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归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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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想听的话，赌了一会儿气的顾玱钻出马车，骑上马背，哼着小曲儿心情大好的向前赶路。
冬天昼短夜长，刚过酉时没多久，太阳就掩去了半张脸，天上的云被最后的余辉印得通红，鸟儿们陆陆续续的往巢里赶。
淅沥的小雨早就停了，但道路依旧泥泞，并不好走，马车缓缓行驶。
眼看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西沉，莫离拨开帘子提醒道：“快入夜了，小心刺客。”
“放心吧，不出意外再行个几里路就能遇见他们了。”顾玱吊儿郎当的答道。
“不可大意，这次大哥特意飞鸽传信让咱们多加小心。”
从启程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月了，途中遇到大大小小的盗匪刺客已不下十次，但唯有这次太子殿下特意叮嘱，可见刺客非同小可。
“看来幕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会不会是四皇子？”顾玱正色问道。
“不会是四弟，幕后之人刺杀我无非是因为怕我帮扶大哥登基。而四弟表面上与大哥争夺，其实他对皇位并不感兴趣。”说到这个令人头疼的弟弟，莫离无奈地摇摇头。
“切”，顾玱不屑翻了一个白眼，“就算感兴趣，莫堰也没这个脑子。”
莫离好笑地看了顾玱一眼，又回到乌木椅上继续看书。
能被狗都避嫌的混世魔王唾弃，四皇子莫堰在某方面也是个人物。莫堰是皇贵妃所出，因为是老来得子，得到了皇帝贵妃的双重溺爱，从小就万众瞩目，娇生惯养，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雍都里无人敢惹，大家私下里都叫他皇城恶霸，还把顾玱和他组了一个“雍都双煞”的组合。然而这两位当事人一见面就如针尖对麦芒，土匪遇流氓似的杠个不停，谁也不能瞧见谁。
向前行了约莫五里路，天色完全暗了，清冷的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地上。
四周极为安静，只有一两声虫鸣响起。
不对劲，他们所在的竹林处于南方，即使很少有鸟儿居住在这里，但少并不代表着无，这个点鸟儿基本都回巢了，不应该一声鸟鸣都没有。顾玱收了收缰绳，减缓马车前行的速度，向车厢里伸进一只手打了个手势，莫离立即领会，警觉起来，从乌木椅下的暗格里抽出一把宝剑。
车轮碾地的声音格外响亮突出。顾玱绷紧了神经，却假装轻松的模样，以防打草惊蛇。
逐渐接近竹林最茂密的地带，那里道路狭窄，竹枝错综复杂，高大茂密的竹叶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月光的窥视，非常适合隐匿与暗杀。
当马车最末尾的一端被黑暗吞噬后，前后瞬间跳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围住。还没有适应黑暗的顾玱当即抽出佩剑凭借感觉挡住了致命一击。
“当”的一声，两剑相撞，黑衣人旋即被震得退后两步，虎口发麻。他心下一惊，向同伴打了个手势，身边两个最近的黑衣人瞬间转身支援。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顾玱虽然适应了黑暗，但寡不敌众，逐渐落了下风。
莫离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在顾玱向他打完手势后就立即熄灭烛灯，让眼睛适应黑暗，但这场刺杀是冲着他去的，刺客几乎都在他这围攻。
莫离勉强招架，身上多处挂了彩，大片的血迹将月牙白的长袍染得鲜红，刺客们也伤亡惨重。
顾玱一个闪身，挽了个剑花虚晃一招，转身一刺，带走了两个黑衣人。他足尖轻点，一个翻身冲进了黑衣人的包围圈，挡住砍向莫离的兵器，左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招马踏飞燕，踩着黑衣人的脸突出了包围圈。
顾玱将莫离塞进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用力地拍了马屁股一掌，喊道：“元宝快跑！”，金栗马撒开四蹄拼命飞奔。
一群受了伤的黑衣人自然比不过身强体健的马匹，不多时就被甩远了。
车厢里莫离在黑暗中从暗格里摸出药箱，那些黑衣人的兵器上淬了药，现在他耳鸣目眩，四肢无力，伤口还在不断的渗血，情况不容乐观。他努力打起精神，给伤口上药包扎止血，又给马背上的顾玱扔了一瓶金创药。
顾玱一个抬手接过，揣进怀里。他并无大碍，基本没有挂彩，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他，所以也没有下狠手，只是尽量的牵制。
顾玱指挥着元宝在竹林七绕八拐，狂奔了一炷香后确认那群的黑衣人已经被彻底的甩掉后才敢进车查看莫离的伤势。
莫离半爬在椅子间的茶几上，闭目浅息。
顾玱给他把了把脉，松了口气，还好，这药是无毒的，只不过王爷伤口太多，药顺着伤口进去的也多，过段时间药效消了就好。
“沙沙沙”竹叶摩擦的声音轻响，顾玱刚放回原位的心脏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不是他草木皆兵，而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再出现一点差错。窗棂前的月白薄雾纱并没有飘动，说明根本没有风吹过。
顾玱抽出佩剑挑开帘子跳了出去。果然，马车前后有共五位黑衣人围住了他们。虽都是黑衣打扮，但这群人不论是站的方位还是角度，都明显更加的训练有素。其余人面带黑布，为首那人戴着一张银色的獠牙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瘆人的冷光。他身形清瘦，身量也不是很高大，但举手投足间给人很大的压迫感，这次是遇上狠角色了。
祈愿打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立刻变换阵型向顾玱围去。
顾玱知道他们是想拖住他让面具人有机会杀了莫离，虽然心中意会，但黑衣人们出手狠戾，招招往命门上打，他被接连打退了好几米。
看准这个时机，祈愿足尖轻点，轻巧的跳到马车上进了车厢。
“不要！！！！”顾玱狰狞地嘶吼着，双目赤红，拼命地向马车那边挪，也不顾什么招数攻击，能躲过的就躲，躲不过的生生抗下。但他的努力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黑衣人的配合滴水不漏，始终不让他靠近马车。
车厢内莫离听到打斗的声音努力支起身子，拧了一把手上的伤，剧烈的疼痛让他勉强的清醒了一些。莫离想要下去支援顾玱，但猛烈的药效使他无力站起，脑袋也越来越沉，只好一个劲的捶打伤口保持清醒。汗珠顺着鬓角滚落，血红的衫衣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眼睛无力半睁，鸦羽般的长睫趁着月光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失去颜色的嘴唇因为疼痛下意识的张开喘着气，犹如仙子陨落，我见犹怜。
祈愿一进车厢就看见了这个场面，清冷的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他向前一步拍开莫离还在自残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一粒丹药塞了进去。那药丸入口即化，莫离根本没有机会吐掉。做完这些，面具人松开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面具人撇开目光看向旁边，仔细看，他似乎还有一丝局促。
说是毒药，但莫离却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药力似乎再减退。他趁着面具人不注意，抽出右腿边绑着的小匕首卯足了劲向他刺去。祈愿闪身一躲，但马车内毕竟空间有限，袖子被划了个大口子。面具人反手将莫离的匕首打落，又将他推回了椅子上。
刚才那一下几乎用完莫离全身的力气，此药效果极为霸道，就算药效正在消退，所剩无几的体力也经不起这样消耗。祈愿看了一眼莫离，眼神中带着些缠绵的谴倦，随后转身就要离去。突然，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你……究竟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莫离喘着粗气问道，借着透进马车的月光，他看见面具人被他抓住的右手手肘下方有一块菱形的胎记。
“无可奉告。”清冷的声音响起，祈愿轻轻甩开拉住他的手跳出了马车。
他冲围攻顾玱的黑衣人们打了个手势，他们迅速散开，如魅影一般穿梭在竹林间消失不见了。
顾玱踉踉跄跄的上了马车，刚掀开帘子就开始哭嚎：“莫离！我的好兄弟啊！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丧。”莫离轻声笑道，虽然语气很是虚弱，但比刚才好多了。
顾玱愣了一下，旋即擦掉嘴边的血迹和眼泪，见自家兄弟活得好好的，开始乐呵呵地反驳狡辩起来：“你看错了，这是口水，不是眼泪。”
俩人处理着伤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斗着嘴。
“对了，这次一收到皇帝的家书就立刻启程回雍，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呢？”顾玱一脸八卦的神情，脸上还挂着贱兮兮的笑。
这对父子俩的感情并不好，莫离单方面的把皇帝拉到了自己的黑名单中。以往安世帝寄给莫离的家书，要么随手扔抽屉里吃灰，要么草草看两眼就嫌弃地烧掉，回信更是一封没有。这可苦了顾涵墨，安世帝不敢强制自己儿子回信，但不知道莫离的行踪他的心里也不安宁，于是一天深夜莫犹照把刚准备就寝的顾老将军请进宫，拉着他长叹短吁，诉说了大半夜对这个三儿子的思念与担心。一连三天，夜夜如此，顾靖榅三天没有和香香暖暖的媳妇同寝，上朝的时候脸都是臭的。顾老将军受不了了，和安世帝一拍即合，决定让顾玱当这对父子之间沟通的桥梁。
吾儿顾玱亲启：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陛下决定委托你一项重任，具体内容详见陛下密旨。此事关乎我和你娘亲的幸福生活，一定要慎重！
爱你的爹爹
顾玱收好家书打开密旨，皇帝先是夸了他一番，什么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荣国新一代的栋梁，未来的雍都之星，看得顾涵墨直起鸡皮疙瘩：安世帝不会要把他卖给邻国联姻吧！紧接着莫犹照话锋一转，每三天必须寄一封信回去，要写清楚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莫离的喜怒哀乐，身体状况，字数不得少于一千，每次到了新的驿站要即使报平安等等。顾玱的脸越来越绿，冲到莫离的房间将密旨拍到他身旁的桌子上。
“你看看！这些是人话吗？！他们欺人太甚！”顾涵墨气得指着密旨的手都哆嗦了，他这精通各种武器的双手可不是用来提笔的。先不说顾玱怕他那狗爬似的字污了皇帝的眼，派人给他寄几百份名人书作让他临摹，单单一千字就能让他捶胸顿足好一会儿，别看平时顾玱特别能唠，三教九流都能聊几句，但让他写信，他憋半天纸上就嘣了俩字。
“确实不像话，不如把它烧了吧。”莫离笑眯眯地说到。
“我哪敢啊！苍天啊！我造了什么孽啊？快莫离，写封家书寄回去！”顾玱作势要给莫离研墨。
“省省吧你，我不可能给那人回信的。兄弟你就当治提笔手抖的毛病吧，”莫离从储物抽屉里拿出一叠纸塞到顾玱怀里，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并给予一个鼓励信任的眼神“加油。”
“莫离你大爷！”顾玱抱着一堆纸笔墨砚，骂骂咧咧地回房琢磨第一封信去了。
难怪顾玱这么好奇，以莫离和莫犹照的关系，他不会因为安世帝病情加重就急匆匆地回去。
“那人病情加重，御医诊断时日无多。现在正是幕后之人篡位的好时机，我回去自然是为了帮大哥铲除他们。”动人心魄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归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