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
“我来过这里。”
“你来过这里？”
“那天在总部塔进行检测的时候，我在记忆中看到过这片空地，不是完全一样了，但大差不差。我站在这里，你站的位置有一台机甲，机甲上坐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周围开满了野芹花。”
“！”
野芹花，会是巧合吗？
“要不要今晚在这露营试试？也许会有收获。”
“时间还早，我想在周围转转。”
“嗯。那我……”
“先别着急扎帐篷，会挡住地面。”
尹桢坚信，一旦帐篷扎下来，他今天就会把自己的清白交出去。
“那我陪你一起转转。”
可惜，除了在这片空地中央挖出一根同样刻着两个编号的记号棒以外，就再没有别的收获。
这次没有理由了，陆徵很快布置好了营地。
在露营帐篷里集成了浴室模块的人简直是天才。尹桢如是想。
不仅能够极大提升露营体验，而且在浴室门上加一道内部锁反锁起来，这里就是个完美的单人安全屋，理智的陆徵不可能把帐篷拆了，所以一旦陆徵有什么小动作，他就准备把自己锁进来以示拒绝。
为了掩盖自己在浴室门上加锁的行为，尹桢还认认真真洗了个澡。
陆徵：你当我耳朵是聋的吗，我听得见。
听得见，但不说。吃过晚饭以后，冲了个澡的陆徵甩着湿哒哒的头发钻进尹桢的帐篷。
“桢哥哥，今天你还没给我精神梳理呢。”
“妈的有病，你多大的人了在这发嗲。”
尹桢嘴上骂了一句，但身体很诚实地没有躲，伸手释放出精神力，搭上了坐在他身边的陆徵。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努力，陆徵的精神领域里荆棘已经被清除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原本尹桢无法撼动的，半埋在地里的不知名藤蔓。
——你说，别的向导也会像你一样是个园艺工吗？
尹桢撬起一条藤蔓，打算寻找它的源头时，陆徵的精神跑过来和他聊天。这些天里随着陆徵症状的缓解，他不仅不再会从梳理中感受到痛苦，甚至可以在尹桢为自己做精神梳理时，回到自己的精神领域，围观尹桢对自己动手动脚（？
——这你应该去问别的向导，问安王，问绿琮啊。
尹桢并不想搭理陆徵这个无聊的问题，这些埋在地里的藤蔓都很长，延伸向一个曾经被荆棘挡住的远方，但现在附近的荆棘都被尹桢清理干净了，尹桢一边从地上撬出藤蔓，一边沿着它向远处走去。
——撬这些的时候你有什么异常感吗？
——没有，按你现在清理的程度，我已经可以算是狂躁症临床治愈，这些你清不清都行。
——那不是还没到完全治愈么。
将手头的这根藤蔓卷了一段路以后，尹桢发现它和另一条藤蔓距离越来越近，于是掉头去撬另一条藤蔓。
——没有意义，这些藤蔓是从我的旧伤里长出来的，即使你现在将它们全部清除，以后也会有新一轮的藤蔓，带来新一轮的狂躁威胁。
——我还没看到过它，说不定能帮你治好。
——那你别被吓到。
——放心，我轮岗轮过烧伤科，什么没见过啊。
——那可不是个人级别的伤痕。
-------------------------------------
不知不觉和陆徵调笑着卷了很多条藤蔓，尹桢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世界在他眼前分断，大地在他脚下裂开，这道裂谷的两端并不整齐，与其说是大地的分断，倒不如说像是沿着此处挖走了一条土石，形成了这样一道痕迹。
藤蔓沿着怪石嶙峋的陡峭山谷蜿蜒而下，山谷下的深渊中云雾缭绕，遮挡住了前方。
尹桢大着胆子走到崖边向下张望，血红的崖壁上一片荒芜，只有荆棘与藤蔓生长。
简直像是从心上将什么连根拔起以后留下的撕裂翻卷的伤口。
——这可不是园艺工的工作对吧。
陆徵心里翻涌起异样的感觉，直面这道伤痕让他多少会觉得疼痛，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来到尹桢身边，想趁尹桢被吓住，赶紧劝他回去。
尹桢却不像他预期的那般反应，而是指向了深渊深处。
——那是什么地方？
尹桢指向了山谷底部唯一一处依然被荆棘围绕的地方，凭借云雾的遮挡，那里几乎无法凭借肉眼发现。
陆徵巡视自己的精神领域时，总是会下意识避开那里，而其他人则因为荆棘的阻隔，不曾来到此处。
陆徵拽了拽尹桢，他不想让任何人靠近那里，但他惊觉这一次他竟然在他的精神领域中丧失了绝对的主动权。尹桢的精神没有被他拦阻，拽着他飞向了那片荆棘，那本应是一片将所有人都拒之在外的荆棘，但尹桢的精神力覆盖上去，荆棘就仿佛认了主人一样消散无踪，将守护的这片天地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
那是尹桢曾经在记忆中见到过的开满野芹花的空地，那台双人轻型机甲也趴在他记忆中的位置。
“桢哥哥！”
陆徵的声音忽然响起，尹桢转头看向身旁这片精神领域的主人，对方捂着嘴，连连摇头示意那不是自己发出的。
——是记忆的幻象。
穿着训练服的年轻哨兵忽然从林中钻出来，向驾驶舱的方向连蹦带跳的打招呼。
“桢哥哥，刚才你叫我往这边开，怎么到地方反而赖在机甲里不出来了？”
“等一下，我被安全带卡住了。”
机甲里闷闷地传来一阵回应。
尹桢一凛，那不是他的声音吗？
陆徵同样瞟了他一眼，两人默契地向幻象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年轻哨兵跑回机甲旁，一跃钻进机甲，机甲中传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王八蛋你手往哪放”“你别乱动再动卡死了”“不能摸那里”“那解不开呀”的争执。
很快，一名同样身穿训练服的年轻向导踹开自己一侧的舱门跳了出来。向导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抬头向哨兵的方向大喊：“不是明天就去登记吗，你猴急什么，陆小徵，就差不到一天你非要吃那个处分啊？”
“吃就吃呗，又不会真罚，再说我不就给你解个安全带吗你想那么多呢。”哨兵从驾驶舱里翻出来，一屁股坐在机甲顶盖上，四处张望起来，“哇哦，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景。”
“好看吗？”
“好看。桢哥哥，你刚才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
幻象中的年轻哨兵从机甲上跳下来，拉着向导向前走了几步，身影就消失了。
-------------------------------------
记忆一下子涌入陆徵的脑海。
那些在过去的绝望中被他收集保护起来的记忆，如今失去了约束的屏障，纷纷回到它们本来的地方。
八年前，陆徵22岁，他原本约定的向导并非安王，而是当时26岁插班加入训练的尹桢。
他们一同度过了三天假期，那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三天时光。
虽然报废了总部塔一台契合度测试仪（超限所以炸了），亮瞎了好多路人的眼。
在第三天，他们约定明天总部的登记员一上班就去登记。
然后尹桢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HGUSS237从此查无此人。
没有档案，没有信息，没有其他人的回应，一个SS级的天然人向导，一个“在总部塔里扔胡椒粉都不会被处分”的人就这样被从世界上抹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时觉醒向导的祝心身上，那是世界上第二个同时具有双重能力的存在。
“什么尹桢？不知道。”
陆徵没有时间详细地调查自己失踪的爱人，苍银岛前线战事吃紧，他必须听从指令，与安王缔结精神的链接，将自己的一切投入战争。
他只能将过去的记忆小心地藏在内心最深处。
精神结合的切断在他的精神领域中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谷，暴露了这份记忆的存在，守护记忆的心愿就化为了尖锐的荆棘，在他的精神领域中构筑起拒绝的墙。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
尹桢一直用自己的精神力环抱安抚着陆徵，那段幻象消失以后陆徵的精神领域发生了剧烈的震荡，尹桢集中所有精神力才勉强将它平息下来。
发生什么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徵的记忆里？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却毫无印象呢？
精神力的震荡彻底平复了。
依然是那片开满野芹花的林间空地，今夜月明星稀，空气与精神力交织流动，带来阵阵散发着女贞花香气的清风，令人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谁的精神领域，是此时此刻，还是彼时彼刻，亦或是时空与幻境的交织。
尹桢望向陆徵，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他发不出声音。
陆徵的眼中燃着一团坚定而炽烈的火，那火一下子就将他点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