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凉风录》祝灵

34、三十二

　　渐渐入了秋了，天气变寒，宫里有些人偶尔感染风寒，王子皇帝身边得了病的就被调开，但是念沛然到处乱跑，还是中了招。沛然还不太令人担心，念南珠马上禁止惜然再和三弟接触了，惜然要病了就是个药罐子，想想就麻烦。
　　念南珠去看望三弟，得知祖母也在，太皇太后留了他，说，其实是特地过来见他的。
　　避人耳目，太皇太后交给念南珠一个瓶子，说：“南离王与你常常见面，你找机会把这药粉下点在他的吃喝里，要经常地下，每次剂量很小，才能不让他发觉。”
　　念南珠一忑：“这药做什么的？”
　　“别急，”太皇太后慢条斯理说。“哀家不是要你杀了他，你没那本事，他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念南珠接过那瓶子，仔细看了看。“那这总该不会是补药吧。”
　　太皇太后并未正面回答，反问：“很多人说南离王只是做个样子，好找个机会取你代之，你觉得呢？南离王做事如何？是不是如他自称履行你父皇的嘱托。”
　　念南珠皱眉思索：“祖母，他做事如何我看不清楚。但是他着实没把我放在眼中，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既肯辅佐我，为什么又不在朕前声平气和。他再这样下去该拿他如何，朕更是还没有主张。还请祖母指点。”
　　太皇太后道：“知道了。哀家给你这药，就是为着解决你心头之患。现在你父皇死去了，因为早些年你父皇冷落了几个妃子，和周边几国造成心结，所以现时我大荒并不想在内部生乱。南离王，多少算是半个自家人，哀家现时是决定留观他的行动，再说。但是，也不能坐看他势力增长，到个最后谁也拿他束手无策之势。药给你了，怎么下药，让谁下药是你资格的事。只有一条记着了，南离王心思缜密，万一给他发现下了药，也不用惊慌，只推在下人身上便是，就算他疑心你，也很正常，你年龄小，他不会怎样的。”
　　念南珠听得满腹狐疑。“祖母，我都下药毒他了，他还不会拿我怎样？虽然孩儿是决不会牵连到祖母。”
　　太皇太后又不能把从念乾笙那听说荒帝没死的秘密告知念南珠，只说：“这南离王擅权又无礼，你恼恨他，想治治他，不挺正常？他又不是非要你死，若是要的话，早就动手，现在你好好儿的，而且他只要没把握夺位，总要保证你好好的。放心去做，不用管别的。”
　　念南珠有些为难：“但下药害他，终归不太好。”
　　太皇太后叹气。“你怎地这般优柔寡断。既然如此，哀家跟你明说了吧，可别指望每一次哀家都这么教着你。这药不是毒药，而是蛊。它不会怎么伤身。但是会让他无法跟人生儿育女，也就是不会有后。他只要无后，谢家宗家这一系就算断了。他们家绝后了，他再费苦心不也是给他人做嫁衣么？随他去罢。”
　　念南珠眼珠子转了转，开心起来。“祖母，你这法子真好，我就怕你们会要杀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制住他，天天食不好睡不安寐，可祖母一开口就点醒我，这种两全其美之法为什么我不早点想到呢？多谢祖母，孩儿也会自己多想点办法的。”
　　太皇太后叹道：“唉，哀家累啦，不怎么想参合你的事，但又不忍心真的丢开不理。不过珠儿你记住几样就够：一是谢横波可以用，他的能耐没人比得上，而且朝中许多的大臣，都私下地找哀家表过忠心，谢横波现在还被掣肘，他只能做利于你的事；但你要努力做一个明君，你要不强，不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么？第二件，祖母虽然知道朝中哪些人示过忠心，但不会把这些人的名单告诉你，你要自己去看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有的人嘴上说得好听，背后捅你一刀子。有的人不会说嘴，但竟可以为你死。你做皇帝，头一样就是要学会看人。不能看人嘴上说的，而要看人的心。你明白了吗？”
　　念南珠好几日来终于听到个让他定心的话，信心大振。“我明白，祖母的提点已经很够了，不要再为我操心，珠儿会自己设法的。”