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页》意如鸿

8、醉酒事件

　　当我知道齐宋和程焕去拼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对于大学生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对于高中生来说十点半不在刷题就是在造孽。
　　接到程焕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卧室里整理错题集，准备整理完就睡觉了的我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乔帮主，你哥怎么不经喝啊？喝了几瓶就不行了？”程焕在对面的电话里说话很是费劲，他多少也有点上头。
　　“你和齐宋喝酒去了？”我在电话这头直接石化，“你们俩什么时候好到要喝酒去了？！地址发给我！！”
　　明明放学的时候齐宋还冷冷地和我回家，怎么转头就和我的好兄弟酒场相会了？
　　我突然想起大半个月前，程焕说的替我试试。
　　替我试试齐宋是不是喜欢我。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打车到了他们喝酒的地方。
　　我到的时候齐宋趴在桌边，俨然一副吐过的样子，程焕也眯瞪着眼：“乔帮主，你哥喝不过我，我帮你证实过了。”
　　我望着桌上十来瓶的酒，居然就配了一碟花生米，硬着头皮付了钱，拉着程焕去扶齐宋。
　　被我踹了几脚的程焕看着清醒多了，积极地上前扶他：“去我家酒店，齐宋现在回家得把他家长吓死。”
　　程焕作为他家酒店的家族企业继承人，此时此刻很有太子风范，拍着胸脯和我保证他的爸妈也不会多参与。
　　连拖带拽把齐宋搬去了程焕的家族企业豪华套房，程焕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地上。
　　“乔帮主，你哥真的对你有意思。”
　　“他不是我哥，你这样说的像骨科恋。”我用水擦着齐宋白净但泛着红晕的脸，看到他皱着眉头睡着。
　　“乔桐，我今天约他出来喝酒就是想试试他是不是喜欢你。”程焕撑着自己站起来，去厕所洗了把脸，“他来了以后我告诉他我要追你，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喝起来了。”
　　“你等等，什么叫你要追我？”我的脸皱成一团，“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
　　“不是啊，我是想激将他。”程焕扔了一块热毛巾给我，“谁知道齐宋这么当真，一句话没说就喝了一瓶。喝完以后和我说，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他真拿自己当我哥了啊？”我开玩笑地把热毛巾敷在他冰凉凉地肚子上，不敢被程焕看到。
　　看得出齐宋喝的酒有些多了，原本平坦有形的腹部鼓起了一个小弧度，里面装着他和程焕拼酒的证据。
　　“到这为止我也以为他是拿自己当你哥，但是他和我连拼了三瓶酒，然后点开手机消息的时候我看到屏保是你写题的样子。”
　　一定是程焕酒喝多了，自己yy出的这一切。
　　齐宋那么好的男生，屏保怎么可能是我。
　　“不信你自己看啊。”程焕拿起齐宋的手机准备推醒齐宋让他睁眼解开id，被我阻拦了。
　　“程焕，你不应该约他喝酒的。”
　　“男人喝点酒怎么啦，你这样都要心疼啊？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为了帮你试探男人喝了那么多，到现在肚子都撑着。”
　　程焕哇啦哇啦说个不停的时候，齐宋撑起自己又要吐了，程焕比我快一步拿来了垃圾桶，拍着齐宋的背。
　　有时候真看不懂程焕，明明很热心嘴上还是不饶人。
　　但我现在更看不懂的是齐宋。
　　吐个不停的时候手抓着被子都快捏散架了，手背连着手臂的青筋变得好明显，程焕挡着我看不见齐宋的呕吐物，但是听着就可以想象他的难受。
　　“乔桐，你喜不喜欢齐宋？”程焕处理完齐宋的呕吐物，走出来认真地问我。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齐宋疼的整个人缩了起来，像只虾似的蜷在床上。
　　“程焕，你回去吧，我怕齐宋妈妈找来我没法解释，我现在可以说是和同学吃饭喝多了，你在这的话我怕你妈妈会去问老师，咱们不是同一届的更说不清。”
　　程焕直接住进了隔壁间的套房，告诉我不行了就换他。
　　我看着齐宋的脸，鼻梁高高的，到了嘴巴的弧度那么完美，可惜长长的睫毛里夹着泪，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了。
　　给齐宋换了热毛巾，准备抽手的时候，齐宋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小乔，我疼。”
　　齐宋面色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抓着我的手往腹部放，用力地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肚子上。
　　第一次陪他去医务室想的什么时候才能摸一摸腹肌，两个月就成真了。
　　可我的心里并不好受。
　　齐宋疼的发出了声，我真的很害怕，见过他难受的样子，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出声。
　　“小乔，我真的好疼。”齐宋的声音带着发抖的哭腔，把我的手按的更深。
　　我的手像他抓住的救命稻草，深海里越沉越深，我这根稻草成了唯一的希望。
　　“齐宋，你等一下，我去换块热毛巾好不好？”
　　齐宋根本听不见我在说什么，痛到攥着我的手不肯放。
　　我用力地在他的腹部揉起来，甚至像能触摸到他的每一个器官，他的胃因为吐过几次没有那么鼓胀，可是揉起来还是像打了结似的。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泄了气似的松了手，挣扎着醒过来。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底很诧异，但脸上的酒意还没有消散，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和我说他想去厕所。
　　我紧张地想跟进去，却被齐宋用力地关门挡在门外。
　　过了十分钟齐宋出来的时候有些走不稳了，踉跄地靠在床边。
　　“刚刚又吐了吗？”我喂他喝温水。
　　他意识不清晰地摇摇头：“小乔，还想拉...”
　　大概是喝酒喝坏了，上吐下泻的不知道去了几次。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我决定叫醒程焕去医院。
　　打上车的时候，齐宋冷的直发抖，我已经在准备给他妈妈打电话了，程焕却告诉我现在打了问题更严重，如果他妈妈关心则乱说不定会误事。
　　程焕背着齐宋去了急诊，诊断为急性肠胃炎后医生给他打了点滴。齐宋已经拉的脱水，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靠在座位上。
　　我和程焕在医院的靠椅上轮流看着齐宋的点滴有没有见底。看的我快要睡着了。
　　还好第二天是周六，否则真的会完蛋。
　　迷迷糊糊中齐宋拉着我的手放在他肚子上，和我说他冷。
　　我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也脱下来给他，十一月的天气里，打着点滴实在不会舒服。
　　齐宋迷迷糊糊地往我身上靠，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
　　我也困得不行，靠着他柔软的头发睡着了。梦到什么已经忘了，只记得醒过来的时候程焕给我们拍了合照。
　　“下次齐宋欺负你，把照片传出去威胁他”程焕笑嘻嘻地发给我照片。
　　照片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身体微微倾斜靠在我身上，即使面色潮红，也不影响他的好看。
　　可是我睡得像猪一样，就差没流口水。
　　S程焕。
　　顾不得骂他，我看到齐宋的水快挂完了，折腾的一夜终于要结束了。
　　我才晕乎乎地想起齐宋昨夜为了我和程焕喝酒，喝到吐了都不肯说话。
　　他还晕乎乎地靠在我的身上，不知道醒来会不会记得。
　　“程焕，我送他回家，你也快回家休息吧。”
　　程焕送佛送到西，把齐宋背到了家门口，走之前对我说：
　　“乔，你们在一起了得请我吃饭。五顿。”
　　“我们在一起了，不打扁你才怪。”
　　程焕笑嘻嘻地回去了，我小心翼翼地扶着齐宋回家。
　　周六早上八点多，齐宋的妈妈就去公司加班了。经常忙碌的妈妈应该也没有时间关心儿子每天在忙什么吧。
　　儿子每天在忙什么呢？
　　除了学习，还有和程焕拼酒，为了我。
　　我扶齐宋躺下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些了。虚弱地想要和我保持距离，可我手上还留着他用力攥着的痕迹。
　　“齐宋，为什么要和程焕喝酒？”
　　“你在怪我吗？”他湿漉漉的眼睛不肯看我。
　　“为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告诉我，程焕喜欢我。
　　“他骗你的啊。他只是想试探你……”话音未落我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脱口而出。
　　齐宋的眼睛睁大了，明亮又悲伤。
　　“那你呢，知道答案了吗。”
　　换作我沉默，有的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齐宋心里，是有很多我的。
　　多到知道自己水太烫不能喝却去喝好多瓶酒。
　　多到明明很难受还是要每天在校门口等我放学。
　　多到程焕找他他就放下快要联考的复习去喝酒。
　　齐宋，我都知道了。
　　齐宋，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