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庚子

11、盟友

　　黑夜茫茫，白之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留下的血将她脚底的一片雪地染得鲜红。

　　白之撑刀单膝跪地，喘着粗气，略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血液模糊了视线，有自己的有别人的，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新鲜热乎，无一不是被长刀果决划过喉咙致死，她看向前方最后三人，脸上绷得紧紧的。

　　“小姑娘功夫不错，可惜了。”

　　白之没问可惜什么，这种情况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白之跪坐在地上，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裹，似是意识到白之要做什么，三人齐齐上前一步。

　　“啪——”

　　白之用尽浑身的力气用力一丢，三人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琉璃盒飞远——飞远——

　　“你们想要，拿去就是了，我们不过只是看那么多人抢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个看不懂的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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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三人视线追随着琉璃盒转身，白之扯了扯嘴角：“咳咳、咳、抱歉，手劲儿有点大，没控制好，见、咳、见谅。”

　　“你们留下来收尾，我去拿。”收尾，做掉白之。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抢占先机，嘴上这么说说，人却像看见肉包子的狗循着盒子的方向就掠过去了。

　　一说这话，就算是傻子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嚯！拿我们当傻子呢？”

　　“就是，我倒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同一阵营了！”

　　气氛紧张，变故一触即发！

　　只见两人一人挥动铁链，一人挥拳就朝着最开始那人袭击过去。

　　手臂粗的铁链在刚刚还差点把白之的后背砸断，现在却缠着刚刚的“盟友”腿上，真是世事无常。

　　争斗间虽然你拉我扯，但还是逐渐靠近琉璃盒，三人互相架着胳膊绊着腿，半拉半拽总算挪到了目的地。

　　然后，三人顶着鼻青脸肿的三张脸骤然呆住了……

　　再回头，哪里还有那女娃娃的踪迹。

　　此时三人后知后觉，他们这一群平时都被称作高手的人，现在都被一个半大点的女娃娃耍得死的死伤的伤！说出去，谁信？！

　　白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闷着头往前走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长时间的失血疲倦让她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只凭毅力拄着长刀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挪动，边走边催动最后一点内力掩藏走过的痕迹，分不清方向也比在原地挨宰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步虚浮难行，膝盖以下都没了知觉，走一步摔一步，再爬起来走。

　　现在身上温度最高的竟然是身后那个夜明枕，但这点温度显然不够，白之冷得牙齿打颤双腿发软，猛得一头栽进了雪里，没了意识。

　　细软的脖颈歪在一边，在打斗中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半张面容，眉头紧蹙，过分惨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呼吸清浅，但身体依旧温热，一股股充沛的内力在她体内循环往复，充盈每一根经脉，维持着她的生命。

　　过了不知多久，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有月亮的微光映在瞳孔上。

　　白之下意识握紧冻的麻木的手指，双手却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靠着这痛感白之上一刻还迷茫的思绪逐渐清晰。

　　对，她刚挨了揍啊，怪不得浑身这么痛。

　　白之直起身子，脖颈一动，颈椎发出轻微的松动声，仿佛整个身体在沉寂中重新焕发活力。

　　她的恢复能力一向不错，现在已经能够保持清醒了。

　　看了看天色，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白之靠着星象辨认了一下方向，好在没有偏出去很远。

　　之前打斗她特意将那些人引出城就是为了撤退时可以快速藏身。

　　这么久了也没有追过来，应该稍微摆脱了他们，也不知道李玄那边怎么样了。

　　白之循着方位向之前约定的地方赶去。

　　一边走，一边叹气：唉，这一晚上，净走路了。

　　然而走到了约定的位置，白之却没有看到李玄。

　　怎么回事？人呢？藏起来了？

　　借着月色，白之四处搜索，忽然间，她眉毛一皱，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味，白之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加快了搜寻速度。

　　“李玄！你在哪？死了没？吱个声啊！”白之轻声呼唤怕引过来人，又怕找不到李玄，他没有内力傍身，白之怕他在雪地里冻死。

　　“唔！”白之感觉到脚底软乎乎的异样触感急忙挪开脚，李玄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强撑着睁眼，脸色惨白，上面沾着血渍，现在显然是刚被她踩醒，“没、没死都要被你踩死了！”

　　白之尴尬地笑了两声急忙将他扶起来，这一扶起来，她才发现，李玄确实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微微翕动的嘴唇毫无血色，艰难地喘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看起来伤得比她还重，临走前换的白衣现在衣襟前是大片的血迹。

　　李玄低头，缓慢地抬起手背擦了擦下巴，又看了眼掌心的血，突然笑了一声。

　　“？？？”白之一脸你脑袋被打坏了的表情。

　　结果还没笑完，李玄嘴里涌出一股股的鲜血，随之眼睛一闭，直直地倒下，白之急忙揽住，深吸了一口气，搞半天是回光返照。

　　白之把刀绑到李玄身上，夜明枕挂到脖子上，是的，她还好好地保护着它，没有让它受一点伤。

　　做完这些后白之把李玄身上摸了个遍，还好，该在的还在。

　　地图没了琉璃盒的保护，白之怕不小心弄坏，于是把地图收进自己怀里，跟布袋子放一块。

　　白之之前在离开寻金楼时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拿着空的琉璃盒掩人耳目，李玄带着地图先离开，这样远比他们一起更安全，只是没想到李玄能被揍成这样，她也差点爬不起来。

　　不过想起来那些人被她耍的团团转的样子，虽然俩人挨了揍，不知道李玄怎么想，反正她还是高兴得不行，她用实力证明了自己除了一点小小的武学天赋，还是有些计谋和手段的，这么些年的书没白读！没被师父白骗！她也学到了一点表演的技巧。

　　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白之最后一使劲把李玄背到了背上。

　　然而，刚走出去一步，白之就被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不过脚感有点熟悉。

　　好奇心作祟，白之暂时放下李玄，把他扶在树边靠着。

　　抹去表面的雪，白之看到了下面叠在一起的两个尸体，她猜测，这应该就是来追李玄的那两个，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点自保能力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之看着这俩人心中总是觉得不安，而且这俩人不知道哪里看起来怪怪的，遂特地花点时间找了个地方把尸体藏了起来，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重新把李玄背在身后出发。

　　白之认真负重前行，完全没有发现背上李玄强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看到了她的动作后才最终支撑不住阖上了眼，彻底卸力，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白之身上。

　　前面的白之脑袋后面没长眼睛，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上突然重了不少，她用力扯着李玄胳膊把他向上提了提，走过的雪地，被李玄的脚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她现在无比感谢自己一个月的流浪生活，让她在丐帮的兄弟那里学会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不至于在雪地里迷路。以后有机会一定请兄弟们吃大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