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同人》盼谁不是盼

1、酒吧

　　昏暗吵闹的酒吧里，一抹清瘦优雅的身影抬手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动作缓慢无声，像是要隐在昏黑的角落里再不引人注意。可是不应该的。她不是那种甘愿成为背景板的人，她应该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鹤。
　　李宁玉垂下眼，继续擦拭着酒吧不再观察那道身影。她已经来了连续半个月了，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每天都点同一杯酒。
　　来这家酒吧的多是不愿意做龌蹉事的有钱子弟还有想要释放压力的社畜，唯有她，来这里的目的好像就只是喝一杯酒。
　　她每天都来。到底来了多少天李宁玉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大概是半个月前开始，每天8点，酒吧不那么热闹的时候来，然后10点，酒吧刚刚开始热闹的时候走。
　　她的来去都很准时，像是规定了程序的机器人——除了今天。
　　所以那抹大红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李宁玉没有情绪的脸下其实是很诧异的，毕竟她准时成那个样子，李宁玉潜意识里早就把她当成了一种上班的象征。
　　李宁玉究竟是因为什么发现顾晓梦来早了的呢？
　　李大天才对时间的规划程度已经严谨到了分钟，所以李天才觉得没理由对方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整理好酒杯。
　　为了真相，李宁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果然，问题不在我。李宁玉带着一点傲气想。
　　可是——李宁玉整理酒杯的手一顿。不应该的，顾晓梦这样准时。
　　顾晓梦今天破了太多的例。比如她比以往提早了半个小时来酒吧，比如她今天点的不是以往喜爱的红酒，比如她今天换了位置，一个被捡尸频率最高的地方。
　　李宁玉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在酒吧这种地方，可是，李宁玉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喝的烂醉的某人，女人毫无意识，仍旧瘫倒在桌子上。她喝的太多了。已经有人盯上她了——李宁玉微微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拦下了那个蠢蠢欲动的男人。
　　“这个人，你确定你动的了吗？”李宁玉勾唇嘲弄道，面上是一概的高傲淡漠，只不过多了些许讥讽。
　　男人听出李宁玉的话外之音，“李姐…？”男人一愣，不死心，随即试探着套话道，“李姐，这…怎么个动不了发，您得给个由头啊，这样我才好和客户们交代是不是…？”
　　李宁玉不说话，只冷冷盯着他，男人脸都笑僵了，只能暗啐一声晦气，又去物色别的目标了。
　　李宁玉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快速的瞟了一眼喝的烂醉的那人，女人瘫倚在桌子上，朱唇微张，双眼紧闭，骨节分明的手松松的拽着酒杯，棕色的发丝微微凌乱的盖在了脸上，别有一番美感。
　　怎么过了一世还是这样不知道照顾自己。李宁玉垂眸叹气，神情里带了一点无奈还有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
　　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她？李宁玉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拦下了人，可却完全没有想过后续该怎么处理。这次太冲动了。李宁玉自我检讨。如果回去了却还是这样习惯了安逸不考虑后果那可以直接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死了。
　　正巧这时有人闹事，身为酒吧老板的李宁玉不得不出面。
　　李宁玉皱眉听完，仔仔细细的盘问起前来汇报的服务生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有现在的局面，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前世审讯时的语气还有句式。
　　服务员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李宁玉拧眉本想训斥，可随即意识到这里不是汪伪内部，自己也不是间谍，不需要再那么仔细那么谨慎了。而且说到底还是自己先把曾经的不好的习惯强加在了别人身上。李宁玉愣了，唇嗫嚅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是我太凶了。”随即又加上一句，“不过你确实是过于粗心了些，我教过你很多次了，有人闹事要弄清楚起因经过还有客人的诉求再来向我汇报。”也不知究竟是李科长的习惯还是李老板为了自己的威严扯出的由头。
　　又想到现下这还有一个醉鬼需要自己照顾，李宁玉头疼的掐了掐眉心，淡声让人喊来了一个酒保，本想让酒保把顾晓梦抱过去，可是心里还是莫名觉得不舒服。
　　我只不过是习惯了顾晓梦的千金做派，所以潜意识里觉得顾晓梦肯定不乐意别人碰她的。李宁玉说服自己。于是最终李宁玉还是决定亲自把人扶过去。
　　有些沉，娇软的身躯压在李宁玉身上，尽管李宁玉已经在努力保持距离了，可身上的人不停的在乱动。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让人省心。李宁玉无奈，只好开口:“顾小姐，请你不要乱动。”顾晓梦才完全不管她说什么，只记得到时间了她得回家了，而面前的人胆大包天拦着她不让她走。
　　“你…给我滚开…你信不信我报警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明天不想被辞退就给我松手！”顾晓梦烦躁的扭动着，李宁玉在一旁冷笑，看样子这辈子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脾气还是那么不知收敛。磨了磨后槽牙，李宁玉试图钳制住顾晓梦，“顾小姐，麻烦你看清楚，我是在救你。”
　　最后几个字完全是李宁玉从后槽牙里放出来的，“顾小姐这么有力气，看来我刚才完全没必要救多管闲事了。说不定顾小姐自己就可以挣脱出来。”李宁玉实在没忍住，冷嘲热讽道。
　　在顾晓梦骂骂咧咧的拼命的挣扎下李宁玉还是把人扶到了吧台，在心中给顾晓梦记了一笔后，终归还是不放心，简单叮嘱了酒保在这里看着人，不要让有心之人把顾晓梦带走了，才随着服务员一同前往了闹事地点。
　　等李宁玉满身疲惫的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却只看到酒保一个人站在那里，李宁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加快脚步，语气比起以往的不紧不慢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她人呢？”
　　酒保恭敬的低头道“老板，那位小姐醒了之后便离开了，对了，她还问我要了纸笔给您留了一张纸条。”
　　话音刚落，李宁玉便瞥见他手中的纸条，但多年的间谍习惯还是让她耐心等酒保把纸条递出来才伸手拿过。
　　“首先谢谢你救我，刚刚这位刘队长和我解释过了，是你从我那捡尸男手里拦下来的，顾某感激不尽，特留手机号在此，回去必有重谢。”
　　李宁玉看完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色黑的很彻底。
　　原因无它，顾晓梦留的纸条上字迹飘飞潇洒，完全称得上是鬼画符，语句不通就算了，甚至电话号码也没留，这还是李宁玉反反复复的翻看了很多遍才确认的。
　　一旁的酒保，也就是刘队长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李宁玉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再三下还是选择把话说出来。
　　“老板，那个，顾小姐她是在11:38分离开的，是一个自称顾小姐朋友的男人来接她的，顾小姐承认了。对方还付了顾小姐所有的酒钱，甚至还多出了几百，说是小费。”说到小费时酒保已经近乎泪眼婆娑了，满眼写满了期待。
　　李宁玉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情绪，淡淡道:“既然对方说是小费你就收着，不需要和我汇报那么详细。顾小姐在我眼里只是客人，来去和我都没有关系。”酒保欣喜道“是，是，只是客人，是我多嘴了，还有什么要用我的不老板？”
　　李宁玉再睁眼时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疏离的李上校，“没有了，你先下去吧。”
　　望着蹦蹦跳跳离去的年轻小酒保，李宁玉垂眸盘算，这个月工资的剩余加上这几百块钱应该刚好够他想给妹妹买的生日礼物了。
　　李宁玉想，真好，顾晓梦这辈子还是那样潇洒恣意，像小太阳。这很好，我和同志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黄金时代，我替大家看到了。
　　顾晓梦还是那个千金大小姐，会在爸爸妈妈的宠爱下长大，会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会交许许多多个…男朋友。对，男朋友。李宁玉强行压下妄念，她在跳完那支舞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一向把智力奉为人生信条的李天才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太过聪明——只那一瞬就清楚了自己到底对顾晓梦藏了怎样肮脏的想法。
　　李宁玉冷静的想，自己所谓的感情只是在密码船和裘庄这个特定的环境下产生的吊桥效应，是后脑垂体产生的激素还有过多的多巴胺分泌造成的错觉。只需要稳定的环境还有足够的理智便会自动平复——我不可能会被感情干扰的。
　　理智到冷血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李宁玉在另一个调酒师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拯救了他快要报废的手，顶替了他的位置，开始冷漠又机械地做自己已经做过千遍万遍的动作——没关系，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李宁玉没有暴露一丝情绪，她像以往一样正常的交流，正常的调酒，正常的道别，正常的下班，她没有表现出和以往的一丝不同。毕竟她是李宁玉，只有她想，就没有人可以识破她的演技。
　　凌晨4点下班，李宁玉一个人走在昏黑的街道，在黑暗最浓郁的时候。
　　她腰背直挺，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天色很黑，月亮也被藏在云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其实她这样是看不清什么的。可是李宁玉还是直直的往前走着，目光坚定又淡漠。
　　可是在无人的角落李宁玉的眼眸里还是露出了一丝迷茫和疲惫，她隐藏的很深很深，可是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确实是有着别人以为她没有的情感的——她也是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