬟之前跟着当刺青师的叔父生活，他说女孩子肩上有胎记会不好看，便在那里刺了这个图案。”暖暖这样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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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戮来离这边窜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丫鬟们坐在长廊的木凳上坐着女工，他目光向那里看去，笑道：“还是你这里好，你嫂子那边丫鬟们模样虽好，一笑不笑跟木头似的叫人看了也没劲。”视线落到了暖暖身上，小丫头顿时脸上一红，起身坐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离狠狠瞪她一眼：“休想打她的主意。”接着又补充一句“她现在是我的人。”
锦戮满不在乎，道：“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若想达到她的目的，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见不被理睬，又道，“自然是美色。她欲以美色为饵，你却不让那鱼靠近，这如果不是你的过错又会是谁的？”
“夜郎自大！”
“哈哈哈，她资质容貌不比官家小姐查，却成为供人使唤呼来喝去的卑贱婢子，心里岂能不怨恨？你当你是做了好事，想她日后未必会谢你。”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怎知不是？”
离恼了：“送客！”
锦戮只得讪讪离开，走时不忘对暖暖意味深长一笑。
“轻浮浪荡！这种人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能当人话。”离忠告暖暖。
次日锦戮又来，离瞪他：“公子请回，恕不接客。”
“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那个赌约我必赢。”
离想起昨日的话题，哼出一声：“锦大公子权大势大，要一个丫头屈服有何难。”
锦戮笑：“不，我赌的是她会主动。我赌每天我到这里来窜窜门子，不去招惹她也不找她说话，她自己会找机会过来。”
“为了一件无聊的事我要天天见到你，不值得。”
“你是怕输？”锦戮勾起嘴角，“也是，以你的水平怎会赢的过我。”
“笑话，于你，我何时怕过。”
赌局已下，锦戮每日来这里，却也真的只是说两几句话就走，离有时偷偷看暖暖的反应，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七日之后，锦戮过来，说：“看来钓鱼的人有耐心得很，害我每日遭你白眼唾弃，罢了罢了，以后我不过来了。”
离冲他翻了个眼皮算是回应。
“那家伙终于不来了？”人一走，暖暖就凑过来笑嘻嘻地问。
“你也是很讨厌他的对不对？”离眨了眨眼睛。
暖暖也以眨眼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东风不暖奈离殇。古风番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