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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探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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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不眠夜,李卿城这几日为了盯稍陶以慕,都是支走归桃。
可是这几日她却是没有一夜好睡。
这个陶以慕不知道是不是精力旺盛,居然每晚都想偷遛出去。
害得李卿城不得不以练剑为名缠住他。
晚上不能睡,白天自然要补回来。李忠城一度以为是她前些日子失血过多,导致血气不足,又命人炖了许多人参给她。
李卿城身体精神都饱受摧残。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把绿菱和那个琴师都藏起来,藏到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地方。
此事不能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既要藏,还要让陶以慕心甘情愿地把人交给她才行。
着实伤脑筋。
二更已过,胸前的玉坠又闪了几下。
她呜呼了一声,顿觉窝了一肚子的火。
干脆,陶以慕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往外跑吗?还成天飞那只破鸟,当她是瞎子?
那她就成全他,她倒要看看,他出去干什么?
半夜三更,她第一次出来做贼。
等到陶以慕出了郡国宫,她才跟了出来。
海宴的夜天是黑灰色的,而地是灰白色的,比寻常凡尘的夜更加恐怖,仿佛到了幽冥界。
大街上也没有半个人影。
这时候,除了不得不巡街的打更人,百姓都不愿出门,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李卿城跟在陶以慕身后,怕他发现,所以跟得很远,玉坠指引着她走到了城门前的一丛林荫处。
她躲到了石堆的后面,看见陶以慕果然朝着绿菱和琴师走去。
*
海宴仙郡城门前三公里,是所有进出海宴的必经之路。
陶以慕的仙鸟传书一封又一封地发出,这才收到了赵传的回信。
他们得到妙林的消息,说阮少柯今晚三更回海宴,他们准备行刺。
却没有告诉他地点在哪儿?
陶以慕便直奔着这里而来,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动手的地方。
他来时指尖苍白微凉,心里莫名恐慌。
绿菱和赵传看见他,都是惊了一下,不告诉他,就是不想他跟着冒险。
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慕大哥……”
“师父……”
陶以慕也顾不得身后有没有人,微恼地责问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是不让你们乱来吗?”
现在杀了阮少柯,他们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再想脱身就难了。
赵传像犯错的孩子般低垂下头,“师父,这是我的主意,你不知道,这几日王德筌一直在怡歌坊逗留,还指名要见绿菱,老鸨以为王德筌对绿菱有意思,所以企图想把绿菱送给他。”
“别说了。”绿菱低着头,脸都红了。
若不是为了营救公主,她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又怎会愿意沦落风尘,靠卖笑为生。
而女人最大的资本,就是这张脸。
能让她快速进宫,快速完成任务的工具。
赵传同陶以慕提及此事,让绿菱有种自己不贞的感觉。
陶以慕看了眼绿菱,她的难处其实他明白。
反正事已至此,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他看着赵传道,“一会儿阮少柯经过时,我会杀掉他,你们不要出手。”
“不,慕大哥,我和殿下商量过了……”
“听话,在海宴,我可以脱身,但你们不行。”陶以慕的左手剑,海宴无人不识,如果他用左手剑杀了阮少柯,王德筌自然不会再怀疑到他们头上。
绿菱眼中含泪,紧紧抿了下唇,似有话梗在喉,却又不得问出口的样子。
赵传却是快人快语地问道,“是因为李卿城吗?”他睨了眼绿菱,继续说道,“那日在海宴皇宫,我们就看见师父跟在李卿城身后,这几日又一直寄居在郡国宫里,”他顿了下声,“其实师父若能得郡国宫帮忙,冤情定能水落石出。”
他讲完叹了口气,不忍心看绿菱,却还是偷摸看了她一眼。
她眼中泪光点点,定定地看着陶以慕,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剑柄,忐忑而又期待。
陶以慕并不徐意道,“先不要说这事,不过一会儿你们千万不要出手。”
绿菱和赵传一阵为难。
此时,海宴仙郡的城门大开,硕大的褐色铁门打开的一瞬间,激起了层层白雾,仿若战场尘沙飞扬。
阮少柯骑着高头大马,策马扬鞭而来。
从大门到这里,骑马不过数秒的功夫。
陶以慕没有时间思考,左手抽出剑,白色剑芒从他的手腕上流出,一个个仿若小小的蝌蚪,爬满了剑身。
李卿城看见阮少柯,心脏都快不跳了,她闭了闭眼,额间的琉璃钿快速凝聚着气泽,周围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阵法破开的那一刹,竟将周围百米的地方都围出了一层薄白的禁锢阵。
陶以慕的剑芒未得激出,便一只只撞到了墙上,粉身碎骨。
他转头,看见李卿城时,好像也不那么惊讶了。
只是无法此时杀了阮少柯,让他有些心急。
绿菱提着剑已经阻了上去,“解开这阵法。”
李卿城的剑法也不是吃素的,她虽然没剑,但也不怕绿菱,两三招下来,她便夺了绿菱的剑,一脚将她踹到了地上,眼见剑矢指着她的胸口而下,陶以慕和赵传同时叫道,“不要!”
李卿城冷冷道,“原来你们想杀阮少柯?”
陶以慕用左手剑杀了阮少柯,等于暴露了自己。李卿城不是怕给自己找麻烦,现在海宴上下还在通缉他,如果他此时有半点风声,那么就会让陷害他的人有所提防。
他为了救别人,竟然都不顾自己的血海深仇,不知这人是纯还是蠢。
阮少柯此人,还不能死,他将会是自己制约绿菱和那琴师的关键。
她不能看着他们杀了阮少柯。
陶以慕一双漆黑的眸深深地看向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卿城,凝眸为冰,凛然傲雪,神圣而不可侵犯。
与他对视时,没有半分少女气,反而像捍卫自己领土的战士。
海宴曾经也是他的国土,他一心一意守护的国土。
他垂下了眼,无言以问,亦是无言以答。
突然赵传惊呼道,“师父,你看这阵法……”
李卿城和陶以慕同时转头。
李卿城的禁锢阵竟和陶以慕的左手剑芒发生的交汇反应,变成了冰蓝的光墙。
李卿城瞪大了眼睛。
冰蓝色乃是扭转时光阵,她的禁锢阵竟然发生了质变。
她马上凝聚气泽,想再造一个急救阵法。
但为时已晚,冰蓝的光芒像洪水般从头顶将他们罩下。
顿时,李卿城眼前一黑,在意识陷入空白前,她还在想,扭转时光的阵法,在其中的人是没有自己意识的,都是跟着从前的时间人物而活。
他们究竟要被送到哪一个时空里去。
*
海宴乙酉国宴,今年的国宴与往年不同,入皇宫第一日,皇帝便在玉池湖旁设了一台小宴。
能进小宴者,都是海宴的重臣。
因着今年卫鼎宫以三战三胜的战迹打败了流丹的入侵,明着皇帝是宴请重臣,但实际上是为了给陶家设庆功宴。
玉池湖仙气缭绕,湖上绿荷成台,小舞妃层层叠叠戏蕊旋转,比真舞妃起舞还要漂亮。婢女鱼贯托着锦盘而来,婀娜娇美。
“岁寒君,你说令嫒今年也来国宴,我们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第一美人,究竟长得如何貌美?”一大臣奉承般对李献眯眯笑道。
李献只是敷衍地一笑,并不正面回应。
刚刚弱冠的李忠城却是不高兴道,“我妹妹才豆蔻年华,美人提不上,不过是个小女孩。”
他讨厌别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们家卿城。
李家到底是李家,郡国宫无人敢惹,更无人敢开玩笑。
岁寒君也不是浪得虚名,岁岁若寒,冷若罩冰,唯有对着陶义天时,才会露出真挚的微笑。
其实二人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陶义天,柏松君,人如其名,性格刚正不阿,为人豪放爽朗,一把赤诚剑打得疾如风劈如雷。而李献的无双剑则是至阴至柔。
偏偏两个人一见如故,无话不谈,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
不敢再提李卿城,只好将矛头指向了陶家的大少爷陶以慕。
“柏松君,听说令郎的桃李剑名扬天下,在战场上制敌无数,不知今日可否让他给我们展现一下剑法。”
陶义天大咧咧道,“这好办,一会儿他来,我让他给你们比划两下,”他一点都不谦虚道,“以慕的左手剑,不是我吹,比我的赤诚剑还要凶猛,哈哈哈哈。”
“柏松君真是好福气啊!”
“虎父焉能有犬子?”
陶义天听得高兴,一直在哈哈大笑,李献也跟着抿嘴笑。
不远处,还未走过来就听到这番对话的李卿城,一脸稚嫩的小脸沉了下来。
陶以慕的大名最近这段时间好像风一样,处处都能听到。她上街时听百姓提到,目光崇拜。回到府里听下人们提到,赞不绝口。
现在到了国宴上,还是听人提起,又是浮夸的很。
不是翩翩公子皎如玉,就是威风凛凛少年郎。
去他的少年郎。
一介武夫,还不是粗人一枚。
李卿城轻哼了一声,扬起软柔的下巴,刚要抬腿往前走,身后一阵嬉笑声由远及近而来。
“陶以慕,一会我们比比,看谁先射中耙心。”
“好呀,输了你别哭。”
李卿城挑了下眉,目光一斜间,见那个名叫陶以慕的少年背对着自己,脑袋后面不见眼睛地向她撞了过来。
李卿城站正身体,不躲不闪。
下一秒,陶以慕踉跄一步,险险撞到李卿城身上,只是把她的翠玉发簪撞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帮你捡起来。”陶以慕友好地弯下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李卿城低眸看他,“用你的左手,把我的发簪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