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初始》功道晋同

20、又见

　　既然大柴有了着落，雨晰便不再奢求更远的地方。花妹年纪虽小，但折起树枝来却比雨晰快得多。花妹的动作不仅娴熟利落，而且小小的拳头握住树枝竟真的很有力量，她似乎为了在雨晰面前更好地展现自己的强大，不停地折着树枝，然后又将折好的枝干整齐地放在一起，她甚至还不时地偷着溜一眼旁边的香姐姐。而雨晰则小心翼翼地生怕被突出来的树枝刮到手，除了没有花妹的经验以外，好像她的力气也没有花妹大，遇到稍粗一点的干枝杈，她即便是用上双手，也要费上大半的力气和时间才能将它们折断。
　　花妹这边仅半个小时的功夫便折了一大捆粗细不等的干树枝，她娴熟地把折好的柴禾用备好的麻绳捆成一捆，并且还在柴禾的一端打了一个用来背柴的背圈，然后用骄傲且带有胜利者才有的自信的眼神看着已经被惊呆的雨晰。
　　“花妹，你这些本事都是从哪学的？”雨晰看着花妹打好捆的柴禾和那自豪的神情问。
　　“跟尹大伯，王爷爷，王奶奶还有王二婶，好多人他们都教过我。”
　　雨晰看着自己手里那一小掐少的可怜的树枝，不禁为花妹竖起大拇指，“花妹，你好厉害！姐姐跟你比起来真是太笨了。你先等一会儿，等姐姐再多折一些，你也教姐姐怎么打捆好不好？”
　　在花妹的帮助下，雨晰的柴禾总算打成了捆。此时，雨晰心中已经非常佩服这个只有五六岁的山里小姑娘了。面对这么一捆干柴，雨晰正犯愁该怎么运到王婆婆家时，花妹开了口，“香姐姐，你像我这样背上它咱们就可以走了。”花妹边说边蹲下身子，把她那瘦小的胳膊从预留的绳圈中伸过去，然后一起身一捆干柴便乖乖地爬上了她窄窄的脊背。
　　雨晰也学着花妹的样子蹲下身，虽然那捆并不重的柴禾也被她背在了脊背上，但坚硬的树枝压在她从未负重的脊背上还是让她很不舒服。她跟在花妹后面，刚走没多远，后背便开始一阵阵地疼痛，她不禁问花妹，“花妹，你的背痛吗？”
　　“不痛啊！”花妹回过头，一脸轻松地说道。
　　雨晰一听，不禁红了大半个脸，心里嘲笑自己还不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她咬着牙，屏住气，紧跟着花妹往山下走。可是走了不到一半，雨晰不仅后背磨的难受，肩上那根绳子好像勒进了肉里一般疼的她难以忍受。她把柴禾从后背卸下来重重地丢在地上喊道，“唉呀不行了，姐姐背不动了。花妹，咱们先歇会儿好吗？姐姐太笨，比不上你。”
　　花妹停下脚步，嘿嘿地笑，很是得意地看着雨晰。
　　“花妹，姐姐真的很佩服你，你好能干哟！”
　　雨晰这样一夸，花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雨晰帮花妹把干柴从背上卸下来放在地上，她们将各自的干柴当成板橙坐在上面靠在一棵老槐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山下走。雨晰则一会儿抱着，一会儿背着，折腾了好几次总算把小小的一捆柴禾弄到了家。当雨晰将柴禾从背上卸下来时，不知怎地手竟被划被了一道口子，血马上从伤处向外溢出来，疼的她咧着嘴按住了伤口。
　　花妹见了不知所措，继而竟急得她两眼溢出了泪花，那表情就好像雨晰是因为她而受伤的。
　　雨晰见了，赶紧安慰花妹，“没事的花妹，姐姐只是划破了一点皮，没事啊，你别着急！”
　　花妹眨眨眼睛，怯怯地看着雨晰的伤口，过了好一会儿嘴里才嘟出一句话，“真的吗？”
　　“真的，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而已。放心吧，一会儿进了屋不要告诉奶奶好吗？”
　　花妹听了想了想，突然拔腿跑回屋里，嘴里喊道，“奶奶，奶奶，不好了，姐姐的手被柴禾划了一个大口子，流血了。”
　　王婆婆正坐在坑沿上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花妹这样喊，也急得腾地下了地，冲着已经进了屋的花妹喊，“去，去，快去把奶奶的布包包拿来，在里面找一块干净的布给你姐姐把伤口包好了，快点啊！”
　　于是，花妹迅速地在屋子的角落放着的一个纸箱里翻出一个红色棉布包裹，并从里面取出一条半新的蓝色布条走到刚刚踏进屋的雨晰身边，“姐姐，快用这个包上吧！”
　　雨晰看着忙忙碌碌的祖孙俩个心中很是愧疚，本就没多大的事却让她们为自己忙里忙外地跑，她想说不用包，但看着花妹那恳切的表情，只好默默地伸出手让花妹为自己包扎，“谢谢花妹。”
　　王婆婆因为看不见，却又不放心花妹的手艺，不时地叮嘱着，“你可给你姐姐包好了，包的结实点，哦！”
　　雨晰对伸着头听动静的王婆婆说，“没事的，花妹包的挺好，我不过是不小心划破了一点点皮，没什么大碍。”
　　“我就怕是山里的娃子不会照顾人，还偏偏真就把你给伤着了，花妹呀花妹，说不让你带姐姐上山，你可倒好，自己先跑出去了，怎么就不听奶奶的话呢？”
　　见王婆婆责怪无辜的花妹，雨晰赶忙解释道，“王婆婆，不要责怪花妹，跟花妹没关系的，都是我自己太笨，不小心才划着的。”
　　王婆婆依然不肯罢休，正欲再说什么，屋外有人喊，“王婆婆，花妹，我把大柴给你们放下了，过些日子再给你们送两捆。”
　　王婆婆一听，又喊花妹，“快出去看看，让你五爷爷进屋来歇会儿喝口水。”
　　花妹边向屋外跑，嘴里边喊着，“五爷爷，奶奶说让你进屋坐会儿。”
　　“行了花妹，五爷有事不进屋了，告诉你奶奶，过几天我再给你们送两捆大柴来。”男人回道。
　　“嗯，知道了五爷爷。”
　　男人走了，花妹回到屋里将男人说的话重复给奶奶听。
　　“唉，他咋就不进屋坐坐呢，年年冬天都让他惦记着。”王婆婆嘴上嘀咕着，脸朝着窗外，仿佛她能看见那个为他们送柴人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她才转身由雨晰扶着做回到坑上。
　　“咱们这里的人真的很好，又朴实，又厚道。”这是雨晰的真切感受。
　　“是呀，我这个瞎老婆子给邻里乡亲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多亏了他们大事小情的都来帮助，也不知怎么谢人家。还有你们，怕是这个恩我这瞎眼老婆子还不上了。现在只能让花妹记着，等她长大了一定要还，要好好报答你们这些好心人呢！”
　　王婆婆说的有些动情，弄的雨晰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抬手看了看表，忙岔开话题，“哎呀，这柴没拾回多少，却用了一下午时间，都快五点了，花妹，你都饿了吧？告诉姐姐晚饭想吃什么？”
　　花妹一听，仿佛知道一定有不知名的美味在等着她。于是她既高兴又羞涩地摇着头，并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雨晰。
　　雨晰看着可爱的花妹笑了，“花妹，你摇头是不知道吗？那好吧，让姐姐看看晚上有什么美味可以慰劳我们勤劳能干的花妹。”雨晰说着站起身走到她带来的储藏箱前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王婆婆听着声音，嘴里小声嘀咕什么着。雨晰虽没听清王婆婆说的话，但她知道王婆婆又在说着那些感激的言语。
　　花妹跟在雨晰身边，看着那漂亮的盒子，即充满了好奇，又流露出渴慕。
　　“知道这是什么吗？”雨晰将盒子举到花妹的胸前。
　　花妹心里想的满满都是美味，见了这扁扁且漂亮的盒子，她以为是什么玩具之类的物件，所以，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雨晰。
　　雨晰嘴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打开了纸盒盖，“噔噔噔噔——我们今天晚上就吃这个，比萨饼，怎么样？”
　　盖子被打开的瞬间，比萨饼的香味儿立刻飘散出来。花妹闻着香味儿，看着那色彩斑斓的比萨饼，一脸地惊喜。
　　“花妹，吃过这比萨饼吗？”话一出口，雨晰便自责，这话问的简直是多余。
　　花妹羞羞答答地摇了摇头，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那诱人的大饼。
　　雨晰把两盒比萨饼放在花妹怀里，“花妹，你抱着，姐姐放桌子去。”
　　把比萨饼摆到桌子上，雨晰抿了抿嘴说，“嗯，我们再用电饭煲煮点粥，然后就可以开饭啦！”
　　“哎，香姐姐，我煮粥吧。”花妹高兴地跳起来。
　　“行，姐姐再教教你，等花妹学会用电饭煲之后就可以给奶奶做饭了。”
　　俩个人刚把米煮在饭煲里，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她们扭头一看，竟然是乔启峰出现在门口。
　　雨晰见了，像被惊到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乔启峰，好久没回过神来。
　　花妹一见乔启峰，便欢呼雀跃地跑过去抱住他喊，“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王婆婆听到花妹的欢呼声，脸上现出惊喜，“真是你大哥哥吗？快进屋来。”
　　乔启峰则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盯着雨晰，他抱起跑过来的花妹并对屋里的王婆婆高声说道，“王婆婆，是我。”说着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屋。进了屋，乔启峰走到王婆婆身边放下花妹，向王婆婆问候道，“王婆婆，您还好吧？”
　　“好，托你们的福，好的很。他大哥呀，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典礼不是开完了吗？”王婆婆拉着乔启峰的手问，“你是自己来的吗？山里风大，路上冷不冷？”
　　“王婆婆，我挺好的，之前因为有事情没能赶上典礼……”他边说边用眼睛扫向桌边不做声的雨晰，见到桌上摆着的比萨饼，他又开口道，“哇——今天晚上有比萨饼吃啊，太好啦！我从早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呢，快饿死了，花妹，能让我跟你们一起吃吗？”
　　没等花妹开口，一直没说话的雨晰开了腔，“不知道您驾到，也没准备你那份。”
　　乔启峰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或许是因为雨晰终于开了口，他也像松了一口气，耸了耸肩，然后转身冲着花妹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说，“花妹，你看看你的香姐姐真是狠心，她不让哥哥吃，花妹让哥哥吃吗？”
　　花妹笑着咬住了下嘴唇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乔启峰悄悄走到雨晰身边，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别这样，求你了，我真的饿了一天了。”他的声音近于哀求。
　　“谁让你不吃饭的？跑到这里装可怜。”雨晰白了乔启峰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怨气。
　　“你真的这么狠心啊？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急着往这里赶。”
　　“谁用你担心。”说完，雨晰转身又从储藏箱里拿出一盒比萨饼递给花妹，“花妹，给你。”
　　花妹跑过来抱着比萨饼放在小桌上。
　　雨晰又打开了一盒罐头，此时的粥也刚刚熬好，四个人围坐在小桌旁昏暗的灯光下，比萨饼的油润色泽让人食欲大增。
　　乔启峰迫不及待地拿起整张比萨饼，一边用手掰着一边说，“谢谢花妹，还有花妹的香姐姐，让我跟你们一同分享美食。”说着他将一块比萨饼放在王婆婆的手里，“来，王婆婆，尝尝这个比萨饼怎么样？哦，这个是腊肉味的。”
　　雨晰也给花妹拿了一大块。花妹的馋虫早被这美食勾得跃跃欲试了，她接过雨晰给她的比萨饼，放到嘴里满满地咬了一大口。
　　乔启峰这边虽然在照顾着王婆婆，眼睛却一直盯着雨晰，见雨晰手上绑着个蓝布条，便关切地问，“你的手怎么了？还扎了个布条？”
　　“没事，扎着玩的。”雨晰很随便地回道。
　　“跟花妹上山拾柴划的，不让她去，她姐姐非去，结果就伤了手，都怪我没拦住。”王婆婆有些自责地说。
　　乔启峰放下手中的比萨饼，一把抓住雨晰受伤的手，“给我看看。”
　　雨晰快速地把手抽回来，挤了挤眼说，“一点事都没有。”
　　乔启峰明白了雨晰的意思，便不再多问，四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起饭来。最高兴的自然是花妹，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饼。虽然她的年龄最小，可她却足足吃掉了一整张的比萨饼。此时，她靠在乔启峰身上，目光依然盯着桌上剩下的比萨饼不肯移开。
　　“花妹，不能再吃了，你已经吃了很多了。”王婆婆似乎能看到孙女的心思一般。
　　乔启峰伸手摸着花妹的小肚子问，“花妹，吃饱了吗？”
　　花妹只是盯着比萨饼，不说饱也不说没饱。
　　雨晰伸手撕了一块小点的比萨饼递给花妹，“花妹，晚上要少吃，最后再吃一小块，剩下的明天再吃好不好？”
　　花妹脸上立刻露出满足的笑容，她连连点头并快速地接过比萨饼放到了嘴里。
　　王婆婆听了数落道，“花妹，你还吃呢？你个没出息的就不知道留着点吗，东西不能一下子吃完的，吃多了会难受的。”
　　一顿晚餐结束，雨晰跟乔启峰并没有什么交流。收拾起餐桌之后，乔启峰对花妹说，“花妹，你陪着奶奶在家，我跟姐姐出去有点事，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花妹不情愿地点点头，王婆婆听了嘱咐道，“晚上外面凉，多穿些吧。”
　　“知道了。”乔启峰看了看雨晰，“你多穿点，跟我出去一下。”
　　“干麻？我不去。”雨晰说这话时，气力小的好像声音只在嗓子眼。
　　乔启峰见雨晰没有响应的意思，便猛地伸手拽着雨晰的胳膊向门外走。
　　雨晰虽然不情愿，但并没有甩开乔启峰那热乎乎的手，她只是压低声音问，“干嘛？”，脚却不由地跟着乔启峰走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