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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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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众神交头接耳,从不知道原来上官懿早就和叶泠若勾结在一起了。
她居然还有脸自己承认下来。
天君气息微愠,“魔君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才是两情相悦,我不应该让以舒去?”
他现在只能这么理解。
本来是一场战争,现在竟演变成了争风吃醋的戏码,这是要让他吃狗粮吗?
“当然不是,”叶泠若侧过了身,看向弥芳,“我要说的是,千目钟是如何被毁之事。”
弥芳一愣,抬眸也看向叶泠若。
她美艳的脸上挂着几分嘲讽,但一双桃目夹杂着憎恶与戾气,那些光芒不经意地流转到了他的周围。
弥芳心虚地转了下身体,以为叶泠若想要杀了他,但是看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
“千目神是被毁的吗?难道不是被魔气冲破的?”落英惊了一下。
他总觉得叶泠若看着弥芳的眼神不太对劲,不禁背脊一阵发凉。
众神也惊讶不小,毕竟破坏千目钟,可是六界的大忌,此人不但该死,还会被天雷劈到神魂俱灭。
“难道说是有人毁了千目钟,放出了魔气?”
“不会吧,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敢放出魔气?”
“我看是魔君想虚张声势罢了。”
弥芳全身都是冷汗,呼吸断断续续,但他站在那里,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反正叶泠若并没有证据,天君一定不会相信。
落英直接站了起来,他也是全身颤抖,“魔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叶泠若点了点头,知道落英已经明白了,“大殿下想的不错,就是这样。”
什么就是这样,在场的众神可不大明白。
落英眼睛蓦地睁大,“是,弥芳?”
这话可不是叶泠若说的。
雅琴气得朝他嚷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是弥芳?你可是他父亲。”
天君眉眼一抖,手紧紧扶在把手上,他在看着叶泠若的反应。
“没错,就是弥芳,就是他毁了千目钟。”
“不!”雅琴失声尖叫。
弥芳扑通一声跪在殿下,双目赤红地瞪着叶泠若,却是同天君道,“孙儿一身清白,魔君怎可冤枉,如果魔君非要说是我做的,那么请拿出证据来。”
这会儿,弥芳却冷静了下来。
他自认这件事办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叶泠若定然拿不出证据。
她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倒是让天君更加对她猜忌。
恐怕叶泠若以后在神族再无容身之处。
磕完了头,他给雅琴使了个眼色。
雅琴也跟着跪了下来,“天君,你要为小儿弥芳作主,他年轻阅历浅,现在就有人污蔑他,以后还了得。”
天君听闻此话,面色有些不悦,这不是变相说自己以后会传位给弥芳吗,这件事是王室的秘密,储君事关重大,还没有经过众神的同意,怎么能随便讲出来。
众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叶泠若今天来此,是为了给上官懿讨公道的。
上官懿吞了魔气,自己变成了魔,九重天却一路追杀,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但叶泠若诬蔑弥芳也的确不应该,弥芳在大家眼里不仅文韬武略,而且为人正派,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
毁了千目钟,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不能让凶徒逍遥法外。”
叶泠若不是冲动,她来时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杀了弥芳,替上官懿报仇。
落英一时间脑子里也是大乱。
自从上次弥芳输给了揖清,这些时日他日日练剑,天天苦读,像跟谁较劲一般,不吃不眠。
可是在上官懿吞了魔气后,他反而萎靡下来,不讲话更不见客,整日躺在床上。
做为父亲,他觉察出弥芳的异举,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到去毁了千目钟。
“弥芳,你老实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这一怒,雅琴可不干了,站出来袒护自己的儿子,憎恨委屈,“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他。”
“你走开,今天我一定要他说实话。”落英变出了法仗,上去就要打弥芳。
那法仗就是一根长棍,打在身上,骨头都能打折了。
雅琴护在儿子身前,什么脸面都不要了,拼命地挡着,“落英,你要是敢动弥芳一下,我就跟你没完。”
上次的事,是落英想要和离,但雅琴不同意,所以二人到现在还是分开住。
今天的事,让雅琴彻底看明白了,落英是真不打算跟她过下去了,那她还要什么脸面,不如大家撕破脸。
弥芳跪在地上,满眼委屈,却态度孝顺,“父亲若要请出法仗,弥芳甘愿受罚,绝无半点怨言。”
雅琴发了疯似地哭叫,“弥芳有什么错了,他什么都没做,被人冤枉,你竟然还偏帮着别人,一个魔女说的话你也信?”
“你走开,再不走的话,我连你一起打。”落英这次半点都不退让。
雅琴大叫了一声,扑到他身上,“你打呀,打呀,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打死。呜呜呜,我哥哥不在,你就欺负我。”
天君在上面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如此不知礼数,气得面如黑云。他闭上眼睛,低沉地喝道,“够了,不要再吵了。”
落英还好,雅琴哪里肯听,她还在落英身上拍打,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如果洛星君在,至少现在还能有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现在哥哥不在,她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些,雅琴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心塞。
众神大多也是替弥芳抱不平,但落英到底是弥芳的父亲,连父亲都指责儿子,大家纷纷猜测,难道弥芳真的有问题?
叶泠若就在一旁看好戏,这一家子,也就落英是个明白人。
雅琴是大智若愚,聪明了一世,唯独对弥芳的教育真是太失败了。
她有一说一道,“雅琴夫人,你再包庇自己的儿子,将会酿成大错。”
雅琴本来就恨她,一听这风凉话,直接朝她叫嚷,“叶泠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神族能留下你,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现在你还联合上官懿在这里企图扰乱九重天,你到底居心何在?”
“谁说她扰乱九重天了?”大殿外,盈玉和潭清带着揖清走了进来。
盈玉和潭清的事,叶泠若并没有打听,只知道潭清爱伤,但现在看来,盈玉比从前清灵了许多,潭清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柔情。
唯独揖清,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笑嘻嘻地朝她跑了过来,“魔君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父君了,原来我的父君就是潭清上君。”
殿上众神君轻咳的轻咳,转头的转头,可见盈玉和潭清的事已经闹得九重天人人皆知了。
但众神都看在盈玉是公主的面子上,不好嚼舌根。
天君的脸色倒是没有这么难看,盈玉和潭清其实门当户对,如果不是盈玉当年飞升上神遇动,凭空出现在空阙谷,又没有了记忆,可能一切会不一样。
她看得出,天君对潭清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盈玉走到叶泠若身边,对她温婉一笑,转而看向了自己的皇嫂,“魔君既没有杀人,也没犯法,何来扰乱一说?”
雅琴的脸色骤然大变。
盈玉从前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无须费心思去对付她。
没想到,这个堂堂公主不仅如沉龙般复苏,还勾搭上了潭清。
空阙谷也是上古的神祇,连天君对这件荒唐事都不敢责备什么,她如今要面对两位大佬,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落英走到盈玉身边,看着一对良人不免感喟,温和地笑道,“你怎么来了,潭清上君不是受伤了吗?”
盈玉在潭清的怀里笑了笑,“已经没事了,魔君对我们有恩,这件事我们不能不来。”
潭清揉了揉她的发,笑得温柔。
落英看了潭清一眼,眼中有几分责备,却还是友好地阖了下首。
弥芳只是抿了下唇,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跟揖清争了这么多年。
揖清原来是潭清上君的儿子,他迟早是要继承空阙谷的,根本不可能跟他争抢天君之位。
如果他不同他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想想甚觉窝心。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真的心虚。
“姑母,我母后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魔君说我毁了千目钟,总要拿出证据来,我为什么要毁千目钟,千目钟毁了,神族陷于危难,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揖清听着,猛点头,“对呀,魔君姐姐,你为什么说这件事是弥芳做的?”
潭清握着盈玉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他看着天君道,“西枉山就在空阙谷的旁边,这么多年来,魔气虽生,邪祟虽多,但有千目钟在,还能镇压得住魔气,魔气绝对不会自己冲破千目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天君,既然魔气不会冲破千目钟,千目钟必然是有人存心毁掉,就算不是大殿下,也会是别人,我觉得此事真的有必要追查到底。”
盈玉阖首,他继续道,“不如此事就交给空阙谷吧,正经的法子或许查不到,但西枉山的邪祟之物我倒是可以逼问一二。”
此言一出,弥芳面如粉灰,山上邪祟之物是多,难免被它们看到。
潭清此人一向邪性,不按常理出牌,他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他。
他只能又给雅琴使了个眼色,雅琴急道,“不可,邪祟之物的话也能信吗?”
潭清冷睨了她一眼,“如今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线索,皇嫂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雅琴一嗝,居然也冷笑起来,“好啊,现在是不是我哥哥不在这儿,你们兄妹夫妻联合起来欺负我们母子?”
潭清和盈玉转开了眸,谁都不想理她。
落英也不理她。
天君一阵为难,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这人是谁?”
众神纷纷转头,看向殿外。
小念正吃力地搀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走进来,那男子一步一个踉跄,衣服上脸上都是血迹,狼狈不堪。
看了半天,终于有人认出来,“洛星君,怎么是你?”
雅琴一抬头,朝着星君就扑了过去,“哥,你这是怎么了?”
弥芳如雷劈般一动不动,再强大的伪装也掩盖不住他此时的惊讶。
他开始惊慌,开始颤抖,开始神经崩溃。
洛星君站不住,还是小念扶着他,他才能气得全身都在发抖着指向弥芳,“你养的好儿子,居然派人来杀我。”
此话一出,大殿上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还用大家猜什么吗?
弥芳这个一向温温有礼,有博学多才的皇孙,居然派人去杀自己的亲舅舅。
雅琴退后了一步,两只脚来回一绊,自己摔倒在了地上,她纳纳地摇头,恍惚着自言自语,“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洛星君在小念的搀扶下,仰天大悲,“以舒死了,他怕我会说出他和以舒联手毁了千目钟的事,所以才找人来杀我。”
说着,他也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念扶都扶不住,只好对叶泠若交待道,“我赶到时,洛星君差点没命,这一路上,是我告诉他的,以舒仙子已经撞墙气绝了。”
天君也是面色一尬,毕竟是他同意以舒去的,只是没想到,以舒这么不争气,连个男人都制不住。
尴尬下,他只能选择先缄默。
雅琴神色失常,呼吸颤抖,她转过身去,一巴掌打在了弥芳的脸上,“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连自己的舅舅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事到如今,弥芳知道大事已去,这些年他在雅琴的逼迫下苦不堪言。
人家的母亲都希望孩子快乐,可是她一心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把他当成工具。
现在,他已无须再忍,既然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你还有脸说我,这些年你为了自己的野心,拉拢众神,结党营私,你别忘了,西枉山上的邪祟之物,是谁引去的,你们控制那些邪祟之物为己所用,就是想有朝一日好威胁天君,如果天君不答应立我为储君,你们就让邪祟之物攻击千目钟。”
“我不过是早一步做了你想做的事。”
“放肆!”天君神威一出,落英头有晕。
他就知道,自己的老婆儿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盈玉扶住哥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落英苦笑,“我没事。”
雅琴一张花容已溃败不堪,她没想自己辛辛苦苦扶持的儿子,居然反过头来咬了自己一口。
“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雅琴捶胸顿足地哭喊。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不该让我处处跟揖清比,处处让我打压他。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一气之下去毁了千目钟。”
众神看着这一对母子在殿上相互厮咬,皆是连连摇头。
一个是大家眼中的华贵妇人,一个大家眼中的敦敏皇孙。
这两个人设原来都是假的,这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吧。
叶泠若看完了好戏,看着同样快要崩溃的天君,笑着问道,“天君,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天君低头托着太阳穴,表情痛苦,并没有回答叶泠若。
她又继续迫道,“不知九重天要如何处置他们?”
这一问,众神又都抬起了头,都有些瑟瑟发抖。
按照九重天法例,破坏千目钟,残杀神君,与邪祟之物为舞,任何一项都是死罪。
天君抬起眸纠结地看了落英一眼,后者也跪了下来,“父君,我身为人夫,人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责无旁贷,请父君责罚我吧。”
“哥!”盈玉摇头,“父君,这件事与王兄无关。”
叶泠若冷眸一转,替天君答道,“他们三个人死罪难逃,就判他们轮回百世,世世艰苦,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做凡人的不易,至于大殿下,”她并没有为难,“他确有渎职之错,不如就罚他面壁思过,等他们历完了动,再放大殿下出来。”
雅琴和弥芳都是神色一诧。
本来他们都以为叶泠若恨死了他们,必然要让他们魂飞魄散。
百世轮回,虽苦,但还有希望回到九重天,并没有将他们彻底杀死。
痛悔的泪从他们眼中流出。
揖清从小喜欢弥芳,他见弥芳要去轮回,自己也跪了下来,“天君,弥芳要去轮回,揖清也去。”
潭清皱眉道,“揖清,你起来,这件事与你无关。”
揖清抬头眨眼看他,“父君,我要去嘛,轮回而已,我还会回来的,我喜欢跟弥芳在一起。”
弥芳闭上了眼,泪水淌成了一条河。
潭清还想再劝,谁知盈玉点了头,“让他去吧。”
“盈玉?”潭清不敢相信,盈玉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去受轮回之苦。
盈玉笑叹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没有经过大风大浪,揖清如何成长。”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道,“神界各族中的纷争难道还少吗?淡亲情,重王权,这是因为他们心中只有这些,就如井底之蛙,视线太过短浅。”
“让揖清去历练,虽说苦,但他经过了那些,心胸便也如外面的世界,有喜有怒,有威有宽,有狠有仁,这样他以后才能做一个好的上君。”
潭清目色一动,旋即握上了盈玉的手。
她该是多么痛恨过去的自己,只希望揖清不要像他一样,眼中只有王权,而失了本该有的情感。
叶泠若看着盈玉微笑,她在宗书中扮演过盈玉,她感受得到这个女人的心胸与温柔。
一出闹剧终得落幕。
却不想,此时的上官懿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性,他正朝着九重天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