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往远夜》忱问

24、痛感传递

　　海风吹乱了平整的窗帘，不经意间的举动都能挑波，祁律霜合上眼睛，“睡觉。”

　　后夜，向砚慎也安分老实，没有闹过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对方的怀里，不免得吓了一跳。

　　下楼吃完早餐，向榴石说自己先去旁边的美甲店做美甲，然后去找旧相识的朋友，让他们去玩，洱海没有沙滩，但环洱海有几个必打卡的游玩景点。

　　天空晴，但太阳不毒，的确适合郊游旅行。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动作很迅速，带上了必要的东西就出发。

　　他们各自随便扫了一辆单车，从大理古城出发，去到崇圣寺三塔，大约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祁律霜原本打算打滴，或者坐公交去，但是向砚慎更偏向于骑单车，他说这样更有感觉。

　　他同意了，虽然，祁律霜不懂“感觉”是什么意思。

　　崇圣寺东对洱海，西靠苍山，是大理市著名景点，大理唯一一个国家5A级旅游景区，十分具有代表性，也是苍山洱海的胜景之一。

　　寺院很大，把单独、较为重要的景点拎出来，都有好几个，祁律霜们把自行车停到合法、合规的车位，选择步行进入。

　　主要观景点有三塔、聚影池、南诏建极大钟、登高庭、观海楼、高僧殿等，走路的话耗时虽然长，但是能观赏的细节更多，更具有意义。

　　由于崇圣寺背靠苍山，向砚慎抬头望远方，能清楚看到苍山雄伟的轮廓。

　　寺庙里燃烧的香火已经侵入了向砚慎和祁律霜的鼻腔，不过他们都不反感这个味道。

　　向砚慎进入寺庙中，一眼就认出来眼前的神仙是雨铜观音，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祁律霜，我们去求个平安吧。”

　　向砚慎怕他不愿意，连忙说道：“你若是不信，我自己去就可以，他们都说崇圣寺是东南亚唯一开过光的寺庙，很准的。”

　　祁律霜不鄙夷，平静地神情给人一丝一缕的安心，动了动唇，“好。”

　　祁律霜没有告诉他的是人们来崇圣寺主要的都是求婚姻和子女。

　　向砚慎跪在席地上，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样子很虔诚，要把自己的真心拋出来般，生怕菩萨不相信他的诚恳。

　　祁律霜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他深刻地认为，万事得靠自己，上天是不会眷顾悲悯之人，看到向砚慎，他竟然有了几分摇动。

　　迟疑了两秒，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推使他缓缓下跪，做着千万年流传下来求神拜佛的动作。

　　寺庙里不仅有香火的味道，还有许多金银纸在火盆里一点点化为灰烬味，祁律霜大概是一同和金银纸沦陷在看不到尽头的烈火里。

　　祁律霜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掌心，他想，这样也好，只要身边人平安。

　　向砚慎向菩萨祈祷福之后，见祁律霜还未起身，跟他前50秒一样，也许这个愿望很长很长。

　　向砚慎虽然离开了席地，但在远处，他从未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一秒都未曾有过。修长而单薄的背影不用费一点力气就可以牢牢勾住他。

　　离开寺庙吃中午饭，他们点的猪扒咖喱饭还没有上来，向砚慎边带着饿意煎熬着，终于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祁律霜，你许了什么愿望？”

　　祁律霜抬眉：“愿望如果有一天实现了，我会说的。”

　　向砚慎哦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那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祁律霜很有耐心：“考个好高中？”

　　向砚慎微微仰头，清澈的声音在祁律霜耳畔响起，他们眼睛离对方很近，他仿佛看到了祁律霜藏在眼眸中的笑意和更加层次的深沉。

　　也许祁律霜和向砚慎并没有完全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但他们又比谁都更清楚，更明白。

　　“除了希望亲人朋友平安，考上高中，还一个愿望是关于你的。”

　　向砚慎偏头对上祁律霜的眼睛，也忘记了以前的约束，给自己设的条条框框，竟然直直的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彼此间的温度越来越近，祁律霜没有动筷子，他现在也无心吃饭，倒是在意祈福的内容，“现在可以说吗？“

　　向砚慎神色不变，沉默地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极力地扯出一个笑容，“这个愿望太遥远了。”

　　祁律霜不会安慰人，却无比希望对方能够开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说出了自己都觉得荒唐的话，“相信菩萨会保佑的。”

　　向砚慎没有接过这话题，淡淡的笑容亦真亦假，“这顿咖喱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祁律霜失神地盯着向砚慎，他不用去猜，也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的奇怪，只是很想说不开心就别笑了，不用勉强自己。

　　向砚慎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睫轻轻一颤，语气异常得忧伤，“我脸上有东西吗？”

　　祁律霜觉得自己着魔了，快要进入疯狂状态，向砚慎简短的一言，能让他收敛所有的失态。

　　方才所有的情绪都浸透着他的全身，祁律霜深深地注视着向砚慎，“你好看。”

　　向砚慎在祁律霜眼里似乎很开心，状态比刚才精神了点，笑容扩大了些，“你第一次在容貌上面夸我。”

　　可能是长时间的相处造成的心有灵犀，祁律霜在笑容上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感。

　　惊人的是，强烈的痛感不是其中一方单独承受，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无言去承担。

　　祁律霜在此时此刻，领悟了为什么呼吸也会痛。

　　下午回去的时候，聊着聊着又聊到向砚慎追更的无CP小说。

　　向砚慎看到文案没有标明最后的结局定向，作者也多次说了不回复，叹气道：“你说，这本小说最后结局是be还是he啊。”

　　祁律霜不看小说，却很捧场，“他们应该是he。”

　　当天晚上，向砚慎连续三年未更的微博在20点20分更新了一条动态。

　　[雨末散去：我们会是哪种结局呢]

　　过了五分钟，向砚慎没有痕迹地删掉了这条微博。

　　向砚慎有点心虚地问起，祁律霜还玩不玩微博，祁律霜迟钝了一下，想到八点钟那条微博，很确定说没有。

　　祁律霜假装全然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我也把微博卸载了。”向砚慎熄灭了手机屏幕，担心自己的小心思被一眼看穿。

　　从今天晚上开始，向砚慎的微博账号又开启了刷屏模式。

　　[雨末散去：好烦，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不能是我？]

　　[雨末散去：去聚影池的时候，我没有看池。]

　　[雨末散去：我突然有点理解李宇凡为什么会为他暗恋的人哭三个小时，伤心的事情，的确很容易哭。]

　　过了五分钟，向砚慎又发。

　　[雨末散去：不过我很坚强，很少哭。因为眼泪在心爱人面前才有用。]

　　[雨末散去：qls为什么又不靠过来，再不过来，我要怒了【生气】]

　　祁律霜才想起他“忽略”了现实中的向砚慎，只顾得看向砚慎更新的博文。

　　于是，过五分钟之后，他像昨天一样，睡在向砚慎的旁边，恍惚间，还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温度的电流一下子穿越过他们的心脏。

　　醒来的时候，向榴石准时九点钟来找他们，找他们的目的是让他们看自己做的美甲。

　　向榴石做的是年度最流行的，美甲师也说符合自己的气质，伸出十指来给他们看，“好看不。”

　　向砚慎细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超级超级美。”

　　他们在大理玩了五天，从大理回去时，暑假余额只剩一天了。

　　向砚慎也不管自己因为晕车而头晕，一到家，洗完手连忙去祁律霜家补作业。

　　向砚慎看着桌面上一沓试卷，还有三本练习册未写完，心里泛着苦，又实习多久未见的无理取闹，“祁律霜，你不再管我，我就要死了。”

　　祁律霜随便抽了一张物理试卷，轻轻地音节让向砚慎立即春暖花开，“管你。”

　　向砚慎见他帮自己补了大部分的卷子，内心是发自心的佩服，冲祁律霜直笑，“我宣布，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

　　祁律霜受不了向砚慎的花言巧语，总是说得让自己脸红，咳嗽了一声，“别贫了，写。”

　　祁律霜发现，暑假作业，他除了五篇作文，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有动过。

　　向砚慎刚刚洗完手回来，看到祁律霜的困惑，有点不好意思解释：“比赛训练比较忙。”

　　向砚慎歪头，动作和神郁都显得柔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的薄凉唇上，“而且，一想到有你在我就放心。”

　　向砚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被情欲控制了理智，快速地把手收回来，慢慢吞吞地移开视线，准备询问对方介不介意。

　　祁律霜必定是僵住了，也必定感到慌乱，思绪同等空白，整个人被雪霜裹住，“融化”的速度却比向砚慎快了一个世纪。

　　向砚慎刚吐出一个音，祁律霜马上打断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别过头去，不看向砚慎，“还不写就来不及了。”

　　向砚慎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坐下来，动笔补作业。

　　脑子里无意识地抄着对方的作业，一直在感叹自己那时候的手指，幸好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