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入青云》揽风和月

5、第 5 章

　　双枕将长命锁为自己的一对双胞胎戴上。

　　孩子们立刻跑到院子里玩闹起来，看着孩子们玩闹双枕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姐姐一定悄悄看望过自己的，不然怎么刚好是两把长命锁呢。”双枕在心里想道。

　　九音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没有说话。

　　南幽神色悲恸，沉浸在回忆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去吧。”见眼前的女子迟迟没有动静，九音指了指孟婆的方向。

　　南幽顿了一下，轻轻地笑了，却没有按九音的指示做，而是化作一缕烟散在了原地。

　　看见九音，南幽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为何自己被困在注水台，为何自己没有之前的记忆，为何与折鹤像认识了很久。

　　原来自己并不是南幽，而是九音。

　　只是自己和九皋与生机的关系依旧没有线索。

　　南幽能想明白这些，九音却不能。看着眼前人突然消失的地方，九音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不等细细思考感觉有一股力量潜入了自己的体内，随即一段陌生的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入目的是色彩斑斓的云霞，像是彩盘打翻在了天际。

　　云霞下一白一玄两抹身影依偎在一起，白衣女子头靠在黑衣男子的肩上，看不清表情。

　　“九音，若不是生在青云，你想过怎样的生活。”玄衣男子嗓音低沉但温柔。

　　“那要有一良人，能为我摘星取月，早晨陪我看晨曦，傍晚陪我看云霞。我们住在最热闹的地方，在院子里种一棵梨树，春天赏花，秋天吃梨，闲暇还能在梨树下遮阴。”

　　不等黑衣男子回答，少女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样的日子太平淡，还是做一个仗剑走天涯，惩恶扬善的女侠。当然女侠还得有一位跟随她，倾心于她的跟班，两人一起行走于人世间，留下她们的事迹，成为人人向往的佳话。”

　　“你这是又看话本了。”玄衣男子望向白衣女子目光缱绻。

　　“我们一起隐居山林，过属于我们的平淡日子。”

　　“九音呀，我是说你……”

　　不等灼华说完，九音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子，片刻后扑进对方怀里。

　　“你是说让我想没有你的日子吗，我不同意。”九音闷在灼华怀里闷闷的说道。

　　想了想九音觉得不解气，抬起头在灼华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不是这个意思，不会让你一个人。”灼华宠溺地捧起九音的脸，印下了一个缱绻又霸道的吻。

　　天边的云烧得更红了。

　　九音顿了顿，将脑海中的记忆压了下去，回过神时看见了面前的剑。

　　九音伸手拿起剑，触到剑的瞬间，九皋剑身微微震了震，九音感受到了剑的亢奋。

　　“鹤鸣于九皋。”九音抚摸着剑柄上的“九皋”二字，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句话，总觉得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一句什么。

　　九音对自己并不了解，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是美是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九音，一直在奈何桥听那些鬼魂讲述他们的故事。鬼魂们讲的故事有让人遗憾的，也有让人欢喜的，九音记不住也不会共情，那些故事对于九音来说就如同一片鹅毛飘落在大海里掀不起波澜。

　　这次却出现了例外，南幽的故事九音不仅印在了脑海中，还多出了许多陌生又透着些熟悉的记忆，好像她确确实实经历过这些一般。

　　南幽已经消散，其中的原因九音暂时也不得知。

　　感受到孟婆的目光，九音抬起头与孟婆对视，九音总觉得孟婆的眼神另含深意，却实在想不起自己和孟婆有什么过往。

　　忘川水死一般的沉寂，一眼望去不见波澜，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奈何的时间仿佛没有度量，过往的鬼魂形形色色，有的毅然决绝赶赴往生，有的贪恋凡尘不愿忘却。无论是哪一种，最后也只得坦然接受，从孟婆那领一碗汤后走上奈何桥，从此与前尘桥归桥，路归路。

　　九音近来有些反常，鬼魂们在她跟前讲的故事竟依依稀稀地记了几个，虽然记不清是谁讲的，具体的事也记得不准确，但到底是和之前不同了。

　　这种变化从听了南幽的故事之后开始的，亦或是从九皋出现之后开始的。

　　九音摸了摸手边的九皋。九皋只在九音第一次摸它时展现出强烈的反应，后来又回归了安静。

　　“姐姐。”

　　一道含着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九音的思绪。

　　九音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没有应答。

　　双枕看着九音疏离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要诉说你的故事吗。”九音没有理会来人的震惊，对于她来说面前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认识自己，但双枕想让姐姐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双枕这一生的确过得很幸福，公婆喜爱她，相公与她举案齐眉，一对双胞胎幼时可爱，长大了也孝顺她。她没有选择在家相夫教子，而是继续接手注水阁。虽然注水阁生意依旧火热，双枕也没有再扩张注水阁，只经营着三川城和江都城两家，一方面这是姐姐与她的心血，另一方面她想着南幽回来了好歹有个念想，不过她至死也”没有再见到南幽。

　　听完了双枕的故事，九音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好似一块石头落了地。

　　九音指了指孟婆的方向。

　　“姐姐，谢谢你。”双枕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几十年后仍有人在茶余饭后谈及注水阁的传说。

　　值得一提的是，注水阁从此以后多了一出小少爷为爱做打杂工的好戏。

　　最近地府的鬼魂减少了许多，九音竟生出了些无聊的情绪，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孟婆，孟婆脸上的彼岸花好像比以前深了。

　　“九音，你听听我的故事吗。”一位红衣女子开口打断了九音的思绪。

　　玉骨山乃当世最邪门的山峰之一，传言山中尽是豺狼虎豹，到了晚上还有吃人的恶鬼，有擅自上山者必定有去无回。

　　虽然如此，仍有数不清的人冒死一闯，原因在于玉骨山上有一个教派——归云教。

　　数百年前归云教还不叫归云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江湖上各派尊为名教的是万州山上的千仞派。

　　百年前归云教出了位素山仙人，这位仙人素爱行善事，常下山悬壶济世，名号渐渐地便传开了。当然这并不足以让归云教名声大震，真正让归云教在三教九流中占据一席地位的是素山仙人仙逝时玉骨山曾金光大作，传言说有人看到素山仙人成仙了。

　　从此有了归云教这一名称，归云教在素山仙人名号的庇护下安稳了几十年，后来归云教出了位召南教主，名为万云疏。在这位召南教主的带领下，归云教在江湖中声望越来越重。

　　现下万州山千仞派，玉骨山归云教，无疑谷三秋涧三家独大。千仞派历史最为悠久，根基也最雄厚，不过条条框框规矩也数不胜数。归云教近几十年才发展壮大，管四海之内情报收集，接悬赏任务。三秋涧与归云教同一时间发展起来，外面的人对三秋涧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三秋涧玄乎得很，能用些玄乎之法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玉骨山下的清河镇因仰靠归云教，常年集天下英杰而聚之，近段日子格外热闹非凡。
　　原因在于归云教要收弟子了。

　　“你听说没有，玉骨山归云教放出消息下月初一招收弟子。”一蓝袍男子边喝茶边说道。

　　“不瞒兄台，小弟前些日子听闻了这个消息，这才特意到此地来，想着去闯个运气。”一白袍男子把话头接了过来。

　　“兄台谦虚了，我看你气宇不凡，必定势在必得。”旁边的黑衣男子忙说道。

　　“两位客气啦，在下应北钦，不知两位兄台是。”

　　一听应北钦这个名字，蓝袍男子和黑衣男子对视了一眼，眼中有震惊。

　　应是皇姓，只是应北钦这个名字倒是没听说过。

　　“在下江白派白昭。”蓝袍男子拱手说道。

　　“在下岭月派慕河州。”黑袍男子跟着说道。

　　慕河州：“这归云教招收弟子，我听闻没有什么限制，四海之内，天下之人皆可以参加，考核也十分简单，能成功登顶玉骨山便为合格，不知我的消息是否属实。”

　　白昭：“河州兄你说的不就是江湖上的传闻，我看这传闻有几分可信，但不能全信。”

　　慕河州：“那我倒要看看白兄有何高见。”

　　白昭：“不巧，在下这刚好有外人不知道的消息。”

　　应北钦：“白兄可别卖关子了。”

　　白昭：“听闻当朝太子将参加此次选拔。”
　　无疑谷三秋涧将会派人参加此次归云教的弟子选拔。”

　　此消息一出不仅与白昭同桌的两人惊呆了，坐在他们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也惊呆了。
　　慕河州：“不可能吧，皇室的人缘何与江湖门派扯上关系。”

　　应北钦：“是啊白兄。”

　　白昭：“两位可别不信，归云教弟子选拔五年一次，现下距离上次选拔不过过去了三年。为何提前，这其中肯定是有缘由的。”

　　慕河州：“我倒是听闻当今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据说几个月前还重病昏迷了。”

　　应北钦：“所以此次考核难道与皇室有关。”应北钦露出思索的神色。

　　慕河州：“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天下之事极其重要。”

　　白昭：“我看是这样的，其他人大概是陪跑，不过是特意为太子助势罢了。”

　　慕河州：“那依两位兄台所见，我还去参加这次考核吗？”

　　应北钦：“当然要去了，现下都是猜测，再说平日想进万州山困难重重，如今有机会我们何不去见识见识。”

　　白昭神色晦暗地朝应北钦笑了笑。“应兄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